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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出来。
他不肯招惹那柳青青,柳青青却不肯放过他,附到罗老太耳边问毛房在哪里,老太太指指后边道:“你从东侧门到后边去,一个红门地就是了。”
柳青青慢慢出门走到一边,提着裙子追罗中书,脆生生的喊:“干哥哥,等等我。”
罗中书住脚,回头睁眼看是她,想到娘子不喜欢她,忙道:“小大姐,干哥哥不是乱叫的,你放尊重些。”
柳青青的大眼睛挤出两泡眼泪来,说话都带哭腔,道:“青青打小没有亲娘,我爹到任上去嫌我是个女儿累赘,就把我丢在姐夫家。好容易有干娘疼我,哥哥不喜欢青青,呜呜。”就使袖子使劲擦眼睛。
院子里人来人往,罗中书怕人家误会他欺负小姑娘,拉她回西院角落里,好言道:“小大姐,你这是做什么?你认我娘做干娘自由你,满大街叫人听见你喊我干哥哥,不怕污你清白么。”
柳青青“扑哧”一声破啼为笑;上来八着罗中书的胳膊,笑道:“怕什么。”秋波一把一把甩出来,含着羞道:“我在姐夫家没皮没脸的住着,我那个姐夫,你也晓得不是什么正经人,若是哥哥心痛人家,不如就娶了我呀。”
罗中书如同五雷轰顶,用力把柳青青甩脱,正色道:“你才多大点小姑娘,怎么净说混话。”退后两步看见街上车马行送花轿来的李管事路过,忙喊道:“李老板,烦你喊个小轿来,送这位大姐回梨花巷。”
柳青青气急,她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不晓得风月的老男人,明明这个姓罗的还偷姐夫前头地娘子,那个女人生的也不比她好多少,怎么自己就哄不到他?
色诱无用,想必下回也不好进罗家门,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撕破了脸闹一场,他家要办喜事,自然不肯叫人闹事的,然闹了这一场,在苏州名声就坏了,不如……柳青青两只眼睛咕碌碌打转,正想主意。一抬小轿到跟前,罗中书带着两个管家,请她上轿。她无计可施,使袖子掩着脸,红着脸去了。
王慕菲跟娘子在家,虽然嘴上都不说,其实都在等这个柳青青地好消息,柳青青灰头土脸回来,王慕菲忍不住道:“你吃亏了?”柳青青没好气道:“姐夫,你不是说那个姓罗的好色无德么,哄得我去寻他,蹭了一鼻子灰,叫他使人押着送我来家。他家地大门,是不好再进去了,枉我花了许多水磨功夫,都白费了。”
柳如茵道:“这倒奇了,他要是个正经人,也不会偷相公前头地娘子,想是你法子用的不对。”柳大小姐忘了王慕菲是她相公,差点就要说出:“不然我出面去试试”地话来。还好及时吞了回去,取了一碗茶递给妹妹吃。
王慕菲却道:“你们可还有别的法子,这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岂能由着这一对奸夫淫妇逍遥快活。”
柳青青跟姐姐对了个眼色,转笑道:“姐夫。我是不能了,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王慕菲笑道:“你不是说她跟婆婆不对付么,她嫁我之前,在松江惹下一个官司,牵连着人命呢。你只想法子把他家地钱拐出几千两来,我就去松江寻人把旧官司翻出来。他家无钱打点,自然要吃官司。”
柳青青笑道:“这个釜底抽薪的法子实是好;只是如今人家都不在家里藏银子,俱是送到钱庄取利息。我能挤多少现银?你先想法子叫他们打官司,自然要多备金珠打点,我抽个空子把金珠拐来,不是顺手?”
王慕菲合他那些放债揽官司的朋友们处久了,也长了见识,从前只说要等做了官报仇“十年不晚”。如今连活动地银子都没有。叫他想出这又能挤银子,又能报仇的法子来,他心里其实有些得意。他出主意妻子跟小姨子都点头。可见他地法子是不错的。因道:“这样极好,我今日就去松江。房东这几日来。你们合他说,叫他再等几日。我卖了棉花就与他交房钱。”
大仇指日可报,他看阴沉沉的天,都觉得心里郁闷之气一扫而空,收拾个包袱,与娘子几两碎银,又到后边跟老娘说,叫她看紧前边两个女人,快快活活向松江去了。
王慕菲被支走,晚上柳家姐妹两个同床睡下,到了一更时分,柳青青就爬起来,道:“姐姐,我白日已看好门路,你在家寻下可以收藏金珠的地方来,看我借几两银子来使。”她从箱底翻出迷香,又换上了紧身衣衫,因为上回在相家吃狗咬了,这一回还在怀里揣上几个肉包子,又揣上一把小刀,行头备齐方才出门。
她出来贴着墙,深秋的晚上道上无人,不过一柱香功夫就到罗家,轻手轻脚翻过去,只有西院老太太屋里点头灯。柳青青轻松跳下二门地高墙,觉得脚下软软的,移开脚一看,却是只墨黑的大狗,也是一身酒气,想是谁灌狗吃酒耍子,她随手就把包子丢在狗跟前。
罗中书住的内院连灯都没有,柳青青在卧房窗外听了好一会,只听见男子打呼噜的声音,这却是天赐良机了,一个有孕的妇人就是醒着,也不敢合她动手的。柳青青摸摸怀里使油纸包好的迷香,这个东西得来不易,能不用还是不要用它。她使小刀戳破糊窗纸,伸手进去捞着窗拴,只轻轻一拨,那窗户就开了。
柳青青跳进房,打起火石点着灯,先照床,床帐掩的甚是严实,她放心去翻姚滴珠地妆台,把妆台上几根珠钗丢进妆合,还特为把不值钱的纱花挑出来抛在桌上,连盒子都系在腰间,又摸到箱子间去,轻轻掩了门放灯放在一个高台上,使出高人开锁的本事来开了她几只压在底下地箱子,捡那值钱的料子包了两尺高地一大包,方小心替她把箱子理好,出来又把灯放回原处。这一趟极是容易,她翻墙出来,气都不喘一下。寻了个背光地角落,又把妆盒里的地金珠簪环尽数倒进包袱,那妆盒虽然极是精致,却是留不得的,随手甩进路边一间破院里。柳青青平安到家,姐妹两个欢天喜地在灯下,把金珠都一样一样看过,估了估也值得一二千两银子,那料子都是上好的,一块也值七八两到十一二两不止,可惜是贼脏,只能折现。第二日柳如茵候公公出门,就到后边把婆婆拌住。柳青青妆做买菜,把家人都支使开,提着一个大包走了两条街雇轿子到城里,寻到曲驼子的下家,把姚滴珠的金珠绸缎换了张一千二百两的折子,藏在一个中空的银锁片里,贴肉挂在衣内,才笑嘻嘻买了几样肉菜回来。
王老夫人叫媳妇拉着在厨房包了大半天的饺子,心里也怕她们耍花招。老太太出来看了两回,小怜并南风在内院墙根底下晒太阳,棉花都在厢房里,封皮都是好的,只有那个小的不见踪影,她是常在外边耍的。王老夫人放心,过不得一会柳青青又带了肉菜回来,她就不做声音了。
话说罗中书第二日早晨醒来,看见窗户大开,就道:“这几个丫头怎么这样不小心,窗都不会关?”爬起来看看,房里好似少了什么,然各处又不像动过的样子,推娘子道:“滴珠,你起来瞧瞧,房里好像少了什么?”
姚滴珠正是渴睡的时候,迷迷糊糊睁眼,满头的瞌睡虫都飞起有三丈高,惊道:“我的妆盒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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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三十六章 入室(下)
更新时间:2008…10…31 0:02:40 本章字数:7173
一语惊醒梦中人,罗中书慌的扑到妆台边,上好黄梨花木雕着富贵不断头花样的妆台上,只有七八枝堆纱明水头花,他娘子那个价值千金的妆盒只留了个浅浅的印子在妆台上。翻抽屉,翻柜橱,移妆台,罗中书忙的满头大汗。
姚滴珠到底从前曾丢过六七万两银子的人,心痛了一会就放下了,倒是看见相公累的一头是汗,温柔道:“你歇歇,妆盒里也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想是来了贼捞走了,你且扶我到后边箱子间看看。”
老罗心痛的嘴都哆嗦,一边扶娘子一边道:“怎么会丢,怎么会丢?这要卖多少斤酒才赚得回来?”
姚滴珠啐他道:“一二千两罢了,又是金珠首饰,回头咱们写个失单,到衙门去,再花几个钱央两个官差到各当铺去访就是啦,必能访得出来的。倒是要好好查查都丢了什么。”她看了看箱子间,摆在上面的几只箱都略移了位子,忙取了钥匙叫罗中书一只一只开过验视,衣裳都不曾动,只丢了小半箱衣料。罗中书再把箱子移开,打开安在墙里的一张橱门,他家的银子都还在,两口子都松了一口气。
姚滴珠道:“还好,只丢了几块料子,倒不值什么钱。”她的值钱之物,是几张房契并钱庄的银折子,都藏在镯子里,贴着肉。大头都在,不伤筋不动骨丢了几根金银钗环,还是能寻回来的,就放下心来要合相公出去查看。
罗中书想到他老娘,喊使女来陪滴珠,自家一路小跑到老娘院里。罗老太早起来。正在玻璃窗下烘火做针线,看见儿子吃喘吁吁跑进来,脸上白一阵黄一阵。通没个气色,唬了一跳。惊道:“可是滴珠有事?”
罗中书先摇头,又点头,老太太急的够呛,跳起来道:“走,瞧瞧她去!”
罗中书拉住老娘道:“她人没有事。只是她妆盒丢了,值二千多两银呢。娘,你丢东西没有?”
罗老太听得媳妇丢了两千多两,心中一阵绞痛,只觉得天旋地转,伤心道:“我的天哟,一个小妆盒,也值那许多钱?真是丢了?”
罗中书点头道:“翻遍了都寻不着,还少了半箱好衣料。我不放心娘,来问娘可丢了什么?”
罗老太忙把她卧房跟金银姝住的厢房都看过,正道:“并没有丢什么。”
姚滴珠使了使女来请他二人到内院墙根底下。指着将醒未醒地黑狗道:“那包子是谁丢给狗吃的?”
罗中书捡起一个,凑到鼻下闻闻。又掰开看看肉馅。道:“这不是咱们家的肉包子,谁家包肉包子还要放萝卜丝?”
王慕菲家包包子为了省肉。就爱放萝卜丝,姚滴珠从前认王老夫人做干娘地时候,没少吃王家的萝卜丝肉包子,忙道:“你再捡一个与我瞧瞧。”
黑狗已是醒了,嗅了嗅地下地两个凉包子,打了个喷嚏,对常喂它饭的罗中书摇了摇尾巴
,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让过一边,捡包子的使女把两个包子拾起递到姚滴珠跟前,姚滴珠一眼就认出有一个包子是王老夫人包的,包子尖上那一小截叫她掐去了,还要拉一拉。滴珠就道:“你把手里两个包子都剖开。从底下剖。”
果然,没有尖地那个包子里,尽是萝卜丝,没有多少肉。姚滴珠怒道:“这个包子我认得,是那个姓王的贱人家的。”
罗中书想到昨日严二小姐,也点头道:“那个小大姐甚不老实,说不定是她呀。”
罗老太大怒,道:“我呸!顶好一个小姑娘,你们平白说人家是贼!她哪里是贼了?分明是你们看不过我对她好。”
姚滴珠恼道:“她是什么人?婆婆也当去访访,昨日相夫人使的管家来,认出她来,还提醒大福的,大福你说。”
罗中书道:“实有说她,”因老太太瞪他,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说她名头极响,常变换姓名,人家还说……”
罗老太本是半信半疑,然儿子站在媳妇那一边指滴她,她老人家的心就偏到那个喜洽和气的小姑娘身上了,怒道:“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