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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矶“哦”了一声,沉声不语。只觉心潮起伏,勉强又吃了几口饭,便再吃不下。
过不多时,谷玉澜带了人从外面进来,一见他便问:“城主起得真早。可有用过早饭?”待听说刚刚用罢,这才没说什么,凑近了李玄矶耳边低低笑问,“昨晚上城主可还满意?”
李玄矶愣了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话中所指,面上有尴尬之色,却还是笑着敷衍他道:“王爷如此盛情,哪里有什么不满意?”他低垂了眼睑喝茶,握住茶盖的手指却是微微一颤。
谷玉澜笑容满面地道:“城主难得来一次云阳。便在这里多住几日,四处游玩一番。”
李玄矶摇头道:“世子纳吉大礼已过,我也得赶回去了。城中还有不少俗务。转眼便到年节,虽不是什么大事。却也要人看顾。王爷若不嫌浮云城鄙陋,改日请到城里做客。”
谷玉澜道:“城主何必着急?要走也不能今日走。我已着人备好鞍马,打算请城主去郊外狩猎,城主总不至于连这个脸面都不给我?李玄矶微皱起眉头,苦笑一声道:“既然城主已有安排,那只好明日再走。”
谷玉澜满意大笑,拍了桌子冲旁边伺候的家仆吩咐:“去唤世子过来,要多去些人才热闹。”
家仆喏喏答应,忙着赶出去通报。
谷玉澜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什么事情,对另外一家仆道:“对了,去叫蔺姑娘收拾收拾一起去。”一边转头对李玄矶道,“我那外甥女一向仰慕城主,难得有此机会,便把这丫头也一并带出去,既了她心愿,又长了见识,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李玄矶只是微笑,眸光越发深黑,万般情绪纠缠其中,复杂无比。
那家仆答应一声,躬了身子退后,一溜烟便出了客寓,往竹澧轩而去,走不多时便已赶到,将谷玉澜之言对秋月一一说了。
秋月闻听是王爷吩咐,哪里敢有半点怠慢,当下跑进去通传,道:“姑娘,王爷请你过去。”
洛小丁正倚坐在窗栏前发呆,也不知神魂飞去了哪里,秋月唤了她半晌,只是不予理会,过了良久,才如大梦初醒般转过头来,望住秋月道:“你说什么?”
秋月着急道:王爷叫你过去,姑娘快起来换衣服……”一边说一边拉她起来。
洛小丁站起身木木地由她摆布,问道:“王爷叫我过去做什么?”
秋月道:“说是要带姑娘出去狩猎……”
“狩猎?”洛小丁微微蹙眉,怔了一下,忽然一把拂开秋月的手,问道,“都有什么人?”
秋月只好隔着帘子高声问外厅里候着地那家仆道:“我家姑娘问呢,今日去狩猎的都有什么人?”
那家仆在外面答道:“除了王爷,还有浮云城主跟世子爷。”
洛小丁只觉胸口一滞,不觉微有些气喘,走到床边坐下,道:“我不去,你去回王爷的话,就说我不舒服,去不了。”
那家仆只得前去回禀,云阳王那边听闻是身体不适,倒也没再来催,过没多久,却派了个医官前来探视。医官替洛小丁诊了脉,只说气血两虚,开了方剂后遂也去了。
洛小丁在屋里呆着,只觉心绪不宁,做什么都觉无趣,偏又睡不着,一径地胡思乱想。直到晌午后,才迷迷糊糊睡了一阵,睡得也不甚踏实,只不停地做恶梦,她吓得再不敢睡,只好坐在外面榻上看秋月春月她们做针线心里却越来越是烦乱,也不知在担心什么,竟是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到黄昏时分,云阳王那边着人送来些兔肉,说是新打地野味,让她尝尝。秋月打赏那人时,她便随口问了两句,得知李玄矶无事,这才稍觉安心。后来听说李玄矶明日一早便要回城,心里不知怎样竟是一阵失望,她怅然望住窗外,只觉肝肠寸寸断裂。
天渐渐黑下来,秋月春月嬉闹一阵,都去睡了。只有她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恍惚中似乎听到屋梁上有轻微的响动,她睁大眼睛望向帐顶,便在这时就听耳房那边住着地婆子在问:“谁啊?”
无人回答,跟着便是“咦”地一声轻呼,咕咚两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倒下,接着再无声响。洛小丁霍地一声坐起,撩开帐子时,便见一条人影自窗前一闪而过,她不觉便惊出一头汗,一把抓了衣服穿上,又将靴子套在脚上,才刚站起身来,外厅门已经在轧轧作响。
随后便听“嗤嗤”两声轻响,睡在外面的秋月“啊”地叫了一声,便再无声息,她待要出去看时,却听一个声音在外面低低道:“小丁……你在里面对不对?”
洛小丁闻听这声问候,只觉浑身发抖,她在屋子中央站着,茫然四顾,眼瞅到后窗,只想立刻翻窗逃走,脚迈出一步,却又收了回来,她若是逃出去,李玄矶必定也会跟着来追,王府里到处都有夜巡侍卫,追逃间难免惊动他们,到时只怕会引出更大的乱子。
那能躲到哪里去?总之是不能见他,便是见了又要怎样面对?
李玄矶在门帘那一面又道:“我知道你醒着,你若再不出声,我便进去了。”
那边久久无声,李玄矶再耐不住,终于撩开门帘缓步走了进去,房内空寂无声,无尽黑暗当中,隐约可见床帐还是低垂着的,他走过去,小心翼翼拉开床帐探头看向里面,没有人。
他只觉一阵失望,转头又往前后两窗看了一眼,窗户紧紧闭着,他方才也并没听到有开窗声响,看来这人还在这屋里。
李玄矶微松下一口气,凝神屏息细听片刻,忽然微俯下身子,伸手去掀床下低垂着的丝幔流苏,手触到那冰凉柔滑地丝幔的一瞬,却顿止了。踌躇良久,还是将手收了回来,慢慢在床边坐下,轻声道:“小丁,我明日就要走了,你真的就想不出来见我一面?”了,没有更新,周末争取多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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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卷93。表白
更新时间:2008…8…5 0:59:47 本章字数:2433
床下良久没有回音,悄然无声。(www;16K;CN更新最快)。
李玄矶莫可奈何地轻声叹气:“就真的这么不想见我?”她如今一定是厌恨着他的吧?所以用这种方式来逃避她。
“你从魅影阁出来,都去了哪里?为什么总也找不到你……你在外面这段日子该是吃了不少苦吧?”这滴水成冰的天气,她一个人在外面奔波,也不知是怎样撑过来的?每每一想到此,他便觉得揪
可她受这么多的苦,难道不是因为他?这一两年来,他冷落她,赶她走,动辄斥责怒骂,何曾给过她好脸色?而她也只是一味地承受,起先还知辩解,到后来便完全沉默,无论他怎样对她,无论是对是错,她都再不说半个“不”字。
倘若再回到当初,他还会不会如此待她?也许他会好好坐下来同她谈一谈,而不是用这些方式逼她觉醒,而后离开。他一直不肯明说,难道不是怀着私心?他其实舍不得她走,只不过那时,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那边仍然无话,李玄矶怅然坐着,只觉满腔愁绪萦怀,虽是失望,却又不肯就此离去,踌躇良久,方缓缓言道:“你小时候一直都很乖巧,你大师兄、二师兄一有空闲便会跑得无影无踪,只有你常常留下来陪我,我那时虽忙,顾不上你,心里……却还是喜欢的,所以才会有意无意叫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那些日子,是师徒二人最可留恋的时光,没有猜忌,没有嫌疑。便是再忙,他也会抽出空子来教她识字读书。教她书法,教她绘画。他不辞辛劳地教,她孜孜不倦地学。配合默契无比。
他因此而格外疼爱她,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她。直到撞破她的女子身份,师徒二人这才有了嫌隙,一步错步步错,事情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终至今日这个地步。他们到底是回不到最初了。
“我还记得你到浮云城地第一天,那天我不知为什么事情发了很大的火,把一屋子的人都吓跑了,只有你没有走,你留下来,斟茶给我喝。”李玄矶再也忘不了,那个孩子小心翼翼地端茶给他地那幕情景,她望着他,一双眼黑白分明。虽然微含了些怯意,却清亮如明净无暇的天空,一丝荫翳也无。让人地心一下子就敞亮起来。
“你坐在我身边安慰我,劝我不要生气。还说人一生气就会变丑……”他唇角微噙了一抹笑意。却再也无法说下去,心头有苦有甜。交汇融合,隐隐带涩。
床底下仍旧没有动静,李玄矶又是担忧又是无奈,只怕她在底下着了凉,只好站起身来,若有若无地低低叹息:“小丁,我走了……你好好保重。”他缓缓往外而去,脚底下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这一去,要到何时才能再见?难道他竟要做个始乱终弃的人么?
可是她不肯见他,他该怎么办?他又不能强将她从床下拽出来,他已经不敢逼她,只怕会适得其反,将她逼入绝境。
他终于走到门口,将要掀开门帘时,忽然听到床下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哭泣声压抑而悲伤,似乎正在极力克制。李玄矶猛地回过头去,只觉眼角湿热,竟滚下泪来,他急步抢到床前,矮身蹲下,柔声唤道:“小丁……”
里面的哭声越发清晰,他再也忍耐不住,将床边布幔撩上去,黑漆漆的床榻下面,隐约看到一团黑影蜷缩在床脚里发抖,他将手伸向她,微颤地语声中含着殷切的期待:“小丁……来,出来。”
她只是哭,并不伸手过来,他的手就一直那么伸着,话语里微有了诱哄之意,好像在哄孩子一般,如此哄了良久,她才慢慢伸过手来,冰凉的手指触上他手掌的那一瞬,他的心陡然狂跳起来,值此时刻却是半分都不敢唐突,只轻轻把她的手指握在手心中,缓缓将她从内牵出来,眼见她出来,只怕她会撞到床弦,慌忙伸了另一只手护住她头。
等洛小丁整个人从床下爬出,他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她似乎没了力气,身子软软往前扑,李玄矶忙一把将她扶住,廊上檐灯的光些微透进窗来,照在她脸上,满脸的泪。
李玄矶只觉心里疼得厉害,她虽在他怀里,他却不敢搂地太紧,只虚虚拥着她,便有万语千言,到这时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她的头埋在他肩上,不住抽泣,泪水如雨纷纷而下,滴在他衣服上,洇得他肩上潮潮的一片。
他抬手轻抚她头发,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喃喃道:“都是师父地错……”说完这句却又哑然,他们如今已无法再是师徒。她,是他的了……他要为她地一生负责,从此不离不弃,相携到老。唯一只怕,她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洛小丁身子僵了一僵,忽然直起身子,从他怀抱中挣脱了出来。李玄矶也没阻止,伸袖去拭她脸上地泪珠,洛小丁却一躲就躲开了,别过脸往后挪了挪,有意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李玄矶心头失落不已,眼望她半晌,忽然伸手捉住她双手紧紧握住,她眼中微有慌乱之色,试着要将手抽出,李玄矶却紧攥住不放,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地语声很轻,但却坚定无比。“既然再回不去,那就只有走下去。”他眼中熠熠发亮,灼灼烫人,“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已经不会放手,除非你狠下心,斩断它们。”
师父这是在向她表白?洛小丁愕然看着他,似乎不敢置信,两人四目相对,眼中均有泪光闪烁,良久她才道:“我不能回去……”
李玄矶道:“我会离开浮云城。”洛小丁倏然低下头去,不,事情不是这样,她并没有要师父承诺她什么,尽管已经……发生那样的事情,在她心里,师父仍然是师父,并不能变成情侣。她还记得初至浮云城时,师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