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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亏,她直觉,只怕要白吃了,可是她是真的不甘啊,不甘那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孙子就这么没了,不甘杜若这么好的孩子生生的受了这样的罪,还是被自己家人引狼入室所致,如果可以,她都愿意去顶,去替,可是这个世上,唯一不能逆转的就是时间。
杜若努力的眨了眨眼,藏在被子里的手明明已经快把手心抠烂了,才勉强挡住那份汹湧而至的痛,让唇角还能扬起一点淡淡的笑,疏不知,这样的笑,落到别人的眼里,只会让心,更疼。
“妈,爸,依岚,你们不用这样的,我的身体挺好的,李嫂不是说了要给我做好多好吃的吗?我一定会努力吃的,一定会好好养身体,或许,再过几个月,咱们就能迎来一条新的小生命呢。”
杜若眼里眨着期望的光,那光芒,原本只是一颗细小的尘埃,却因为那眼底涌上来的泪意,在灯光的折射下,闪出了越加璀璨的光芒,带着十分的坚定和郑重的许诺。
莫首长突然转身就出了病房,亦如他来的突然,走的也没有半分交待。
贾美云跟莫首长是老夫老妻,或许杜若和莫依岚都没有注意到,刚刚莫首长转身的时候,脸上有抹不自然的红晕,极浅,却是真实存在的。
贾美云强自镇定的拍了拍杜若的肩,让莫依岚好好陪她说说话,她回家一趟,晚上再过来。
杜若连忙摇头,“妈,你回去吧,我一会儿也要睡了,在这也没什么事儿,回家好好休息,跟爷爷说一声,我挺好的,没什么事儿。”
贾美云点了点头,拿着挎包,转身就出了屋子,连电梯都没坐,直接走的安全通道。
推开安全通道的大铁门,清晰的听到楼梯间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带着极深的压抑,夫妻多年,贾美云再了解不过,莫首长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哪怕他关心你,也不会在嘴上说的多动听,而是用实际行动去做。
比如你感冒的时候,给你准备好药,掐着时间就算是不在家,也会按时打电话,嘱咐你吃药。
比如你上班工作忙起来或许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不会亲自给你打电话,却会交待家里的警卫员定点给你送饭盒。
莫家的男人总是以这样内敛的方式去关心着他们在意的人。
所以,一度,贾美云的认知里,莫家的女人,真的是幸福的,虽然这个幸福,要承受许多。
可是女人一生,能拥有把你捧在手心里的男人全心全意的爱,又何偿不是一种幸运?
那么为了这种全心全意的爱去承受一些附加的条件,真的不算什么。
至少,这么多年,她没有抱怨过。
可是现在,在刚刚莫首长一个转身那点赧红的时候,她突然就开始质疑了,是不是她们曾经承受的,都没有碰触到莫家的底限,所以,这种幸福的假象一直围绕着她们,让她们以为,生活是可以如蜜一般甜的呢?
贾美云脚上是从家出来时因为慌乱而忘了换的拖鞋,相比于男人木质的皮鞋后跟而言,踩在楼梯上的声响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可是男人的步子就是比女人大许多,贾美云带着些微喘,在快到一楼的时候,才追上了莫首长,而这会儿,莫首长手上正夹着一只吸了一半的香烟。
“怎么不换鞋?”莫首长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贾美云的鞋子不对,他是听到身后有动静的,也猜到可能是贾美云,因为动静轻,他一直以为贾美云是穿的旅游鞋。
“穿拖鞋还敢跑这么快,滑倒了怎么办,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医院里住一个已经够了,难不成你还想再加张床?真是浪费国家资源。”
没人知道,在贾美云面前的莫首长总是会这样喋喋不休,这会儿又带着咪咄咄逼人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心里的歉意吧,总觉得陪妻子的时间太少,所以,在一起的时候,总想把存在感增大。
贾美云原本到嘴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原本,她是想问,刚才,面对这样明理懂事的杜若,你是不是羞愧了?所以才脸红了?
原本,她是想问,以前,她遇到的那些事儿,你之所以护着我,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碰到莫家的底线?
原本,她是想问……
明明,脑子里爬了许多想问,可是这会儿,在这个男人面前,因为他刚刚那一番喋喋不休,突然就把她的想问,都打的无影无踪。
嫁给这个男人多少年,她就感受了这个男人这样的关心多少年,虽然像这样面面相对的关心少的可怜,可那些借助他人之手所表传达的关心,她一丝不少的通通收到了。
贾美云迈下了最后一阶台阶,站到了男人的对面,看着男人在她走动间已经掐断了剩下的半根香烟,终是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哪怕,脸上还有刚才泪痕走过的痕迹。
她说:“莫建军,以后,我可能不会再做个得体的大嫂了。”
莫首长的眼里并无意外之色,只是表示知道般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说:“莫建军,要是老爷子跟我发火,你得替我兜着。”
莫首长又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说:“莫建军,那是个男孩,已经成形的男孩。”
突然间,那点温暖的笑意,一下子就崩溃了,一直强忍着的泪,终于在这个无人经过的安全通道里奔涌而下,哽咽的哭声夹杂着阵阵的痛悔,她用手握成了拳,捶着男人的肩膀,恨声道:“莫建军,那是你孙子,你的孙子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啊,那是你的孙子,孙子啊,你不会知道,不会知道……”
你不会知道,这个孩子得来是多么的不容易,你不会知道,一个女人,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你不会知道,一个这么来之不易的孩子,又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对一个女人,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莫首长身子站的笔直,一如年轻时候的俊逸轩昂,任凭贾美云一下一下的重捶着,两只手似乎还怕她因为身体的晃动而站不稳虚扶着她的后腰。
直到贾美云的控诉越来越弱,直到她被莫首长轻叹一声,揽进怀里,才听到那个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夹裹着冰渣子,“美云,那也是我的孙子。”
晨光医院,凌晨的办公室。
两个同样缺失了面部表情的男子相对而坐,各自交叠着双腿,审示着对方。
莫骄阳的眼底是淬了毒的冰刃,似乎只要用力一眨,带毒的那一面刃片就会飞出,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凌晨撇了撇嘴,对于莫骄阳眼底那突然爆满的自信嗤之以鼻,“你不会被你爸那话灌了迷汤了吧?”
莫骄阳眉峰一挑,挺健的鼻峰下,薄唇如刀,翕动间,吐出来的声音,更像是夹了冰渣子,“什么意思?”
凌晨轻嗤了一声,嘴角即便是带了浅笑,也显得冰凉,是因为莫骄阳那层层不断散出的冷意给凝僵住的,因为速度太快,温度太低,把他这点弯翘的弧度定格在了浅笑的位致,只不过因为眸里的光太冷,所以这笑,也冷到了极致。
“骄阳,你爸的性子,你还不知道?”
莫首长出了名的听话,这话原本是不该他一个小辈说的,可是这会儿既然要做大事儿,有些话就得剖开来谈。
“我记得我爷爷说,你的经历跟你爸到是差不多,不过你爸爸是因为一直在部队,不比你现在调回了地方,所以还有时间陪陪媳妇,你爸那会儿估计见你都是在照片上,一年也就那么一次探亲假,有的时候,你爸就让给那些家远,或是家里有拖累的同志了,自己就留在部队上,有那么两年,还是你妈过去陪你爸过的年。”
这也是莫首长升的快的一方面,莫家的根基不是一蹙而就的,这个世道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要想得到,总是要付出的。
莫骄阳对这些也是知情的,他的记忆里,爸爸似乎只是个发音,从来没有对应的人物出现,大抵是六、七岁吧,好像才把这两个字,跟一个人对应到了一块,不过也只是匆匆的几眼,因为那会儿他爸也是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呆两天,家里还有许多亲戚,他爸还要趁着那两天去走访战友,拜访上级,反正除了忙,就是忙,所以,这么多年,他跟莫首长的交流,的确少的可怜。
就是后来同在部队上,也大多是任务上的交流,私底下的沟通不多,不过父子之情溶于骨血,那种亲近,不是用语言来形容的,哪怕你一辈子只见一面,看到对方的时候,那股子亲近之情,还是会油然而生,就像刚刚他爸那五个字,只五个字,就足可以点燃他心里的一团火,撑起他心上的一杆旗。
☆、189。第189章 为了媳妇,弃了爸妈
可是凌晨这会儿要说什么?
是说他想错了?
还是说他误会了?
他爸的意思,不是让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莫家人护短可从来不是吹出来的,那是实打实做出来的,难不成,他以为,莫家会任着杜若吃了这么大的亏而不去管?
还是他以为,他莫骄阳会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受了这么大的难,就这么白白认了?
莫骄阳微微抬眸,仰起的下巴直对着凌晨,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他染上了睨睥之势,那是王者在臣子面前的傲慢与专权。
眸底的光,已经是把刃片一点点分化成了铁蒺藜,一但发射,被锁定的对手逃跑的几率几乎为零,若不是此刻半眯起的眼睛正好夹住了即将发射的通道,那么,坐在对面的凌晨,已经在这样的目光下,中毒身亡了。
“凌晨,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这句话,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那语气,那腔调,仿似正在目睹着飞蛾挑衅的跳跃在明火边上,努力的忽闪着翅膀,想要一试火焰的高度。
幽深偏寒的光,看的凌晨又是一个激灵,直觉这会儿他是要不说点好听的,这男人就会毫不留情的把那些铁蒺藜打在他身上。
嘶——
凌晨咬了咬牙,他这算不算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他明明是为莫骄阳好的,好到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到底喜欢女人多一些,还是喜欢这个男人多一些。
不然,他明明在离开莫家的时候,已经笃定了要逼着这男人一定要给小若若讨个公道回来,哪怕莫家那座大山会反对,他就不信,他们两个联起手来,能扳不回这一局。
可是真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他TM怎么就犹豫了呢?
凌晨其实已经偷着在心里甩了自己无数个嘴巴子,瞧瞧,男人都他妈这副德行,热血贲张的时候,都想逞英雄,看不惯那些只会算计利益得失的人,总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候呢?
能冲到前锋的只怕也是寥寥无几。
右腿从左膝上拿开,右脚落到了地面上,与左脚并排,就像两个互相依靠的兄弟一般,共同支撑实在身体的重量。
两只手向后抵住了沙发的坐垫,整个上半身以四十五度角的形示向前伸展着,因为脚踩在了地面上,而让心里更多了几分底气。
学着刚才莫骄阳的样子,下巴微扬,唇角微挑,不是浅笑,带了几分坏坏的感觉,“骄阳,真想兄弟把话说白了?”
凌晨看着莫骄阳的目光并不纯粹,里面掺杂的信息,就像是在诉说你要做好承受的准备,因为我一但开了口,那么,就意味着,这段话,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