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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尽快凑钱来。”爸爸似乎冷静些,忙接口说,“不就只差三四千块嘛,这么大个医院,也不能这么小气,是吧?”
“这个,医院也有医院的难处啊!”齐大夫尴尬地抽抽肩,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好吧,我们尽快把钱打过来。”妈妈冷冷地说,“但是千万别停药,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的,到时我们可认不得人!”
“呵呵,看你老人家说的!”齐大夫干笑道,“拿不拿药是药房的事,我也没有办法。”
“我们马上去凑钱,不会赖医院一分钱的!”我本来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时却似乎明白了些,强撑着站起来表了个态。
这个表态好艰难啊,晴儿!
我不知道我还能到哪里去找得到钱!
“那就好,那就好!”齐大夫说,“交了钱,你们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我一听这话就懵了,“就这样出院了?不治了?”
齐大夫道:“不错,出院!其实,病人现在已经不需要药物治疗了。她的手术外伤已经完全好了,除了脑细胞因严重缺氧死亡之外,身体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她现在是能吃能睡,就是没有任何感觉,没有任何思想,不能和人进行任何交流。要想她醒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短时间却难于实现。你们没有必要再在医院里浪费钱财了,看你们的样子,好像也浪费不起了!出院吧,我给你们签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将目光投向妈妈,我的难处她最清楚。家里钱用光了,大部分家具变卖了,亲戚朋友那里能借的都借了,连爸爸妈妈养老的钱都用空了!我们也实在是住不起了!
“可是——”妈妈欲言又止。
“妈妈放心,就是不住院治疗,我也要让她醒过来的!”我眼泪汪汪地说,“你们在医院看着,我去凑了钱就来办出院手续。”
“唉,看样子,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妈妈摇摇头,长叹了一声。
“好,你们得赶快点!”齐大夫说着,转身和护士就出了门。
“什么狗屁医院!”见医生和护士去远了,我忍不住忿忿地骂道,“在他这里用了几十万,才不过欠他三四千块,就他娘的火烧屁股一样逼着要!”
“算了,小萧!”妈妈难过地道,“你快去找点钱来出院吧,医院这地方,就是我们这样的家庭呆得起的地方么?晴儿命不好,就认了吧!”
“那,我就去了?”我揩拭了一下眼泪,正了正衣服,开门便出去了。
我茫然地下了搂,来到公话停外,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弄钱。好一阵后,我决定再打打亲戚朋友们的电话,看能不能借到点钱。
我进了公话停,因为我的手机早就卖了。
“余辉吗?是我,萧可呀!”
“萧可哟,你老婆病怎样了?好些了吗?”
“伤已经没事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你说呀!”
“就是成了——成了植物人!”
“哥们,别伤心,植物人醒过来的事情经常发生,我相信许晴她一定会醒的!你要知道,她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丢下你不管呢!”
“谢谢你啊,阿辉!”
“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这个,这个——”
“说吧,别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
“许晴要出院了,可是,我们还差医院四千块钱……”
“哥们,别是还要向我借钱吧?你也知道我的难处,上回借给你那么多,我还想请你尽快还给我呢!”
“我尽快还,尽快还!这回不是借,就想告诉你许晴出院的事。”
“那敢情好,希望她早日康复!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不过,不过——”
“有时间见个面吧?”
“算了吧,我现在哪有时间啊!”
“那好,你忙。我挂了哈!”
一阵嘟嘟声从话筒里传出来,我拿着话筒,呆呆地看着,两眼泪汪汪的,白花花的模糊了视线。尽管我强忍着没让自己哇地哭出声来,但那眼泪转得几转,早已从眼角处溢出,沿着脸颊流经抽动着的嘴角,最后流到了下巴,吊在下巴上欲掉未掉。
我顾不得去揩拭泪水,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将听筒凑近耳边去。
“喂,倪泗吗?是我啊,萧可!”
“萧可啊?好啊,听见你的声音简直太好了!我那一万块钱什么时候还给我呀?我等着急用呢!”
“这个,这个,我尽快还,尽快还!”
“一定哟,我真的急用啊!”
“好好好,一定!”
我的额头上早已结满了汗珠,这些汗珠一会儿便连成一串,沿鼻子分两路流下,汗水混合着眼泪,在下巴处吧嗒吧嗒地滴落在他的胸前,淋湿了我大片衣衫。
我不甘心,继续拨。
“喂——”
……
“喂——”
……
我不停地拨电话,一直拨到把电话薄翻到了最后一页。
拨完所有的号码,我无力地靠在电话亭墙壁上,一种大恸的感觉,蓦然起自心脏,捏紧了我的喉咙,抽搐着我的身体,袭向我的全身,我感觉自己即将嚎啕大哭了,忙捂住嘴强抑着,只让眼泪疯狂地流泻……
晴儿,跟你说这些,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真的好无奈。
正在我伤心绝望的时候,突然感觉手被谁拉了一拉,低头看时,却见一只白皙的手,正拿了纸巾拍我,惊讶地顺手看去,却见许朵侧脸向着一旁,眼睛红红地正眨巴着。我明白她什么都看见了,什么都听见了。我接过纸巾,揩了眼泪,正了正衣衫,走了出来。
“怎么样?”许朵明知故问。
“什么怎么样?”我假装不解。
“钱啊?找好没有?”许朵盯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想极力窥视我会不会在她面前说谎。
我回答说:“找好了,有个朋友答应借五千给我救急。”
许多咬了咬牙,强压着什么火气似的道:“既然借到钱了,那我就陪你去取,好不好?”
我哪里肯让她一起去取那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的钱,只好支吾着道:“你还是回去守着你姐姐吧,爸爸和妈妈岁数大了,在那里可能照顾不周到。”
“算了吧姐夫,我听你从第一个电话打到最后一个,你还瞒得了我?”许朵冷笑着道。
我无言地站立着,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后来便干脆闭了眼,让自己的鼻翼迅速地翕合,却极力地忍住了袭向鼻子尖的那种强烈的酸痛。
“跟我走吧,或许能借到钱!”她终于平静下来,转而淡淡地说。
“真的吗?”我听得这话,一下子就精神了,但转念一想,又疑惑了,“许朵,你一个学生,能到哪里借到钱?”
“这你别管,总之能借到钱就是!”许朵说,“我们打个的去。”
汽车在人民大道的飞鸽楼门外停下了。我们两人下了车,许朵对我说:“姐夫,你就在楼下等,我去帮你借!”
我惊讶地道:“是我借钱呢,我总得出张借据吧?不进去怎么行?”
“我帮你出得了!里面的老板是我哥们,你放心好了!”许朵说着,咚咚咚地上了那几级大理石台阶,推开门便进去了。
我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见她匆匆地出来。
“怎么样?”我迫不及待地问。
“顺利完成任务!”她勉强地笑道,笑得我的心里特别不安。
3。第2则
X月X日
今天,你出院了。
在爸爸妈妈的帮助下,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从医院弄回家呢。等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他们讲定回家收拾收拾明天就搬过来陪你,便离开了。妹妹因为下午有课,从医院出来就已经走了。
等他们全走了,在这三室一厅的空空的家里,我陡然感觉到了死一般的寂静,而且似乎闻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三间卧室,除了我们住的这间还有一张床,一个衣橱,一台空调,一张梳妆台,其他两个卧室全空了。地上扔了不少破旧,看上去满眼狼藉。屋顶上织了不少蜘蛛网,网上粘了不少昆虫的空壳。窗玻璃上也满是灰尘,透过玻璃往窗外看,也不知道是城市的天空是灰色的呢,还是窗玻璃上灰尘太厚,我看一切都是灰暗的了。
我陪坐在你的床前,握着你的手,你知道么?晴儿,我们终于回家来了!回家多好啊,省了住院费,看护费,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费用。我知道你是节约人,你一定不会反对我把你接回来的。
我只想告诉你,晴儿,我是被逼无奈才把你接回来的啊!
晴儿,你得听我说,我很对不起你呀!我没能保住你存在银行里的那二十万!救你的命要紧呀,我总不能为了我们还没有怀上的孩子的前途就不救你的命了吧?我宁可不要孩子,也要保住你的命呀!保住了你的命,才能保住我的命呀!没有了你,你说,我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呜呜……
晴儿,请你相信我,我的哭是真诚的,因为我没有理由在一个植物人面前演戏。
晴儿啊,我想好了,就是再苦再累,我也要让你苏醒过来。虽然我用光了你的钱,也花光了你父母的养老费,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五十来万,但我并没有把我们的杂货店卖出去。我实在不忍心卖出去啊!我知道,那里有你多年的心血,如果卖出去了,你会伤心的。你的舅舅实在是好人啊,就在我走投无路准备卖杂货店的时候,是他毅然拿出三十万块,拍着胸脯说,就是让他家砸锅卖铁,也不能把杂货店卖出去!其实,我们的杂货店收入就是我们的全部收入,那是我们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的全部经济来源呢,我怎么舍得卖呢?我以后还要靠它还债,靠它给你治病,靠它重新致富呢。妹妹也告诫我不准卖,否则,她马上就要和我翻脸。你看,大家都帮忙为你挽留呢。我和爸爸妈妈商量好了,我把他们接过来住,一方面照顾你,另一方面帮忙照顾杂货店,这样可以一举两得。你知道,我父母过世得早,早就把你的父母当自己的亲生父母了。你不会担心我亏待他们吧?我想,只要我们的杂货店仍然能够好好地经营,一两年内,我一定能还清欠债的。等你醒来,我们就一起经营我们的铺子,再存他个三两年,我们就可以生儿育女了。现在,我就一个要求,你要给我醒来,为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晴儿,我说这些你都听到了吗?要是听得见,你就听我继续给你说。
晴儿啊,我真是对不起你哟,你看啊,除了我们卧室里还剩了些东西,其他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给留下了。我原本要将床都卖了的,觉得睡地下宽敞,是妈妈不准才没有卖。客厅里的东西吗,呵呵,就全变成钱了,你知道吗,五万多块钱买来的家具,竟然卖了一万多块呢!等你醒了,我们就可以在宽敞的客厅里跳舞了,那时,就不会有什么东西绊手绊脚的了,想想我们两人,身子贴着身子,脸贴着脸,自由自在地在客厅里旋转,不用担心旋转时被什么东西绊住,那是多么美妙的事呀,呜呜……
晴儿,你得原谅我,这一阵痛苦的呜咽,让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只好站起身冲出卧室,到客厅去靠窗户站着,强抑着心中的伤痛。
晴儿,客厅里原有的一切全不见了!窗帘、沙发、电视柜、电视机、饮水机……剩下的只有四面墙壁,空空的客厅,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像金色的瀑布一样挂落,汇聚在地板上,那光反射到东面的墙壁上,墙上便似乎有金色的月光流泻,显得特别的美。你知道,我平常容易被一些生活细节感动,可是,今天我却再也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和美丽了,泪眼朦胧中,我只觉得命运对我们太不公平了,我只想狂叫出声,只想把心中的痛苦和无奈喊出来,让老天听听,让人们听听。可是,我无法喊,巨大的悲哀像千钧巨石压在胸口,压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