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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放枝提高了两次音量，周标健终于停下滔滔不绝的单方面交谈，转过身来，发现是她，表情——
嗯。
她认真确认过好几遍。
不是惊讶，而是完全的惊吓。
在发现等着周标健主动开口无望之后，她只能整理好表情，竭尽全力笑着开口：“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哦——”周标健马上露出了然的表情，林放枝很欣慰自己能遇到如此善解人意的老师，笑着看他接着说，“是想请假是吗？你看啊，老师也觉得学校生活很辛苦，但是呢……”
但、是——
林放枝的笑容僵住：“但是我只是来问老师您习题的啊。”
？？
？！
“……”
这次换周标健的笑容完全石化，半晌，他语重心长地开口，“林同学，这段时间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你方便跟老师倾诉倾诉吗？这个心理上的问题啊，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林放枝歪着头，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老师，我想好好学习了。”
噗——
班主任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没听错？
林同学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敢情这太阳不是从西边升起来，是他脑子出问题了？
林放枝给周标健顺势递上桌上的保温杯，表示很理解班主任难以相信的心情。
毕竟她上辈子，上课说话睡觉传小纸条打瞌睡吃零食打游戏看小说，还包活跃课堂气氛，无敌VIP至尊级别的那种，承包了十几年的班级头号上课除了听课什么都干的气死老师一条龙服务。
这会突然说要好好学习，要是搁在上辈子，她自己也不信。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半晌。
“这个……”周标健突然豪迈的把保温杯往桌上一砸，水溅了满桌子，她差点都以为他要英勇就义了，“你听老师说啊，老师虽然说要让你们都好好学习，但也不是要逼着你们强迫自己啊，你们又是青春期，这个情况如果严重的话，是很容易导致一切极端的结果的啊……”
“……”
我不就是来问个题吗？
又不是背着TNT要来炸学校了。
能导致什么极端结果……
—
周五早上最后一节上课铃跟天下大赦似的响起，语文课上焉巴的人瞬间打上鸡血，冲刺八百米跑出教室，杨一鸣开了排位快要结束，赵燃在旁边噼里啪啦吐槽他技术烂，陆骁半边身子靠在墙上，正好能看见林放枝奋笔疾书。
人都走光了，教室里安静得很，杨一鸣的游戏音效和赵燃的贱了吧唧的声音相呼应和。
“我靠你这把也太菜了吧。”赵燃穿上外套起身，“我就跟你说让你别老拿人头直接推塔你不听，现在输了吧，你这操作我简直了……”
“行了吧你一不打游戏的别说的跟你玩儿的多好似的，我可是上国服的人……”
“扣扣”
桌面被敲响，林放枝忙着算一道计算题头都没抬，余光只瞟见那只手骨节分明，冷白瘦削。
一看就是陆骁。
“我不饿，你们去吃吧。”
她叹了口气，已经算了二十分钟了。能力有限，这道题实在做不出来。
“不是吧大小姐。”赵燃说的很快，一惊一乍，“你这都几天没吃中午饭了，干嘛呀好好学习学得跟自虐似的。我这几天都没陪女朋友天天跟你们吃饭你这点面子都不给我？你知道我女朋友……”
“……”
林放枝心里发出长啸——
把时间浪费在吃饭上简直是暴殄天物，就不能一直学习吗？
饱腹的恶心难受完全比不上刷题的快感。
林放枝没理他，起身，凳子摩擦地板发出“呲”的一声。
赵燃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仰头对上陆骁，眼睛沉沉的：“我去办公室问个题，你们别给我带吃的了好不好。”
声音软软的，甚至带了点乞求的意味。
陆骁没说话，拧着眉看她跑出去。
小姑娘瘦的太厉害了，穿着校服，弓着腰时肩胛骨明显的突出来两块，白皙的脸颊跟没肉似的，眼下的黑青更加明显。
才大半月，瘦的脱了形。
下巴尖尖。
大概是眼神不太好，他居然品出了点儿病态美。
林放枝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教室已经没人了，午后阳光正好，折射的光线中掺杂着细微的灰尘。
她放下手中的五三，刚坐下就发现自己文具盒下边压着张纸条，桌上的草稿本最上边那一页缺了半角，很明显是刚才有人草草撕下来的。
她展开细看。
纸条上的大字奇丑无比又龙飞凤舞——
大小姐，有啥事儿你告诉燃哥，我一定帮你解决，要真有啥大事儿我搞不定这不还有骁爷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对不让你受委屈！
还真以为自己是社会哥了。
林放枝看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笑得不行，赵燃这中二少年的角色扮演还真挺带劲儿。
直到发现下面还有两行字，她一顿——
大小姐，算燃哥求你，别这样。不说我，
陆骁看了、心里难受。
她大笑。
半晌，空荡荡的教室里笑声停了，突然安静下来，甚至带了点回音，林放枝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将纸条收进文具盒里，趴在桌上。
她看着右边的空座位，又开始笑，笑的眼睛酸疼酸疼的。
迷迷糊糊就闭上了眼睛——
直到赵燃在后边喊她名字她才醒过来。
原本趴在桌上是想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居然真睡着了，这会儿下午第一节 课应该已经响铃了，教室里坐满了人，生物老师向来喜欢迟到，这会儿女生们前后桌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周末要回家追哪一部新剧，男生评价NBA球星的声音很大，不时闹出几句哄笑声。
马上就要迎来周末，感觉大家都跟重获新生似的，又变成了祖国母亲亲爱的花朵。
她下意识看向右边，陆骁穿着一件灰色卫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只有四节课，过得很快，最后一节自习，班里边吵的非比寻常，林放枝自诩不是一般人，自然能沉下心来好好刷题，十月应该不会有月考了，她暗自松下口气，想着要为十一月的考试好好准备。
杨一鸣要回家，赵燃忙着跟女朋友约会，放学陆骁等着她去办公室问题，林放枝本来想让他先去吃饭。
想了想人家陆同学任劳任怨的样子——
没忍心说出口。
办公室里最后一节没课的老师大多都提前走了，没什么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菊花茶的清香，周标健是学校里的老教师了，学校分配的房子就在旁边小区里，这会儿倒是不急，慢悠悠泡上一杯茶。
“小林同学又来问题啦！”周标健扭开保温杯盖，露出很欣慰的班主任式笑容，“我说什么来着，只要学习态度好肯努力学，大家都是一样的对吧，这个，不抛弃不放弃，是我们为人师表的原则……”
“老周，人家同学来问题，你不表扬难道还要教育人家一顿？”周标健办公桌对面的老师林放枝很有印象，是个挺年轻的数学教师，个子不高戴副眼镜，性格好得很，好几次周标健不在，他还主动给她讲题，这会儿旁边站了个学生，林放枝没抬头看，想着大概也是来问题的。
“李老师，我可没说要教育她啊，我们班林放枝同学，现在每天努力学习，真的是全班同学的榜样！尤其是赵燃杨一鸣他们这样的典型玩乐份子，唉……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拯救他们！”周标健说的痛心疾首，“你说要实在不想学，跟陆骁似的让我省心点儿啊，人家要是不听讲也不打扰别人，月考还能考个中上游，赵燃呢！成天嘴都闭不上，不仅自己不学，还危害周围同学，唉……”
这会儿林放枝虽然没抬头，但光看周标健像是养生茶喝到一半卡住的表情，有点想笑，忍了半晌，没吭声。
想着回去要把原话复述给赵燃好好听听。
“老周，我觉得你们班这位林同学很聪明啊，既然知道努力，你好好给她讲讲，成绩一定进步很快。”
对面李老师似乎在改作业，红笔划在作业本上，快速又连贯。
周标健听了哈哈笑起来：“那必须的。”他拿起林放枝的习题册，像是想到什么，又放下，“咦？李老师你这话说的，我好好给她讲讲？你的意思是我还讲的不行咯？你数学教的那么好，班里回回考年级第一，你怎么不给我们林同学好好讲讲？你要带教研组没时间，就让你们班那几个优秀的尖子生来我们班传授传授经验啊。”
李老师批作业的声音安静片刻，楞了一下，笑出声来：“可以啊，我倒真教的不算好，但是我们班同学特别优秀，这次小测又有人考了满分，我倒是可以让他给林同学讲讲。”
“是吧小顾？”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哪个小顾？
没错就是你们认识的那个小顾！/龇牙
第14章 女配她重生之后
小顾？
林放枝心下一紧，闻言猛地抬起头，李老师旁边站着的学生瘦瘦高高，一身校服穿的板正，果然是顾知寒。
她几乎下意识握紧拳头，紧紧咬着后牙槽，逼着自己隐去眼中的情绪。
对面的人眼神轻微闪烁，带了点藏不住的闪躲情绪，显出几分少年青涩。
很明显，这不是那个顾知寒。
林放枝告诉自己。
后来的顾知寒已经能在尔虞我诈的商场来去自如了，即便是踩着别人上位背后横插两刀淌着鲜血亦能笑的温和妥帖，又怎会有这样的表情？
对面的顾知寒现在于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同学，未曾跟她有过多交集，她不该对他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包括恨。
“不用麻烦了老师。”她迅速收拾好情绪，开口说了一句，“这题我突然明白了，谢谢老师。”说完就匆匆离去。
李老师见小姑娘走了，先是一愣，继而宽慰笑道：“可能是小姑娘脸皮薄，害羞了哈哈。”他拍拍顾知寒的肩膀，任重道远，“小顾啊，老师看这同学挺好的，你没事儿主动在学习上多帮帮人家，也当是老师给你布置的课后作业啊。哎呀，行了，我试卷也批完了，你就先早点回家吧。”
顾知寒没说话，点点头。
周标健看着他走出办公室，喝了一口菊花茶，感叹了一句：“多好的孩子啊……”
回回能考年级第一，平时学习又努力，听说和班上的同学关系都好得很，这样的孩子，怎么就不在他班上呢？
唉，班里就净是赵燃那样的头疼分子，只知道拉低班级平均分，天天上课不是和周围同学说话就是起哄老师，实在不行了还能自言自语捣鼓好一阵子，同样是班主任，他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
顾知寒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顾满，她倚在教室门口，手上拎着他的书包，笑的明媚。
“小满？你怎么没先回家？”
顾知寒要留下来等老师批改试卷，早就告诉她周五不用等他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今天我陪哥去打工。”顾满把书包递过来，一眼就看见他手里的试卷，“你们考试了？又是满分吧？”
没等他回答，顾满轻轻巧巧从他手中抽出试卷，笑容很快被满脸惊讶代替：“哥你怎么把试卷捏成这样！”
原本平整的试卷被捏地变形，难看的褶皱在阳光下有些反光。
顾知寒一时没想到说辞，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