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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归整完手里的箱子,放到一边,秦天奇转身上楼。
岑云儿微微发愣,追上去,“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可你脸色不好。”
半晌,“云,我不喜欢听你说那些刻薄的话。”黑眸之中,闪过认真。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她委屈,想争辩,却禁不起“不喜欢”这三个字的打击。
也罢,在他面前,早就习惯了认输和服软,岑云儿笑得认命。
“抱歉,我话说得太重。”
“没关系。上去吧,很晚了。”
“好。”
……
第二天,谈熙还没睡醒,就接到了卫影的电话。
“熙子!”
“……”
“别告诉我你还在被窝里?”
“……嗯?”
“天!居然被我说中了?!你个懒猪!”
“啊啊啊——”谈熙恨不得把电话扔出八米远,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卫大小姐,我亲爱的小影童鞋,大清早夺命call,你真的好意思吗?!”
“好意思得很!”
“滚——”
“熙子,听我哥说,你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嗯,”谈熙从床上翻身坐起,托着电话,使劲眨眼,勉强清醒过来,“就想问问你那晚怎么解决的。”
那头愣住,半晌没说话。
“你出事了?!”谈熙眉眼一紧。
“没,瞎想什么呢!”
谈熙松了口气,“干嘛不说话,吓我一跳……”
“唉,丢脸死了,我都不好意思再提。”
谈熙下床,踢开地上的脏衣服,进到洗手间,用脖子夹紧手机,开始挤牙膏,漱口,有条不紊。
“唔唔嗯(说说看)。”
“丫的,能不能把嘴里吐干净再说话?”
谈熙喝了口清水,包住,咕咕,再咕咕,哗啦——吐!
扯下毛巾擦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来听听。”
“你真要听?”
“嗯啊!”
“做好心理准备哦。”
“没问题,姑奶奶娘心似铁,经得起锤炼。”
“我哥说,他在医院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抱着护士姐姐的胳膊要糖吃,还喊热,嚷着去非洲避暑……”
“噗!你丫够有才的,咋不去月球练跳水咧?”
“就知道说风凉话。”
“还有后续吗?”
“有,不过是听医院里其他医生说的。”
“啥?”
“就是……一个男医生帮我挂吊瓶的时候,我非扯着他不让走,一走就开闹,还企图往人家脖子上挂,丢脸死了!嗷嗷嗷……”
“那最后咋整的?”
“镇定剂呗!你不知道,我当时听到的时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确实够丢脸。”
“你你你!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行了,抱个男人而已,又不是强干。”谈熙耸肩,不以为意。
“熙子,我发现你最近变得……”
“咋?”
“浑身骚气。”
“滚!这叫诱惑的气息。”
“发春了?”
脑子里闪过男人冷硬的侧脸,抿唇,勾笑。
“对了,我录取通知书昨天刚到,没意外,川美。你呢?”
“呃……我好像把这事给忘了。”
“你报的t大美术系,应该要晚几天。”
别说,卫影不提,谈熙还真忘了她是个准大学生,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各大高校广发录取通知之际。
原主成绩不好,所幸在画画上极有天分,所以,走了艺术生的路子。
不过,她填的收信地址,不是半山别墅,而是谈家。
看来,得找个时间回去一趟,顺便把东西收拾好,打包带走,那个被鸠占了的鹊巢,谈熙膈应得慌,没有丁点儿留恋!
“行,我知道,拿了通知立马给你电话。不说了,拜~”
利落收线,手机插进屁兜,谈熙抱了堆脏衣服往洗衣房走。
一个面生的老妈子正打开滚筒洗衣机的门,往里塞衣服,盆里还码着一堆,五颜六色,杂七杂八。
谈熙找到个空盆,上面贴了手洗的标签,丢进去,转身往外走。
“二少奶奶,请稍等。”不冷不热的腔调。
谈熙停步回头,“有事?”
“今天的衣服太多,您抱回去明天早点送过来吧。”
抬腕,看表,谈熙笑得意味深长。
老妈子被盯得不好意思,垂下视线。
“你叫什么来着?”
“方婶。”
“那请问方婶,你说的早,究竟要多早,是不是凌晨天还没亮就得把衣服送过来?”
“……”
“我在想,明明家里人口不多,一双手就能数过来,按道理,不该这么多脏衣服啊?”
“我……”
“哦,我知道了,”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谈熙一张嘴皮子动得比炮仗还得劲,“因为——效率太低!您年纪不小了吧?这老胳膊老腿儿恐怕跟不上洗衣机的节奏,不如回家养老算了,还干什么活?就为挣这份冤枉钱,累啊!”
“没有,我只是……”
谈熙抬手,“不用多说,我了解,真的。你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对吧?放心,我这个人最喜欢做善事,我去帮你说,妈肯定会答应。”
说着,抬步往外走。
方婶面色大变,风一样追上来,“二少奶奶,我错了!我……我不想被辞退!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然后走到那盆要洗的脏衣服旁边,蹲下来,“我马上洗!马上洗!”
“谁让你干的?”收起脸上假笑,谈熙目光泛冷。
方婶动作一顿。
谈熙冷笑,直接往外走。
“我说!是二少爷……”
……
谈熙从洗衣房出来,直接去了饭厅,挨个问了早,笑眯眯在秦天霖身旁落座。
王嫂系着围裙走过来,询问:“二少奶奶想吃什么?有面,有饼,有粥,有馄饨……”
“面。”
“二少爷呢?”
“跟她一样。”
“好的。”
谈熙用余光瞄了他一眼,唇角笑弧不变。
王嫂手脚很快,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
红红火火,辣香四溢。
“二哥,你不是很少沾辣吗?”秦天美惊讶。
陆卉也往他碗里一瞟,转向谈熙的目光就变成了警告,“大清早吃辣,伤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坏习惯……”
谈熙充耳不闻。
秦天霖默不作声。
两口子难得默契。
吃了不到一半,秦天霖放筷,让王嫂准备一份三明治送上来,谈熙哧溜着面条,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甩出一个大白眼。
“装逼。”声音很轻,除了她自己,只有旁边的男人可以听见。
秦天霖放在餐桌下的左手缓缓收紧。
臭三八!
谈熙听不到某人的腹诽,吃得特欢实,双颊绯霞,眸色流光,唇瓣又红又肿。
看她吃东西,陆卉这个正闹减肥的人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等秦天霖捞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准备出门的时候,谈熙也吃完了,搁筷,走人。
“死变态,站住!”
秦天霖刚跨出别墅大门,便听一声带娇的冷喝自身后传来。
淡定回头,三分笑:“老婆送我出门?”
谈熙二话不说,冲上去,一脚踢在男人膝盖上,秦天霖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呆站原地,一条腿直着,另一条腿从中间凹进去。
“操!贱女人!”
其实,看着谈熙从洗衣房出来的时候,他就料到,这女人会动手蛮干,却没想到,会这么直接,连句话都懒得说,上来就踹。
“送,老娘送你上西天!”再次出脚,可惜,男人有了防备,轻松躲开。
“你疯了?!”
“我要疯,第一个咬死你!”
“呵,”咧开嘴角,伸手去摸她的脸,pia——
谈熙一巴掌打掉。
他再来,她再打,一次比一次用力,最后男人手背红了,看上去挺骇人。
“活该!”她撇嘴,笑得幸灾乐祸。
“不就洗几件衣服,至于生这么大气?”
“秦天霖,我不管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警告你,别惹我。”像露出獠牙的小狼,一脸无所畏惧的凶狠。
男人笑了,半晌,“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
谈熙抱臂环胸,下颌无意识上扬,因着这个动作,眼神之中也带上几分睥睨之态,有种高高在上的凛然。
秦天霖目光闪烁,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了……
明明还是那张脸,可怎么就不一样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所以,你在用行动在告诉我,你变了?”
谈熙想了想,点头,“可以这么说。”
她确实跟之前的谈熙不一样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换了种手段,叫——欲擒故纵?”男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锋利,像把手术刀,一寸寸剖开,想把每条肌理都看个明白。
谈熙用一种不可思议到近乎滑稽的目光将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你在开国际玩笑吗?”
“……”
“秦变态,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万人迷了?女人见了你都得像狗见了屎一样凑上去,才能满足你直男癌的虚荣心?”谈熙笑了两声,声声带脆,“你也太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城墙拐角都没你脸皮厚……”
“住嘴!”俊脸阴沉,像暴风雨前夕天边堆聚的滚滚黑云。
谈熙后退两步,目露防备。
“骂我是屎?呵呵……那你还真说对了,当初的你就跟条母狗一样,就算被拒绝了,也不要脸地凑上来,摇着尾巴,甚至脱光衣服站在我面前。可惜,我这坨屎,看不上你这只bitch!”
谈熙惊怔,但很快镇定下来。
原主的自尊和傲气根本不允许她做出这种事,或许,她对秦天霖有好感,可绝对不会像块牛皮糖一样黏上去,更别说自荐枕席。
相反,原主很腼腆,她的爱很轻很柔,正如她宽容的性格。
早年痛失双亲的经历,让她变得敏感,也更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她早熟,内向,并非不善言辞,而是觉得世人皆醉,她不屑为伍。
就像一朵开在枝头的寒梅,她不畏高,因为她本来就属于那个地方。
骄傲的她又怎么会如秦天霖所说的那般不堪?
“你、撒、谎!”
男人沉默让谈熙松了口气的同时,怒火也一发不可收拾。
“你凭什么随口乱喷?!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我不管以前怎么样,但是,从现在开始,我谈熙和你秦天霖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拜托你,消停点,不要在自作多情,更不要自以为是。”
“well,你要把这当成欲擒故纵,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但是,请你从今往后,别在背后搞些不入流的小动作,幼稚!”
说完,也不管男人什么反应,转身走人。
秦天霖站在原地,外套搭在臂弯,膝盖位置还留着一个明显的脚印。
而后,嘲讽一笑,弯了弯唇角。
撒谎?
呵,装得真像!
谈熙一口气冲回房间,撒气似的把门甩上。
“越来越不懂规矩!”筷子拍在桌面上,陆卉面色铁青,“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今天摔门,明天是不是要摔人?!简直无法无天!”
“弟妹脾气不好,我们让着点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岑云儿说的一嘴风凉话。
“让?!凭什么让她?!我是她妈,还是她是我妈?!”
陆卉也是气昏了头,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