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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焕冷眼扫过，就像在看一具冰凉的尸体，“把他门牙敲掉。”
黑衣人照做。
偌大的仓库，没有丁点儿杂音，仿佛落针可闻。
之前与谈熙并肩作战的小弟凑上来，“嫂子，我给你挡着，免得污眼。”
“不用。”
“啊？”
“你知道鬼片为什么恐怖吗？”
“什么？”小弟完全懵逼。
谈熙自顾自开口：“因为三分靠剧情，七分靠音效。”
所以，恐怖的是声音。
小弟把这话认真想了一想，发觉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大嫂看上去好有文化的咧……
“那个……要不我替您把耳朵捂了？啊，不，别误会啊，我记得里面房间好像有耳塞。”
谈熙翻了个白眼儿，无语。
小弟抓着后脑勺，傻笑一通：“我不骗您，那个耳塞还挺好用的，就是之前被焕哥用过了。”
“……不用。”
“那怎么行？”小弟像个尽职尽责的推销员，“您看了万一半夜做噩梦咋整？”
“不会。”
“会的！”
谈熙选择闭嘴，欲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
嗯，就是这么个道理。
小弟纠结半晌，才发现人家压根儿不憷，盯着那血淋淋的场景，面无表情。
真不愧是大佬的女人！
小弟暗自赞叹。
“嫂子，您挺厉害的。刚才拿着棒球棍的姿势帅到掉渣！”
“我问你，殷焕现在在做什么？”谈熙突然转眼直视他。
“焕哥他……”等等！
小弟眼底流露出疑惑之色：“您……不知道？”
谈熙敛眸：“知道，但不完整。”
“啊？这个……我也不好说。”小弟讪笑两声，他本人是很乐意告诉谈熙的，毕竟是自家老大的光辉事迹，没道理守口如瓶。可转念一想，如果是焕哥故意不讲，那他这一多嘴不就坏事儿了吗？！
这个时候他脑子倒是转得挺快。
谈熙：“我不会告诉殷焕是你说的。”
“那也不行……”
“好啊，那我直接去问他，就说你小弟吞吞吐吐好像有事情瞒着。”
“别……大嫂，您饶了我吧！”这样他还不得被削死？
谈熙抱臂环胸：“那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说！”慷慨赴死的语气，莫名喜感。
握拳轻咳两声，借此掩盖笑意，谈熙把手放下来的时候，又恢复成高冷的样子：“殷焕在帮派里主要负责什么？”
“焕哥是于老大带出来的人，平时直接照于老大吩咐做事，虽然不像那些长老安逸，但手里有实权啊！大家也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够了。”谈熙打断他，想了想，继续问：“刚才我听到什么三曲街还有玫瑰天堂？”
“哦，那是夜总会场子！”
“除此之外，殷焕手里还有别的场？”
“当然！起码这个数……”小弟右手食指半弯，比了个“9”。
谈熙若有所思，“那这些黑衣人怎么回事？”
小弟脸上的神情愈发得意起来：“这些人个个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精英，不仅会干架，还会用枪！只有暗夜会高层才能动用，不过前段时间于老大破例给了焕哥特权，让他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调动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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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殷焕却面不改色
仅仅两个问题，就足以看出殷焕如今在暗夜会地位不低。
能够调动专门饲养的打手，还令那个什么叫“成老”的卑躬屈膝，如今想要废一个人更是轻而易举。
谈熙挑眉，视线掠过前方不远处男人挺拔冷绝的背影。
所以，他究竟是为什么？
名利？钱财？还是……岑蔚然？
谈熙直觉最后一种猜测的可能性最大，只怕将来……
“大嫂，焕哥是不是很牛掰？”小弟兴奋又期待地看着她。
谈熙撇嘴。
牛掰？
好像有点，不过都是用鲜血和刀口换来的，一般人羡慕，却做不到这种地步。
那厢，惩罚还在继续。
大飞接连断了左右腿，因为出言不逊，两颗门牙也被敲掉了。
起初，还挣扎着扑腾几下，骂咧几句，如今早已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奄奄一息。
显然殷焕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卸了他右手。”
大飞目露惊恐，眼泪鼻涕混合着嘴角淌出的血渍，狼狈求饶：“焕哥，你放我一马……”
“什么？”殷焕凑近，冷笑：“声音太小，抱歉没听清楚。”
大飞所剩无多的硬气就这样彻底抛到九霄云外，见求饶有戏，就再也顾不得装汉子，即便当着自己小弟面，伸手抓住殷焕裤脚：“我不敢了……再也不敢招惹你了……求你……”
“求我什么？”殷焕漂亮的眼睛里溢满残酷和冷漠。
“求你放过我，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却换来一脚猛踢，殷焕冷嗤：“就凭你也敢自称井水？没有成老，你他妈连个屁都不是！”
“对，我连屁都不是……我是龟孙子，是人渣……”
任凭大飞如何求饶，殷焕都不再理他，吩咐黑衣人将他拖到一旁，冷眸缓缓扫过四周，与他目光接触的小弟都不约而同避开视线。
根本没有勇气与之对视。
“是谁通风报信？现在站出来，我从轻处罚。”
没人回应。
谈熙却听身边那小弟冷哼一声，像是早有所料。
“大嫂，我跟你讲，咱们这群人里肯定有内奸！焕哥果然英明，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发现不对劲……”
“怎么说？”
“这个仓库是新租的，改建不久，地方又隐秘。这还不到半个月，就被大飞那伙人找到了。如果不是有人告密，谁能找到这地儿？”
谈熙轻嗯一声，目光不由自主掠过周围众人。
有的惴惴不安，有的一脸兴奋……
初步预计，大约四五十号人，还不加后面冲进来的黑衣人，这个数量排查起来不大容易。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施压，逼那个人主动站出来！
殷焕：“我给你最后一分钟，如果没人找出来，那我就让大飞亲口指正。想必，他应该很愿意用内奸的命换自己的命。”
言下之意，如果大飞指证，那么内奸必死无疑。
“我知道——我知道是谁——”大飞眼底流露出希冀，只要可以保命，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殷焕一个眼神丢过去，黑衣人心领神会，随手捡起一个木头桩子，粗鲁地塞进他嘴里，登时血流满地，大飞几欲昏死。
谈熙见状，不由皱眉。
殷焕却面不改色。
第667章 谈熙，你觉得呢？
原来，一分钟是如此漫长。
煎熬，纠结，挣扎，到最后心理防线悉数崩溃，人群里颤巍巍走出一个瘦弱的身影。
噗通——
趴跪在地。
“焕哥，对不起。”声线颤抖，脸色发白，表情却如死灰般平静。
他是害怕的，但又是无畏的。前者出自本能，后者归功于心理暗示。想来，早就做好会东窗事发的准备。
“乔海？怎么是他？！”谈熙听见小弟下意识发出的惊呼。
“怎么说？”
“啊？大嫂，你在跟我说话吗？”
“……”
小弟见她无语且嫌弃的表情，讪笑两声，“乔海是最先一批跟焕哥的人，别看他瘦，打起架来能跟人拼命！我听说，他还救过焕哥，咋成内奸了？”
显然，殷焕对此也是意料之外。
“乔海？”眉心骤紧，一时沉默。
正当此时，大飞却疯狂点头，不能说话只能发出一阵呜咽：对！没错！就是他！
“为什么？”起初的讶然过去，殷焕平静开口，眸色沉凛。
乔海低垂着头，像个认罪伏诛的死囚，已经没有任何争辩的必要。
“说话！”殷焕两步上前，将他踹倒在地。
乔海连忙爬起来，继续跪好。
单薄的背影牵扯出一抹苍凉决绝的味道，他说：“大飞抓了我爷爷……”
乔海是弃婴，被一个流浪老人养大，也就是他口中的“爷爷”。
“所以你就背叛焕哥？”一个小弟跳出来，指着他鼻子大声质问，眼里的轻蔑与优越感显而易见。
乔海并未反驳，只道：“对不起。”
跪，是为道歉，并非求饶。
俨然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老大和亲人，义气与恩情，无论选谁，他都过不了自己那关。
这样也好，一了百了。
殷焕却并未急着表态，沉吟半晌，顿时又将众人的心高高提到嗓子眼儿。
突然，他走到谈熙身旁，无视众人打量的目光，开口问道：“如果是你，会怎么处理？”
全场死寂三秒，然后开始窃窃私语——
“焕哥啥意思？”
“瞎啊！这不是在问嫂子的意见？”
“咱爷们儿的事咋轮到娘儿们插嘴？焕哥不会是……妻管严？”
“狗屁！万一嫂子有主意呢？”
“一个女人，切……”明显不屑。
“你丫切个几把！反正我就觉得咱阿嫂不简单……”
这厢，大家想法不一；那头，谈熙直接拒绝：“你的事，我不方便插手。”
殷焕却说，“没让你插手，就说说看有什么想法。”
“没想法。”谈熙本就遭了无妄之灾，现在右脚还疼，没有发火已经仁至义尽，还想让她帮忙解决难题？
呵，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殷焕目光一紧。
谈熙扯了扯嘴角，淡笑回视。
“就当帮我个忙。”
她说：“没空。”
殷焕心里莫名窝火，对上女人幽如深潭的目光，根本发泄不出来，所以，最终受气的还是自己。
乔海替他挡过刀，这是恩。
长期的拥护支持，这是义。
为什么内奸偏偏是他？
话既出口，如同覆水难收，若轻易放过，那他这个大佬威信何在？
但就这么处置了，似乎也不妥……
所以殷焕才会想着询问谈熙的意见，毕竟他有很多东西都是从她身上学来的，包括之前施加心理压力让内奸主动站出来。
曾经有个阿飞，如今有个大飞……
不知不觉中，殷焕似乎照着她走过的路在往前行进。
这个想法令殷焕心中陡然震惊，继而生出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如何？”
谈熙挑眉，看了他一眼。
殷焕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不仅如此，还猜想她可能会脱口而出：“你面子？你有几把个面子！”
可没想到，谈熙竟然答应了。
她说，“成啊！焕哥的面子，怎么能不给？”似笑非笑。
殷焕轻咳，压低声音：“你说。”
“对内奸，小惩大诫，以观后效；对敌人，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不过……”她顿了顿，视线掠过满嘴血污、浑身狼狈的大飞，“尽量给他个痛快。别婆婆妈妈，搞得像满清十大酷刑？”
最后，乔海死里逃生，被抽了二十六鞭，浑身是血被抬下去医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全是皮外伤，最多一个星期就能活蹦乱跳。
大飞是被黑人拖走的，下场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处理完这些事，殷焕让大家都散了。
谈熙无意多留，去里间拿上文件袋，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