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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儿，是我的错，以后咱再也不生了！”
顾荣吸了一口气，把媳妇儿推进病房，把她抱着轻柔的放在病床上。
“哎哎哎，家属，赵小蕊家属，孩子在这呢！”
顾荣一听，把娃儿忘了，赶紧回去抱。
这一抱，顾荣浑身的男子气魄全都被那张小小的脸给融化了，他生怕用力太大弄折了他，又怕用力不够，会把他摔着。
“喜得贵子，母子平安！”护士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第349章 番外
“安柳好像变化也挺大！”
下了火车，赵小蕊对郑果香说道：“果香姨，你还知道家的路不？”
“忘了什么都忘不了回老家的路！”郑果香脸上挂着幸福的喜悦看着身边的瞎子。
安柳慈富县老唐庙村里接到了消息，说是离家多年的郑家女儿跟人跑了，这不，回来了。
人还没进村，就传的沸沸扬扬，恐怕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这又回来了。
“说不定又回来找雷家庄的雷宝库去！”
郑果香的父母都六七十岁了，听到这种闲言碎语赶紧关了大门，这丢人丢到家了。
郑果香笑着，搀扶着胡杰，领着已经十多岁的顺子，对小蕊有说有笑的。
一路上见到亲戚就打招呼，可各个皮笑肉不笑的。
郑果香笑容消失了，心里知道，当年走的时候，父母没有一个不反对的，她把从城里带的糕点递给了小蕊，让她先去见爷爷。
随后，拉着胡杰带着顺子朝着自家走去。
一到家门口，发现大门紧闭，不管她怎么拍门，门就是不给开。
“香儿，可能你父母对我们有误会，你不要难过，说开了就好了！”
胡杰心里难受，可他只能笑着安慰女人。
“算了，我也不想解释那么多了！”郑果香说着转身要走。
胡杰从背包里摸索出来一个信封：“毕竟是你爸妈，这些钱孝敬孝敬他们二老！”
“杰哥，谢谢你！”果香总是想不到这个瞎眼的男人会替她着想到何种地步。
她把那一沓钱塞进了门缝，大声喊着：
“爸妈，我回来了，要是觉得我没有尽孝，那就请二老保重！”
说着，果香拉着胡杰的手朝着河坝走去，走过河坝就能看见她爷爷了，这个疼了她一辈子的老头。
果树已经比原来走的时候又粗了几圈，树底下的压井还是以前的压井。
郑果香父母见人走了，出门来看，发现门缝里有个信封，拿过来一看，里头有厚厚的一沓钱。
这至少得有三五万。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
想想嫁到雷家，雷宝库那女婿给过他们一毛钱没有？
“看来果香这日子过得不错！”
“哎呀，她婶儿，这……这钱，是你闺女给送的？真孝顺啊！”
外头路过的乡亲们本来是来看笑话的，可却看到了一沓钱。
“哪里……这……这是俺女婿给的！”
郑家母有些难看，她明知道外头人都在看她郑家的笑话。
“哎呦，那可真摊上了个好女婿呢！”
郑家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人说话都是见风使舵的，看着自己女儿嫁了个瞎子，都从年头笑到年尾。
这好了，女婿孝顺了，各个都换了嘴脸。
“这女婿可真好，别看瞎，这年代，只要能挣钱疼媳妇儿，别说瞎了，就算是个瘸子，都叫人放心的很呢！”
“可不是，这果香真是有福气，摊了个好丈夫，处处为果香着想，还替她娘家着想！”
“你们是没见那一沓钱，少说的得好几万！”
“也不知道果香咋摊上这么能干的男人的，俺家那丫头要是摊上这么个孝顺的男人，俺也不至于天天喂猪累的要死要活的！”
“那可不，俺闺女和胡家瞎子从小青梅竹马，一早俺家老爷子就说妥呢！”
这郑家母可算是挺直了腰杆。
果园
“来了啊！”郑老爷子看着小蕊点点头，倒是没几分笑意。
还和头一次见面一样，只是给果树浇水的是他而不是果香姨。
他一边忙着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问道：
“最近过的可还好？”
“挺好！”小蕊说完，那边噗通一声，侧目看去，发现郑老爷子手里的水桶掉落了，歪在一边，水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老爷！”
“不打紧！”郑回春摆摆手，扶起水桶直起腰，晃了晃，却不让小蕊插手他重新压水的事儿：
“老了！”
“您不老！”
“生死有命！”
小蕊不再说话，眼睁睁看着他自己一个人压水拎水，可他好像拎不动了，才走了两步就把水桶放下歇歇。
“师父！”小蕊双眼期盼的看着这个老头。
老头儿突然哈哈一笑：“给为师敲敲背！”
“好嘞！”小蕊起身就去给他敲背。
“呃……”老爷子长出了一口气，舒服的他闭上了眼：“比果香那丫头捶的好！”
“爷爷！”果香不乐意了，不管是三十，还是四十岁，只要长辈还在，那她都是孩子，都是有撒娇的资本的：
“我和小蕊哪能比？她悟性那么高，我呢，我就一股脑的死记硬背，现在好了，收了个好徒弟，就开始贬我这孙女了！”
“你也知道没法比啊！”老爷子可不会生气，就知道这丫头是故意的。
小蕊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哼！” 郑果香跺了一下脚，使劲把爷爷没拎起来的水桶拎走了，一舀一舀的给树继续浇水。
“苹果树，我这么多年没来，爷爷没把你们苛待了吧！”
“还有你……这么多年了，才长这么点儿！”
“这个槐树也是的，咋就不长呢？还指望你年年能吃上洋槐蜜呢，多长点儿。”
“香儿，我帮你！”胡杰听着动静去帮忙，他的耳朵很灵，一把就抓住了水瓢。
…………
“这是清末时从皇宫流传出来的御医实录，你可以好好看看，不懂得繁体字我给你讲解！”
“这个是正版本草纲目！”
小蕊看着这线装册子，封面和书脚儿都烂了的古书。
“你还是先看本草纲目吧，先认识些草药！”
郑果香就站在门口，那眼神是别人都看不懂的。
可处于老爷子收了小蕊这么个徒弟，高兴地根本忘了自己大限将至了，整天跟个孩子一样笑呵呵的。
可郑果香了解，连续好几天，乃至三个月，她都郁郁寡欢。
“果香姨，你……怎么了？我最近这三个月学了好多，我感觉我可以给人瞧病了，明天师父说教我怎么把脉，怎么记人体穴位！”
小蕊兴高采烈的，她觉得就现在所学的东西，都能出去治病救人了。
“蕊儿，你没发现我爷爷传授你中医学识太心急了吗？直接给你书看，让你自己去参悟。”
“……他……他说我悟性高，一看就懂！”
郑果香摇头：“他的时间不多了。”
第350章 番外2
“果香姨，师父已经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若我是你，必当让他走的明明白白！”
小蕊心里伤感的很。
剩下的这两个月，她几乎都是抱着本草纲目趴在山上，一根根的比对。
她发现了很多出其不意的东西，她看见了最普通的小刺花儿，一层一层的，叶子像小艾叶。
原来这夏天招蜂引蝶的花儿叫益母草，红色的花儿是红益母，白花儿叫白益母。
虽然都是益母草，可功效大不同。
这山上，还有巴掌那么大的何首乌，她挖出来了，这玩意儿好东西啊！
“小蕊！”
山下，老爷子鼓足了中气喊她。
“你给挖了？那是我种的，这才八年，十年以上的药用价值更高，你给挖了？”
“昂，挖了，师父，这已经够大了！”
“气煞老夫！”老爷子气的转身回屋去了。”
“师父，我错了！”
“错哪儿了？”
“本草纲目有云，十年以上何首乌药用价值在十年以下翻三倍！”
“十年的和八年的何首乌你还认不出来？罚你今晚再看一遍本草纲目，看不完不准吃饭！”
“知道了师父！”
小蕊秉烛夜读，晚上九点都没看完，十点，看了三分之二，十二点……
外头吵闹声响起。
“郑老爷子，给俺家媳妇儿看看病吧，刚生完娃儿，身上长疮，还尿不出来，她快不行了。”
外头有村民来求救。
“年纪大了，好睡，让我徒弟跟你看看去！”
声音从内室里传来。
小蕊有些惊讶，她还没出师呢，怎么就叫她去看病。
小蕊被迷迷瞪瞪的带到了患者家里，人家家属好吃好喝的招待她，卑躬屈膝的央求她。
那一刻，小蕊才觉得自己学医的重要性。
掀开被子一看，她就知道了，可因为刚出师头一遭，还是把把脉确定一下：
“火气旺盛，肾脏郁结，用小回龙草，掐头去尾，煎煮十五分钟，放凉了喝，您老婆可能有尿路结石，这个药可以利尿。
而且多下床走动，帮助结石排出！”
半夜凌晨，小蕊往果园走，刚走到河坝上，她就看见师父的窗户上映了他坐起来的影子。
然后，任由烛火摇晃，都不动弹了。
她不知道师父半夜坐起来干什么。
她只是加快了脚步，冲进屋里，打开了师父的门。
他依旧坐在床上，像是打坐一样——睡着了。
她不希望打扰了师父打坐，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间，带上房门。
那一刻，她泪如雨下。
“人，生于大自然，取之大自然以活，死之大自然以灭，簇生大自然，生生相惜，一定不要忘记感恩，没有自然界，就没有人类，你看……那一草一木，不就是救活生命的良药吗？
小蕊，你要记住，脚边的野草方可入药，解世间一切病痛。”
“蕊儿，师父这一辈子活的坦荡，没有害过人，你要将你所学医术用之洁，使之净就可以了，当你站在我这个岁数的时候，其实什么都成了浮云。
师父所求不多，只要不拿医术去害人，师父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是，师父，医术再高也挽回不了百年寿命，您教我怎么长生，我绝对只做这一次……”
“不了，人之将死，命数难改，顺应天意者，取之……师父已经很感恩了！”
…………
郑回春的葬礼很隆重，十里八乡，包括曾经被他一手回春的病人，不远万里赶来了。
整个村庄人满为患。
小蕊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
她一定会秉承师命，能救一个人是一个人。
那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小蕊走在前头，和郑家父母并列，她是郑回春的第一个徒弟，堪称自己的女儿。
接下来的半年，小蕊足不出户，把老爷子给人看病的手册看了无数遍，这都是实战经验的总结。
直到顾荣来接她。
“蕊儿，我听说郑老爷子去了，别伤心！”
“小胖哥！”小蕊扑上去，把这半年的思念全都化成了眼泪。
她半年不曾落过一滴泪了，那种隐忍，全靠着师父的遗言支撑着她。
“不哭，将来，把你学的医术传给咱的儿子，咱们可以代代相传，完成老爷子的梦想！”
“那要是子成不喜欢学医呢？”
“不哭昂，他不学，老子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