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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哭啼啼的了,早干嘛去了?要是早个半年,这病都没恶化到中晚期!”
郑回春看不得这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模样。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人身上的病都是有因果的,可不是平白无故就得的。
要是喜欢吃大鱼大肉,喜欢酗酒,那肝早晚出事儿,你说这没有因果吗?
兴许是大老爷们儿哭的他有点烦,郑回春转头就出了宿舍。
吆喝着让胡杰打电话叫果香来厂里,他得买车票回了,不习惯城里到处乌烟瘴气的空气。
“张启妹,你也别哭了,有些病确实没那么好恢复,我要是你,我会把这最后的几年珍惜上,让嫂子高高兴兴的告别!”
赵小蕊说完跟了出去。
“老佛爷,这次是我招待不周了,刚过完年您就大老远的赶来,怠慢了。”
赵小蕊寒暄着。
“我这把岁数了,也不需要你照顾。”
老佛爷淡淡的说道,也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情绪。
“爷爷!”胡杰听到他的脚步声,站起来摸索着给倒茶。
老佛爷见他虽然眼盲,但是东西都挺得心应手的,而且他的听力也是一绝了。
对于老佛爷的救命之恩,小蕊觉得无以为报,他是个超脱凡俗的老头儿,也一定不会喜欢钱这种臭烘烘的东西。
晚上,从饭店炒了几个硬菜叫人给送来,就在郑果香的出租房里吃的。
他对谁说话都是不冷不热的,除了他的曾外孙顺子,疼的跟自己亲生儿子似的。
他还问果香啥时候跟胡杰也要一个。
胡杰当时就羞得低下头摆手说不打算要了,就养顺子一个就可以了。
吃过饭,郑果香才偷摸的跟爷爷说,胡杰确实疼她的很,她也想生个孩子给他。
可她私下用中药调理过不少次,效果都不太好。
老佛爷一听乐了,这不是小事吗。
“小蕊,这次小张是遇上难处了,他媳妇儿可能没几年了,你果香姨和爷爷都尽力了,你可不要多想,这话,叔也跟小张说了。
哎……你说这人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屋里的方桌上留了一堆残羹剩饭。
爷俩是出去了,屋里就剩下胡杰和小蕊了。
“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会不生病,我倒是没多想,我就怕张启妹一蹶不振!”
小蕊淡淡的说道。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小张喝多了,跟俺说他媳妇儿的好,那可是真好啊……”
胡杰感慨,他眼里都是果香,就和张启妹一样。
当初嫁给张启妹的时候,那女人就病怏怏的,感觉营养不良似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后来结了婚才发现有肾病,张家都赶她走,可就张启妹就是不同意。
还说自己去市里干建筑队,一定赚钱给她看病。
可张启妹自从来了市里,似乎女人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拿回去的工资叫她去看病,到了医院,她还能跑了。
她说不想浪费这个辛苦钱,留着孝敬她公婆。
她公婆慢慢的也被这儿媳妇儿给感动了,哭的像个泪人。
后来,病情就恶化了,说得洗血,不然人就得死。
外人都说这个女人是骗婚的,明知道自己有病,还要嫁给张家。
可感情已经有了,张启妹是不会放弃她的。
这么一晃,就是十多年,寄回家的钱一分没动,电话里却说自己去看病了。
一问公婆,说她确实是去医院了,可后来也好转了,地里的活她也能干了。
到最后才发现,都是这个女人装的,钱,她根本没舍得花一分。
说是等她死了,让男人有钱再娶一个,要是没钱,没有女人愿意跟他。
而且以后娶了新媳妇儿,还得生娃娃,养孩子也要花钱。
说到这里,小蕊眼眶通红,张启妹是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她应该怎么才能帮他呢?
“找肾源吧!”小蕊突然说道。
胡杰愣了,那映不出任何倒影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某一个方向:
“哪有那么好找?还得在医院挂名排队!”
“好歹是个机会吧!”小蕊说着,起身就离开了。
第310章 撞人了
“这个举动太疯狂,且匹配率太低,可能连这最后三五年都会赔进去!”
听到这个决定的郑回春没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赵小蕊这姑娘。
说这话的是郑果香:
“而且,当下肾源紧缺,不说是一笔昂贵的费用,有可能根本等不到!”
“可我想救她!”小蕊的言辞很简单。
看了半天赵小蕊的郑回春抬手,制止孙女儿说话,他淡淡的一笑道:
“你觉得值得吗?”
“值!”小蕊笑着与郑回春四目相对:“每个人都有渴望活下去的权利和期望,我母亲当年也很渴望活下去,幸好遇到了您和果香姨。
如果不是你们,可能我就没有母亲了,所以,很多机遇是可以等待的,等待那个机遇重活一次!”
郑回春心里起了波澜,他活了百十多岁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老板为了员工不惜一切代价。
难道,她创业不是为了钱?
钱对生意人来说,那不就是筹码吗?既然是筹码,那就比普通人抓的更紧。
可赵小蕊则不,她眼里时而纯洁无暇,时而复杂涣散,时而灵动,时而涣散。
他是第一次见这么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孩眼里有这么多的情绪。
而且,她对人间疾苦看的很透彻,把钱看的只是铺垫生命的东西。
“你知道就算有肾源,那要花多少钱吗?”郑回春似乎有些不死心,他不相信一个这么大年纪的小丫头,会看破凡尘,看透金钱。
而且,看透金钱的缩影就写在她眼里,如果金钱发挥不了足够的作用,那么对她来说,是粪土?
郑回春因此不敢确定,所以再试试。
“二十万足够了!”小蕊换算了一下,二十万真的足够了,前世那个发展迅速的年代,也不过这个数。
“真的值得?”
“值得,好人就应该长寿!”小蕊说道。
郑回春看了小蕊许久,她的眼里透着坚定不移的认真,根本不像是随便说说。
不知道怎么了,他竟萌生了收徒的念头,这丫头早熟的叫人害怕,这眼神,这通透的内心,简直像个活了半辈子的老不休。
他这辈子,可从来没打算收徒,他孙女儿,也是自小跟着他,耳濡目染有这个天分,可她不是他的徒弟。
可赵小蕊呢,如果愿意跟他学中医,首先这心性就可遇而不可求。
能看透一切,方可懂得万卷不离其宗,没有这心性,很难继承他的传承。
“行,我再玩两天,看看这城里的生活!”
郑回春不打算这就回去了,要是就这么回去,岂不是浪费了车票?
赵小蕊返回一厂,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启妹。
他一下子就来精神了:“能换肾吗?这可以吗?”
“有一定机会,但是不是百分百!”
“俺干……只要有希望,俺都不会放弃!”张启妹高兴的揉着眼角,转身隔着铁撑子抱住了媳妇儿。
他激动地说她有救了,让他媳妇儿一定要撑下去,要等下去。
可是一想,换身体器官这肯定需要很多钱,很多很多。
他回头看向赵老板,可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暮色中,隐隐的看见她离开了厂门。
他对着小蕊离开的背影跪下了。
这辈子,赴汤蹈火,他也还不上这恩情了。
不管媳妇儿能不能活下去,就算为了赵老板,他也得拼了命的干活,拼了命的好好活下去。
赵小蕊握着方向盘,脑子里在旋转。
她可以成立一个基金会,投资做慈善,就针对肾衰竭这一块,她还打算支持捐献遗体,资金可以抽出来慰问家属。
这么一来,肾源也就会快些。
她觉得她赚了大钱,就应该回馈社会。
而她自己呢,就要和小胖厮守终身了,她也越发的不在乎这些钱了。
回头想想自己那时候捡破烂,一毛两毛的算账,恍如隔世,却如梦一般朦胧。
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了,小蕊也不打算开车回乡了。
倒是腾出一只手来摸出手机给小胖打电话。
短信来了三五条,还有几个未接电话。
小蕊不由得苦笑,都是刚才那一会儿打来的,她和小胖终归是从小青梅竹马。
心灵相通被呈现的淋漓尽致。
电话拨过去了,开了免提,小胖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回荡在车厢里。
“我今天看见了一对玉镯子,挺好看的,是羊脂玉,我让人给现做的镯子。
你要是喜欢玉石,我回头带给你,另一只给梅姨!”
“其实你也不用花心思在这上边。”小蕊笑了:
“我妈知道你好就行啦!”
顾荣那边传来了笑声,小蕊也跟着嘿嘿一乐,可紧接着,小蕊就把手里的电话给扔了。
一脚刹车下去,吱……
十字路被急转弯压出了一条弧形的摩擦痕迹,车头前轮悬在路边的河沟里。
赵小蕊的心跳出来了,她趴在方向盘上把那飞出去的心收了回来。
回过神之后,小蕊拉开车门下了车。
十字路的正中间躺着个骑二八洋车的男人。
人四仰八叉的躺在路中间。
自行车的轱辘已经被压成了“括号”,还在刺啦啦,咣当当的转悠着。
小蕊吓疯了,当下就赶紧打了120,她可能把人撞死了。
她着急的跟120说地址。
可眼睛却看见了一堆芦苇丛。
这从对面拐弯过来的话,被干芦苇给挡住了视线,哪里算得准前头有人拐了过来?
在看看趴在路中间的中年男人,小蕊心急如焚。
她挂了电话,走到那个男人身边,蹲下身子来探了一下呼吸。
还好,没死!
因为在郊区,救护车二十多分钟后才到,小蕊已经探了好几回鼻息了。
又因为是车碰的,她不敢乱动,要是哪里错位了,这么一动,有可能就会从错位变成骨折。
到了市人民医院,小蕊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外。
她看了看手机,小胖担心她,打了好几次电话,发了好几个短信。
小蕊方才没空回。
这一说她可能开车撞了人,小胖就着急了,让她不要慌,如果事情严重,他可以买今晚的车票回来。
“还不知道结果。”小蕊说道,可心里暖:
“小胖哥,你忙你的,如果有我解决不了的事儿,我一定跟你说。”
挂了电话,那边手术室的灯也亮了。
说是这人腿骨错位了,左边小腿因为拐弯的时候正好是小蕊的右边,他的迎面骨断了。
脑袋跌在了十字路上,划拉出好几个伤口,索性伤口都不深,不需要缝针,就是脑袋包的跟个木乃伊似的。
人,已经进了病房,小蕊从医生的托盘里找到了他的身份证。
上边的网格已经有些泛红,但是,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
把身份证反过来看了一眼,当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赵小蕊吸了一口凉气。
第311章 撞了小舅
“卧槽!”小蕊对着身份证看着被包的跟粽子一样的舅舅,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小舅陈爱豪跑到城里来干什么?
脑海中一下子就蹦出来当初他和大舅陈爱杰抢钱的场景。
可后来,所有的钱都被大舅陈爱杰给私吞了,小蕊还把大舅给告上了法庭,做了几年的牢。
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