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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彩见这人油盐不进,虽穿着华丽,一开口却这么粗鲁,便也恼了。
此时,染翠已将伙计带了过来,明彩想了想打算不理这人,与伙计道:“这枚钗子我要了,麻烦将我包起来。多少银子?”
“回这位小姐,四十五两!”伙计道。
唐明瑶正待将钗子递给伙计,一旁碧衣女子飞快插入二人中间道:“什么意思,你们是聋了不成?这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帮我包起来!”明彩好歹入宫四年,浑身的气势也不是盖的,也并不想同这少女一般见识。
谁知碧衣女子见她如此无视自己,心里更为上火,对身后丫鬟道:“银枝,拿五十两,这钗子我要定了!”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我姐姐与你协商你骂人,要了钗子你莫名加价,怎么还有你这种人?”唐明瑶为明彩辩说。
明彩见此,摇了摇头,怕这事是不会善了了,于是问伙计:“这钗子还有没有一模一样的?”
伙计摇了摇头,也甚是为难,平日里不是没遇到这种客人,便道:“要不,哪位小姐的缓缓再要?重新定做一支也就二十天左右就可以!”
“不行!”三人异口同声!
唐明薇大婚也就十天左右,怎么等得了?
碧衣女子自然不会让看上眼的拱手让人,神色语气片刻不让步,“五十两,快给本小姐包起来!”
“六十两!”明彩还未发话,唐明瑶已上前一步,喊道!
“七十两!”
“八十两!”
“九十两!”
“一百两!”
……
“四百五十两!”
“四百六十两!”
一时间你加价我加价,二人寸步不让。
明彩头都快被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给吵大了,此时店内十几个顾客全被二女的尖声加价引了过来,门外更是围了一圈看好戏的人。
染翠拉了拉明彩,道:“小姐,我就带了一百两银票,再加下去,可不得……”说罢用手扫了扫脸,做了个丢人的动作。
明彩无奈笑道:“可不是,可是怎么打断她?随她玩儿吧,大不了不要了,回头遛了就是,反正没人知道咱是唐公府的!”
染翠咽了吐沫,小姐你可以啊!我怎么没想到?
一旁唐明瑶丫鬟罗香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见明彩主仆耳语,才反应过来,亲娘哟!一个没留神,自家小姐又闯祸了!
连忙拉着唐明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此时二人已将四十五两的钗子吵到了七百三十两!
碧衣女子见对方丫鬟制止,只当她兜里银子不够,脸上甚为得意,还没遇到过她要的东西被抢的道理!
旁边一圈人也尽数觉得有意思,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开了。
“这个碧衣小姐是哪家的?好大的派头!”
“你连她都不知道?不就是赵相最小的孙女赵碧儿吗?”
“你是说赵相的小孙女?就是那个德妃娘娘的侄女,武王的表妹!?”
“可不就是她了,否则谁这么大气势?”
“看来那个穿粉衣和黄衣的小姐算遇到人物了,真是有眼无珠,怎和她杠上了,可不得吃亏?”
赵碧儿听着身边悄声议论,脸上愈发得意,她可没听出来那些人惧她,还以为全是称赞,神采奕奕的对伙计道:“给本小姐找个楠木或者黄花梨的锦盒装起来吧,今个来了这么多人,可算给你们铺子长脸了吧?”
那伙计拿着葫芦头钗子,一脸奉承的退下了。
唐明瑶颠了颠脚,冲罗香道:“你拉我作甚,这不是灭自己威风长她人志气?”
罗香忙低头做小状。
明彩此刻心里全是歉意,竟然让比自己小的妹妹出头,忙对唐明瑶道:“算了,我们去别家看看吧,兴许还有别的?妹妹别与她一般见识,吵恼了自己太不划来。”
唐明瑶知明彩是打心眼喜欢那枚钗子,见她此时还宽解她,心思一转,道:“哼!我去找老板说道说道!”
明彩一个没拉住,便见唐明瑶推开众人钻了出去,罗香喊了声“哎哟,我的亲娘,可别……”便也跟了出去。
赵碧儿见状,对明彩嘲笑道:“这年头,谁手里有银子谁说话算数,还妄想土鸡和凤凰抢食,简直笑话!”
明彩对于一个花了冤枉银子还觉得占了大便宜的蠢货实在没有同情心,便道:“那这位小姐,这枚钗子你可得收好了,价值近千两的一枚钗子,抵的过普通老百姓全家一辈子的吃食!听说你是官家小姐,也不知你这大手大脚花的银子从何处而来?”
众人里有平头百姓,听明彩一席话,便悄悄算了笔帐,一两银子是一千文,此时一石米五十文,七百三十两就是……
天哪!随便一个相府小姐就这么阔绰,府里岂不是金银成山?
有人瞬间就怨念上了,道:“吃的是皇粮,花的是民脂民膏!还真是气派!”
“就是,一个官家哪来那么多银子,定不是正路来的银两!”
此时伙计包了钗子已走了过来,道:“赵小姐,那边付款!”
赵碧儿被众人质疑,甚感气氛,却又说不出银子的来历,只好让丫鬟先走出去付款,拿了东西走了再说。
正扒拉开面前的人群,听人群外一道敦厚的声音道:“等等!”
人群散开,如意金饰的鹤发老板走了进来,拱手道:“不好意思,赵小姐,这枚金钗不能卖给你了!”
赵碧儿瞪大双眼,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我花七百三十两买你一枚破钗,你还不给?你这老板脑子进水了不成?”
鹤发老板被骂,脸上却少有的淡然春意,笑道:“实在不好意思,老朽这间铺子已是这位小姐的了!”说罢指着身后的人。
明彩几乎觉得看错了,怎么会?鹤发老板后面走出的不是唐明瑶是谁?
见明彩看她,唐明瑶俏皮的眨了眨眼,转而对赵碧儿一脸正色道:“不好意思,这间铺子是我姐姐的了,这里不欢迎你!”
众人皆是大惊,赵碧儿脸更是成了猪肝色,愤怒道:“你胡说什么!”
唐明瑶轻蔑一笑,抖开一张黄纸:“你看好了,这是买卖协议,不日成交,血色手印可认得?”
赵碧儿盯着墨色的几行字,以及所写的成交金额,一时瞠目结舌。
唐明瑶转头对刚刚服侍的伙计道:“黄四,送客!剩下的各位顾客,今日我姐姐接手这间铺子,南来的北往的,凡是进店买首饰脂粉的,我担保各让两分利,欢迎采买!”
众人一片哗然,待明白了意思,纷纷雀跃起来,对赵碧儿嘲笑指点之声此起彼伏。
赵碧儿见唐明瑶一张天真笑脸,又看看四周均是数落嘲笑之人,羞的满面通红,她堂堂赵相之后,何曾丢过这样的人?
随即冷笑一声,正想抽出腰间的长鞭撒泼,身后两名丫鬟早已看出不对,见再呆不下去只会越来越难看,便将赵碧儿拖着匆匆出了铺子。
明彩依然怔住,她虽前世知道三叔创下的家业外传富可敌国,可却不知唐明瑶瞬息之间已将一间铺子异手,并堵住了悠悠之口,让人真是兢惧万分。
唐明瑶见众人散开,跑到明彩面前道:“终于出了这口恶气!相府小姐是吧,有什么了不起!”
身后罗香一手捂脸,天杀的,回去指不定又要被夫人打板子,这都是第几回了!
又听唐明瑶道:“姐姐,我与你再见如故,这间如意金饰当我给你的见面礼,可惊喜么?”
明彩嘴角抽了抽,真是又惊又喜!可你告诉我,四十五两的钗子而已,你这样大手笔真的好么?只好艰涩道:“可是妹妹,你这样……三婶会不会怪罪,再说我不要这个铺子!”
唐明瑶委屈的噘嘴道:“好姐姐,我其他一无所长,唯一的也便是有些钱了!你如果不接受,就是不待见我!”
听唐明瑶软糯的语气,明彩简直冷汗淋漓,什么叫唯一的便是有些钱了?这话除了你这个鲁莽要强的小妞,谁会信口就说?谁又有底气说?
一旁鹤发老板见此,也已明白了大概,这间铺子确实挣钱不假,但他上了年岁,家务事繁多,早已想卸下负担回乡与儿孙同乐,今日尽然有人主动出了大价钱盘了他的铺子,岂不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于是笑眯眯上前奉迎道:“两位小姐,既然血手印已按,我们去内间谈谈盘店具体事宜如何?”
☆、第9章 安氏的心思
明彩见事成定局,不好再说什么,一切只好等回府与安氏坦白再做打算,便与鹤发老板同唐明瑶一起进了内间洽谈。
罗香是唐明瑶大丫鬟,虽被唐明瑶带的粗心顽劣些,主仆二人都似乎脑仁里缺个把门的,好在被安氏早已调。教的妥当,对盘铺子更是司空见惯,所以待谈定了事宜,罗香便拉着染翠,一起与鹤发老板去了外间盘账、盘货。
明彩见内间只剩两人,将围屏拉上道:“好妹妹,你和姐姐说说,怎你一面之词,那精怪的老板便同意了将铺子转给你?他又从来不认识你!”
唐明瑶神秘兮兮一笑,贴近明彩道:“姐姐可别在外说哦,给你看这个!”
说罢唐明瑶自怀里摸出一块圆形玉佩,玉质并非怎么出众,只是玉佩中间镂空雕刻了一枚弯月,弯月下一排如意云纹,云纹上又刻有细小的爪印,只是太小,看不真切。弯月背后,刻有一把小刀,上书遥月二字。
“这是什么?”
“姐姐有所不知,但凡上得了台面的商贾富贵,莫不认识这枚遥月钱庄的股东玉佩。”
“遥月钱庄?大明全国各地分布最广的地下钱庄?”
“嘘!姐姐那么大声作甚?何况并不是最大的呀!”
明彩赶紧闭嘴,这个遥月钱庄似乎是她入宫后才霸占全国各处的地下钱庄,成为首屈一指,与朝廷抗衡的最大钱币通消市场。只是唐明瑶怎会有这枚玉佩?难道后来三叔富可敌国,是因了这个钱庄?
只是怎么一直没听过三叔涉及钱庄这件事?
唐明瑶见她神色充满好奇,便小声道:“实不相瞒,我爹是这个钱庄的股东,只是地下钱庄并非官方所管辖,爹的身份只是一般商人。”
“这么说三叔岂不是现在已经富可敌国?”
唐明瑶咧嘴一笑:“姐姐!什么富可敌国,这钱庄我爹只是个小股东,背后的人物大有来头,那人才是富可敌国!”
“那人是谁?也是你们杭州城的大户?”
唐明瑶摇了摇头,叹道:“说句实话,这人我爹也没见过,来往行事都是有专门的人联络,甚为神秘!”
“不会是什么老态龙钟的耄耋老人吧,出行不便所以才专门安排了线人?”
“哈!姐姐和我所料差不多,想不是个丑八怪就是个残疾,否则这么大庄子,那么多钱怎放心让别人打理?还不是手脚不便?”
明彩闻言点了点头,没想到三叔如今便已涉猎钱庄,整个唐府还当他借着外祖福祉,在杭州城小打小闹,那些传出来多么有钱的风声,还当他们是借风起势、以讹传讹,不想人不可貌相,整个唐府还被蒙在鼓里,难怪后来三叔因了唐明瑶被家族兄弟姐妹欺负,又不管她的婚事,与唐府断了联系,可见也并非一心依靠公府的官势。
而唐明瑶这个初生牛犊,得以被鹤发老板信任,原来都是这枚小小玉牌的功劳?
明彩盯着手中的玉佩,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唐明瑶虽回京在兄弟姐妹面前吃瘪,那是因为自小疏于管教,更抱着这些血亲会同她一样渴望接纳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