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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嫣本就在气头上,这么灵光一闪后,当即就喊道:“紫巧!”
收到召唤的紫巧连忙跑进院子里:“小姐。”进屋就看到地上摊开着一本话本子,紫巧连忙将之捡起:“小姐怎么将话本子丢在地上了?”
韩嫣气郁问道:“府里有多余的搓衣板吗?”
紫巧一愣,道:“这奴婢得去问问洗衣的李大娘……”
韩嫣道:“有的话就拿一个给我,我要棱齿锋利的。”
紫巧:“……是。”
当紫巧怀着不解的心情,为韩嫣拿来一张还挺棱角鲜明的搓衣板后,韩嫣双手掂起搓衣板,左看看右看看。
紫巧莫名觉得自家小姐看搓衣板的眼神有些狠辣,仿佛在酝酿着收拾谁。
“紫巧,你觉得跪在这个搓衣板上会怎么样?”韩嫣问。
紫巧愣了下,顿时有种寒意袭来之感:“要不……奴婢试试?”
韩嫣道:“不必啦,想来也不好受,拿来惩罚孟庭正好!让他这么耍我!”
紫巧瞬间明白了什么,看看韩嫣带着怒意的笑脸,再看看锋利的搓衣板……
姑爷,自求多福吧。
……
孟庭知道韩嫣会对自己生气,但他没办法,唯有先将手头楚王的大计做完,若能成功,他再回家接受韩嫣的控诉和谴责。
孟庭真的以为到时候韩嫣只是会控诉和谴责他。他并不知道,他的娘子正等着罚他跪搓衣板。
三个多月紧锣密鼓的布置,一次次的明争暗斗,孟庭已极为疲惫,神经也绷紧到极致。
早朝上,立梁王为储的呼声越来越高,偶有些大臣拥立楚王,也显得阵容不够强。
皇帝的寝宫,梁王则跑得更勤,恨不得一天大半的时间都在这里。
皇帝的身体恶化到极致,太医私下里说,大限估计就在这七八天了。
而皇帝,还是没有公布要由谁继承他的皇位。
梁王终于坐不住了。
这日,梁王侍奉皇帝喝完了汤药,笑吟吟问道:“父皇,虽然儿臣也盼着您能早日康复,但只怕您真是不成了。关于皇位您想要传给谁,儿臣是真的非常好奇。”
此时的皇帝虚浮的像是一条即将枯死的鱼,只微弱的张合嘴唇。他的眼神是浑浊的,但依然能从这抹浑浊中分辨出一丝失望。
“朕就知道……你频繁侍疾……是为了皇位……但朕依旧是对你抱有期待的……”皇帝气若游丝道。
那份期待,终在梁王原形毕露的一刻,彻底化为失望。
梁王脸上的笑意陡然一深,狰狞起来:“儿臣也不想让父皇失望,不过事已至此,还是请父皇下旨传位给儿臣吧!”
第102章 皇位之争
寝殿里十分安静; 仿佛只有皇帝的疲累喘息声。
梁王笑着低语:“父皇,您晓得儿臣的脾性; 儿臣一向耐性不是很好。一开始还能好好说的,等没了耐性就……”说到这里故意不语。
皇帝斜着眼珠子看他,浮萍般无力的嗓音冷冷的:“原来……你连弑父的念头都动了……”
“不不; 儿臣怎能弑父。”梁王摇头道,“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臣是不会做的。”
“你现在做的事……已是大逆不道了……”皇帝道; “你是不必弑父……朕本也就剩这最后几天……”
“所以父皇请下诏传位给儿臣; 这样也算是临终前了了一桩心事,您方能走得安心呐。”
皇帝发出嘲讽的一声冷笑:“逆子。”
梁王不以为意。
皇帝道:“朕还没死呢!你真当朕是好糊弄的吗?”
这一声皇帝加大了音量,有种强弩之末的感觉; 他继续道:“传位诏书……朕早就拟好了,不论是你还是楚王……朕死之前; 你们都看不到!”
什么?梁王面色一变;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在这里侍疾这么多天,这老东西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绝口不提立储传位之事。原来竟是早有准备?
唇角那抹惊讶很快又收敛了去,梁王笑容阴沉了些许。他就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这话是不骗人的; 这老东西早有准备倒也尚在他意料之中。
梁王当即扯住皇帝的衣领,逼视皇帝:“竟是教我和楚王皇兄都看不到?父皇到底将皇位传给谁了?”
皇帝不答; 只失望的看着梁王; 口中道:“逆子。”
梁王笑容再一狰狞; 竟是揪着皇帝的衣领,猛地将皇帝拎起:“那父皇将传位诏书藏在哪里了?”
骤然被拎起,皇帝痛苦的咳嗽:“咳、咳咳……”
梁王逼问:“父皇快说,说了还能少受点苦呐!”
皇帝艰难喘着气看梁王:“逆子……你这个逆子……”
“愠儿!”一道女声就在这时候响起。
梁王立即转头看去。被拎着衣领的皇帝亦艰难半偏过头,以余光去看走进寝殿之人。
这人是皇帝的宠妃丽贵妃,也是梁王的生母。
皇帝眼角颤了颤,唇角撇开淡淡苦笑,觉得丽贵妃不会是来帮他的。
“愠儿。”丽贵妃一双眼睛在扫到皇帝时,毫无感情,就像是没看见梁王在对皇帝做的事。
“我的人打听到了,传位的诏书被你父皇交给了旁人保管!我们得赶紧将那人揪出来!”
梁王阴恻恻笑了声,盯着皇帝道:“父皇还不快说,是将诏书交给谁了?”
丽贵妃急急走来:“无非是信任的人,赵公公已经落到我手里了,倒是咬死了说不知道有这么个诏书。”
那赵公公,自然就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称得上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他落入丽贵妃手里,必定是受了酷刑毒打的。那赵公公态度太坚决,丽贵妃谈起赵公公,不由露出气急败坏的脸色,令她成熟美艳的脸孔变得扭曲阴霾。
看向皇帝,丽贵妃催促道:“皇上还是快说吧,那道诏书究竟在谁手中?或者,皇上告诉臣妾那诏书是否是立愠儿为君的。除却齐王,您最疼爱的就是我们愠儿。愠儿天资聪颖、雄才伟略,由他继承皇位才是最好的选择。”
梁王眼神阴了阴,母妃这话有些多余,没必要提起齐王。母妃哪里都好,就是人不那么聪明。虽说不聪明也是母妃受宠的理由之一,但如今的事态,明显不适用。
“齐王……”皇帝盯着丽贵妃,“吾儿齐王,是你们暗害的?”
有一抹僵硬自丽贵妃的面上转瞬即逝,这才意识到自己提及齐王,令皇帝想到了此节。她状若自然的笑了笑:“皇上多虑了,齐王明明是被他的暗卫害死的。”
皇帝不语,细看他眼底,除了失望之外,还有痛彻心脾的冷漠。
齐王之死,他知道多半是梁王和楚王中的哪个动的手,甚至可能是两人联合。无奈一应蛛丝马迹被抹得太干净,没法再查下去了。这件事对皇帝而言,就像是埋在深心的利刺,稍微一碰就会引发创痛和狂怒。
而就在刚刚,丽贵妃脸上那一抹僵硬被皇帝瞧见了。
佞妾、逆子,果真是他们杀了他最器重的儿子。
一口怒气涌至喉间,催得血腥气从喉间弥漫而上。皇帝咳嗽着,有腥甜的血从唇边溢出。
“杀兄、逼父……吾儿,如你这般,就是杀了朕,也别想坐上皇位……!”
梁王眼中陡现阴霾,犹如蕴了两团黑雾般,瞬间喷薄出杀气。
他将皇帝一丢,看着皇帝虚软的身子跌回凌乱衾被中。梁王目光冰冷含着煞气,唇角扯出狰狞的笑意:“看来不找到那道诏书是不行了,不过父皇,您说要是楚王皇兄出了什么意外不在了,剩下的皇子里除了儿臣,总不能指望那几个毛都没长齐的上位吧。”
“你……”皇帝气得咳嗽出一口血,“你这逆子!”
梁王居高临下道:“父皇怕是不知道呐,如今皇宫里里外外尽是儿臣的人。您若识相也罢,可您不识相,儿臣就只能命令他们举事了。您病危,传口谕要楚王皇兄觐见,皇兄哪敢不来?”他眼神一沉,道:“只要楚王皇兄来了,儿臣必定送他和您一道早登极乐。”
“逆子……!!!”
在皇帝狂猎如海浪般的咳嗽声中,有个小太监从寝殿外跑进来,跑到梁王身侧,附在梁王耳边说了一番话。
梁王听了神色一喜,笑吟吟望向皇帝:“父皇,看来老天爷是帮着儿臣的,楚王皇兄进宫来看您了。进宫不允许私带武器,他又是孤身一人来此……”
皇帝咳得更加厉害,两只眼睛在瘦削的面孔上暴突而出。他本就是病空了的人,哪再禁得住大喜大悲。他霍然就一哽,一时再也咳不出来,如即将干涸的鱼那样,只能一下下无力的吞吐低喘。
梁王听见他在说:“逆子……逆子……”
梁王笑了一下:“儿臣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齐王皇兄,自然也能让楚王皇兄去与他团聚。”
梁王对小太监道:“传令下去,动手。”又对丽贵妃道:“继续审着赵公公,十八班酷刑都用上去,儿臣不信他一无所知。至少,他身为父皇最信任的太监总管,总该知道传位诏书是在谁手里。”
丽贵妃道:“好,母妃这就去。”
“还有,”梁王道,“将皇后也看好,说不准诏书在她手里。”
丽贵妃道:“那个贱人,现在已经都被母妃控制住了。愠儿,母妃先回去对付他们,母妃等你的好消息。”
……
时下已是黄昏,年关的黄昏很短。要不了多久天色就迅速黑下来,化作黑漆的夜色。
楚王的轿子进了宫门,轿帘外的天色暗的极快,在帘子上落下阴影。
六名轿夫抬着轿子走过绵长的永巷,夜色慢慢化开,无边无际。永巷两边的石座路灯里有昏暗的烛火,在灰石砖上照出深浅不均的明暗。
轿子里的人,端坐如钟,手里拈着一枚青色玉环。
陡然间,轿夫高喊:“殿下小心!”
他手上动作一停,身体朝一侧避了避。只见一支弓箭扎进马车,就擦着他的身侧扎在后厢板上。
再下一刻,永巷的高墙上窜出四名黑衣人,向着轿子直冲而来。
轿子里的人继续拨弄起玉环,指头在玉环上一弹,发出一声轻响。便是应着这响声,六名轿夫放下轿子,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小刀,迎上那四名黑衣人。
四名黑衣人皆是梁王派来杀楚王的暗卫,身手了得。而这六名轿夫,若是仔细辨认就会发现,他们都是楚王的暗卫假扮的。
六对四,一共十个人迅速战成一团。
轿夫们护着楚王的轿子,在永巷里发出激烈的打斗声。
此刻皇后就在凤殿之中,都能听到永巷里的打杀声。
隔着高墙,看不到那激烈流血的景况,皇后眉头蹙了蹙,闭目压下心中的焦虑紧张,端然转身望着殿中的屏风。
她虽贵为皇后,但是母家是清流世家,没什么权势,不比丽贵妃是后台强硬的主儿。
大魏朝甄选皇后,从来不选家世煊赫的,这是汲取了前朝屡屡被国丈、国舅把持朝政的教训。而家世不高的皇后,若是没有嫡子,也无法联合外戚拥立庶子为傀儡。如此一来,大魏朝历代嫔妃们之间外戚相斗,互相制衡;皇后反倒能贤惠的打理后宫,未来作为皇太后安稳的过一生。
楚王的母妃前些年病逝了,眼下后宫里除了皇后,位分最高的就是梁王的生母丽贵妃。
宫中羽林军们已多数都归到梁王麾下,丽贵妃调了部分羽林军,将整个后宫控制起来。皇后也被软禁在凤殿里。
听着永巷的打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