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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脑中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高真北,会不会就是那个大王子?
不可能不可能,北燕人又不像恒国人一样,继位之前还要进行一年的游历之期,高真北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是北燕国的大王子。
对了,北燕国的大王子叫什么来着的?
凤歌努力想要回想,此时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哪里能想起来一个只是从别人口中偶尔听见一回两回的名字。
管他叫什么,关林森被人抬着的身形在前方,影影绰绰看不清楚,这才是令凤歌真正在意的事情。
好在西夏宫中的灵丹妙药应该不少,相信只要关林森能有一口气在,就可以把他从阎罗王手里抢回来。
到了皇宫,但见禁卫军轮班换岗,为伤者包扎,也是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模样,李云清召来太医为关林森诊治,太医却发现关林森的昏迷不仅仅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皮肉伤,更是受到了药效的影响。
“不久前,他是不是吃了一种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提高人体潜力的药物?”太医问道。
凤歌一脸茫然:“那是什么东西?”
“凡是短期之内可以逼出人体潜力的药物,并会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导致身体无法正常行动,如同瘫痪。”
凤歌急了:“那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呢?”
太医摸着胡子:“这要看那到底是什么药,用的什么料,还要看他自身的情况,也许三五个时辰,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这都说不好。”
凤歌忽然想起临出宫之前,母后给她的几种药,记得母后在一一介绍药性的时候,似乎提到了这么一种东西。
难道关林森吃的就是这瓶药?
她忙倒出一颗药丸,递给太医:“他可能吃的就是这种药,劳烦您看看,这种药对身体是否有极重的伤害?”
太医看了看,又闻了闻:“这个药丸的配料样样皆是珍品,已经是同类药物中,对身体造成伤害最小的一种了,可惜我也看不出来更多,如果是药庐中人的话,一定可以确定这位公子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提到药庐,凤歌不悦的瞪着李云清,李云清恰好转了个身,背对着她,完全没有看见她那要杀人的眼神。
如果不是因为符太后下旨要诛杀药庐中人,又怎会闹得如此之大。
几个太医一同会诊之后,已将关林森周身的伤口处理停当,虽然他现在醒了,却是全身无力,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没有,凤歌去看他的时候,他刚刚包扎完毕,半倚在枕上,依旧神智不清。
嘴里还在念着什么,凤歌仔细听,却是:“殿下别怕,有我。”
凤歌听着这话,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她。
见他伤得如此之重,凤歌转身便要出去,不料关林森此时却微微睁开眼睛,醒了:“殿下?”
关林森有心起身相迎,结果只是颤了一颤,他现在除了眼皮子能动,连嘴都不能用力张大,又哪里起得来。
“免礼,好生躺着。”凤歌在一旁坐下。
偌大的宫室中,只有凤歌与关林森相对而坐。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药给拿走了?”凤歌问道。
关林森声音微弱:“属下,不曾偷大殿下的药,那药丸,是金璜给我的,她,她说这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吃下去,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别人随便给你的什么药你都敢吃,万一是老鼠药怎么办?”凤歌对自己身边这个暗卫的警惕性感到十分的不信任,哪有别人给药就吃的人啊。
关林森疲惫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因为我知道金璜不会骗我。”
这叫什么话!还笑!
凤歌莫名的觉得心里酸溜溜的,本想说他几句,话还未出口,又咽了回去,想起从恒国过来的一路上,第一次在山林间,关林森遇上了狼群受伤,那时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是金璜适时出现,出手将他救下。再后来的一路上,两个人也是有说有笑,虽是嘴上互不相让,但听说男孩子对女孩子表达喜欢的方法就是变着法的欺负她。
反观关林森对自己那是毕恭毕敬,过去是不显身的暗卫,他就当真根本不召唤就不出现,现在虽然情势所迫,他不得不如影随形的呆在自己身边,但也是存在感稀薄到几乎没有,还不如虎子更可爱懂事通人性。
也许,关林森对金璜是真心喜欢的?
关林森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一个表情,竟然让凤歌想到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心中百转千回,连他们初遇时的心理活动都想出了三四个不同版本出来。
“你为什么觉得她不会骗你?就因为她长得好看?”凤歌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关林森却从话中听出了少女的嫉妒心,不由哑然失笑:“她好看?殿下真是说笑了,她最多属于能看,与殿下……”
话说到一半,硬生生的憋回去了,拿一个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的江湖女子与国之储君大公主相较,那是大不敬之罪,好在凤歌并不以为意,反倒有些喜滋滋的,试问天下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被自己心仪的男孩子夸赞艳压群芳。
就算是公主也不例外。
“她将药盗来给我,是有她的私心。”说到这里,关林森的声音越来越轻,精力渐渐不济,凤歌急忙阻止道:“也不急于一时,你好生歇着。”说着上前,将关林森扶着,让他躺下,又为他盖上被子。
关林森最后说的一句话是:“金璜,月黑堂……”
凤歌虽然听清楚了,却不完全不明白这是在说什么。
北燕人虽然此时距离王城已有三十里开外,但是皇宫之内的戒备依旧森严,准备随时开战。李云阳活了十七年,除了与权臣呕气,与太后斗智之外,真算得上是个太平天子,什么事都没经历过,此时他甚至还不如曾多时参加朝会的凤歌来得冷静。
此时王城中一片混乱,也来不及将大臣召集起来商议如此应对,符太后今日偏生还在郊外的灵云寺做三日法事,也来不及赶回来,只有李云阳一人在宫中,若不是有个李云清带人从宁王府杀一路,进宫帮助他调配人手,进行防守,只怕皇宫此时也已陷落在北燕人之手。
药效已完全发作,关林森沉沉睡去,短时间内他的身体已受过太多的伤,但为了保护凤歌,他一直压抑着伤口,被药物激发出全部潜力之后,他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连压制伤口的力量也不剩。
李云阳下令太医不惜一切代价救治,各种珍稀药材尽管用,务必保住他的性命。
御书房之内,李云阳坐在御案之后,仔细听取禁卫军统领的汇报:皇宫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只是外墙被飞虹箭炸开了几个洞,很快就可以补上。
飞虹箭的威力来源于箭枝上附着的火药,在戳哪儿炸哪儿的同时,箭身太重,导致射程十分有限,从城外发射,最多,也只能射到皇宫外墙而已。
城中受损最严重的方位是东北方,北燕人从北门闯入,所过之处,百姓皆受其害。这里民宅与商铺较多,有近一百多间房舍被炸毁,至今仍有两百多间房屋的大火仍未扑灭,死伤情况不明。
门口有小太监通报:“陛下!京兆尹求见!”
李云阳皱眉:“快宣!”
京兆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此时未着官服,头发只是用一根黑绳随手一绑,满头大汗,脸上还有几处血污,显然是从防卫战中刚刚脱身。
见了李云阳,京兆尹撩袍下跪,眼中满是悲怆与愤怒:“陛下,北燕蛮人在撤兵之前,从城中掠了三十多名女子带入营中,其中包括宁王妃,如今驻扎在距王都三十里之外,当如何,请陛下定夺。”
听见“宁王妃”三个字,坐在一旁的李云清坐不住了:“你说什么?你看清了,那确实是宁王妃?”
“是,微臣本在城中与巡城司、都尉府一同对敌,刚好看见有一队北燕人从宁王府出来,带了好几个女眷,臣曾经见过宁王妃,因此认得。”
李云阳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来人!”
一旁禁卫军统领应声:“臣在。”
李云阳咬着牙:“朕命你领兵两千速去将宁王妃救出来!”
“遵旨!”
李云清猛地站起身:“且慢!”
他大步走向书房正中,对着李云阳端端正正跪下来:“陛下,王都之中的防卫本就不足,两千人已是禁卫军人数的一半,如果是为了救这三十多人,而将他们抽走派出去,只怕北燕人在王都附近有埋伏,到时候北燕人若是趁虚而入,只怕王都危在旦夕。”
“那你说怎么办!”李云阳站起身,烦燥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抓走,而不救她们?被抓走的人里,可有我的王嫂!”
李云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为了这一城的百姓,她,一定会理解的。”
“理解个屁!”李云阳忍不住跳起来,骂了句他这辈子都没说过的脏话,他指着李云清:“你无权决定他人生死!她是不是能理解,不是你说了算的!那些女子也都是我的子民,我一定会救她们!就算是只剩下个尸首,也绝不能让她们留在北燕人的手里!”
李云阳咆哮完,转头瞪着禁卫军统领:“你还在等什么!朕让你点起两千禁卫军,你聋了吗?!”
从来没见过这十七岁的小皇帝发这样大的火,禁卫军统领不由一哆嗦,不由自主的大声应道:
“遵旨!”
李云清还想再说些什么,李云阳大声道:“摄政太后不在,这大夏国的一切事务由朕乾纲独断,一人作主!王兄,你想抗旨吗?!”
抗旨这样的大帽子,就算是亲王,也顶不住啊,李云清只得噤声。
此时,凤歌推门而入,方才虽然听得不真切,但她也知道李云阳是想派人去救那些被北燕人掳走的女子,她很欣赏他的想法,但是,却无法赞同他的行为,北燕人的虚实根本就没有人去查探,没有人知道是不是有埋伏,如此贸然行动,只会让刚刚恢复平静的王城遭遇危险。
第八十四章
“陛下,这件事不妥。”凤歌开门见山。
李云阳见是她来了,面色有些缓和,问道:“怎么不妥?”
“方才宁王说得有道理,如果将禁卫军抽走,万一北燕人偷袭,整个王都便再也守不住了。”凤歌声如银铃,说出的事实却令人心悸。
王都沦陷,也代表着大夏国祚已尽,无论李云阳再怎么任性,他也不敢拿着列祖列宗用性命打出来的江山做赌注。
“可是,就眼睁睁看着她们去死吗?”李云阳的口气已经软了下来,仍是心有不甘,“虽然朕也知道,拿上千人的性命去赌换那三十条性命不划算,但是,性命又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进行衡量。”
凤歌心中轻轻一叹,有这样的仁者做皇帝,在太平无事的时候,对西夏百姓来说,堪称是万世修来的福气,但是,在这非常时期,这样的想法,只会带来巨大的牺牲,太傅曾教过她:“慈不掌兵,义不掌财”。那个时候只知字面意思,心里还有些不明白,现在她才真正明白这八个字的真正含义。
“大夏的军队,都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让北燕人直入王城?”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