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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太后大怒,想要叫人进来,却被“凤歌公主”拦住,她低声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的人。”
“谁?”
“太后曾经也见过,就是那个璇玑才女戈凤。”
“她?”
“不错,我与她在丰县相识,她说她想要到大夏来看看异国风光,希望我能带她一程,到了之后,我们便分开,再也没有见过。戈凤身上穿有金丝软甲,想来也是功夫不差,又有璇玑才女之名,打开这盒子,只怕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她……她是何身份背景,为什么要偷芙蓉丹!”
见符太后已经深深的相信了这一点,金璜压低声音道:“她很有可能想要扶持我的某一位弟弟登基做皇帝,因此偷了芙蓉丹,想要以此为由,让父皇下狠手,将凌光叔叔的月黑堂尽数剿灭。”
“好歹毒的女人。”符太后恨的咬牙切齿,若是璇玑才女就在她面前,符太后现在就能手撕了她。
金璜眼神变得阴挚:“太后不用着急,刚刚我才见过她,她收拾了行装,雇了马队,就算这会儿已经出了城,也走不远,她要走的是浮罗山那条路,今晚只能宿在山间的雅云山庄,那里别说死三五个人了,就算是三五十个人,往山沟里一丢,很快就被野兽叼去了,倒也落个活棺材。”
雅云山庄,是宁王府的别苑,夏季避暑专用,这个时候,宁王既然还在王都里,那里自然不会有人,不过一间空屋,若是派了杀手晚上动手,完事了将地面用水冲洗干净,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世上就这么少了一个人。
符太后点点头,笑道:“公主小小年纪,没想到竟有如此狠辣的手腕。”
“都是为了凌光叔叔,不,说到底也是为了我自己,想好好的活下来,不想死在别人手上,那就只能抢得先机。”金璜悠悠一叹,这一叹中包含着她自己的真情实感,连神色都不需要伪装。
“对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太后可以同意。”
“什么事?”
“请太后把红芳阁的人给放了。”
符太后不解:“如果把她们放了,那又该如何坐实药庐的罪名。”
“只要放了林青鸾、梁晶晶和黄雕就好,至于如何落罪,我已替太后想好了,只说红芳阁伙计的薪水是根据当月的生意量拿提成的,客人点的越多越贵,他们的钱就越多,为此,他们在最贵的菜里下阿芙蓉,让客人吃上瘾,时不时就要来光顾。那三位老板对此事并不知情,但也要判他们三个失察之罪,打一顿,再封了红芳阁,就好了。”
“想得倒是周全,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们三个人原先是我大恒国一位极有威望的将军部下,忠心耿耿,那位将军死后,他们虽被编入其他营中,却抗命不从,星流云散在各处,好不容易积齐了三位,自然不能让他们在大夏留下,以他们的身份,绝不可能去北燕,那就只能回到大恒了,到时候,只要我略施小惠,他们便会死心塌地来帮我。”
金璜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不然还能怎么办,我只是想让你放人,你还惦记着怎么坑药庐,问题这么多,真麻烦。”
没想到随口编的理由效果这么好,符太后非常认同这个观点,当下就命人去办这件事了。
刚出房间,凤歌迎面碰上了李云阳,她欠身行礼:“陛下。”
李云阳摆摆手:“守城有失,连累公主殿下今晚奔波,是朕的不是。”
几天前还是一张青涩不知世事烦扰的少年,经过今晚的乱局之后,他的心志已迅速成熟,虽然他不需要做具体的事情,但是大局的安排与人员调配,少不了亲自过问。
好在这些年符太后摄政,威重令行,官员们各司其职,李云阳巡视时看见众人脚步匆匆,但忙而不乱,忽然觉得这几年自己总是在暗中抱怨母后管得太多,不给自己机会,现在才发现,如果母后就此撒手不管,别说是如何让这个国家运作起来,就连这小小的皇宫之内,他都无法管束。
他看着凤歌,觉得自己好没用,还不如这个小自己三岁的女孩子懂事。
做为一国之君,他不该让邻国的公主出去救自己的子民。
做为一个男人,他不该让一个女孩子带着那么少的人冒险。
做为一个十七岁的人,他不该让一个十四岁的人替他承担应该有的义务。
各种内疚、羞愧的情绪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交缠,凤歌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他的样子与自己每月都有一次的时候有点像,不由同情的问道:“你肚子痛吗?”
李云阳尴尬地咳了一声:“殿下怎么还不睡?”
“今晚的事情太多,实在是睡不着。”凤歌十四岁的生命中,自记事起,最刺激最跌宕起伏的一天,也就是母后与父皇祭祀天地,忽然三天提前回宫,要检查她这段时间的功课。逼得她左右开弓,双手同时临贴,旁边还有个宫女念指定背诵的文章,鸡飞狗跳了一夜,总算是交足了数,背熟了文。
还记得当初自己从母后宫里回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瘫在床上哼哼:“这辈子再也不会这么忙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后世称这种行为“立flag”,现在则一般被称为“打脸”。
第七十六章
凤歌重重地叹了口气,听见身旁的李云阳发出同样的声音:“唉,好巧,我也是。既然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公主殿下可否有兴致与朕秉烛夜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凤歌便答应了。
站在御书房的门口,凤歌便看见铺满一桌,盖满一地的奏报,就好像刚才这里有狂风乱过一般。
“这……”凤歌看着李云阳,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呃……”李云阳完全忘记刚才是自己命宫女全部滚开,让他清静一会儿,然后自己又因为心绪暴躁难平,跑出去,导致根本没有人收拾房间。
在李云阳瞪了一眼近侍之后,不知从哪时涌出来许多人,太监宫女的手脚十分麻利,迅速将御书房收拾的干干净净,接着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御书房内只留下了四个伺候的宫女,为李云阳与凤歌奉茶之后,又像木头人似的,定定站在那里,连呼吸的声音都细不可闻。
“多谢公主救出大夏子民,朕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李云阳端着茶杯,向凤歌举起。
凤歌笑笑:“都是邻国友邦,孤又在贵国叨扰这么久,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若是殿下需要我大夏帮忙的地方,朕定当倾力相助。”李云阳的话语中充满着诚恳。
等得就是这句话,凤歌脸上波澜不惊:“那就先谢过陛下了。”
虽然她现在特别想马上拿出几百页的条约让李云阳给她签下,从特价武器供应,到商税减免,再到只准从大恒国进口食物和茶叶,总之有利于大恒国经济、军事等等的所有条约,都让这位皇帝陛下签个遍。
记得父皇说过,没有签过的字,就是厕所里的纸,做不得数。当然那个时候的凤歌还不知道,什么叫“撕毁条约”,以及也没有学到“秦晋之好”这个成语后面的故事就是“退避三舍”。
虽然她不知道这些,但她知道不能急于求成,越着急,越会适得其反,关系,是要慢慢维护的,像西夏这样拥有大量矿产资源和厉害工匠的国家,求的是长远发展,怎么能只看着眼前小利。
凤歌在心中对自己说了许多道理,讲了许多先贤的故事,才将想要李云阳直接把西夏变成大恒国仓库的愿望给压了下去,期间,她的脸上始终只有一个表情:微笑。
见凤歌淡淡的笑着,李云阳知道她是不相信自己,不过,他与凤歌落的点不一样,凤歌是根本不相信国与国之间会有守望相助的友谊,连父皇为了躲谏官的日常唠叨都能把她给推出去当挡箭牌,还能指望人与人之间能有什么信任,有什么爱!
李云阳一脸认真与坚定:“朕即将亲政,今日相助之恩,朕必涌泉相报!”
哦……
与这个不是很值得期待的事情相比,凤歌更想知道独孤怀信的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手脚。她故作不经意的提起:“如果不是独孤怀信领路,将王都里的防守弱点告诉北燕人,今日他们来得也不会这样快。”
“不错!药庐世代承皇恩,独孤怀信竟然敢背叛朕!”提起这事,李云阳双眉纠结在一起,若是独孤怀信在他面前,只怕要被他当场手撕成一片一片。
凤歌点头:“但是,独孤说过,死去的北燕使者体内,发现了只有太后寝宫才有的毒果……”
她话音未落,只听门口有人大喝一声:“放肆!”
此时,太监那尖厉的声音才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李云阳忙起身相迎:“母后,怎么彻夜赶回来了?”
又斥责一旁的太监:“太后来了,你们怎么也不禀报!”
身着华丽宫装的符太后,气势迫人,她一步步走进御书房,扫了一眼李云阳,又紧盯着凤歌:“璇玑才女?”
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连凤歌自己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应声。
“听说今晚璇玑才女仅带着十个人出城,便将我大夏被掳子民救回?果然身手不凡。”
虽然这是夸奖的话,但是凤歌总觉得符太后脸上的表情可以被划入皮笑肉不笑的标准范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凤歌决定假装谦虚一下,看看这位太后娘娘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遂笑道:“并不是身手不凡,只是运筹得当罢了。”
“到底是运筹得当,还有与独孤怀信本来就有所勾连,因此他才会这么给你面子,你是想用这点小恩小惠,换取什么?是想得到免费的兵器,还是国中财富?”
凤歌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一定是有人在她面前挑拨栽赃,还没等她想到应对之策,只见符太后声色俱厉,右手轻扬:“拿下!”
身后两个禁卫军上前,伸手便向凤歌的肩头抓去,待李云阳反应过来,忙大喊一声:“住手。”他急急起身,走到符太后面前:“母后,她是我请来的客人,为何要抓她?”
“客人?在主人家偷东西,就算不得是客人了吧?”符太后冷冷道。
偷东西?李云阳疑惑的看着凤歌:“母后丢了什么东西?”
“你的这位客人,潜入我的寝宫,偷了七宝箱中的东西,意图谋夺恒国皇储之位。”
李云阳忙道:“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这位璇玑才女,正是大恒国的大公主,当今储君,凤歌殿下。”
“她?公主?”符太后上下打量着凤歌,“看你气质出众,谈吐不凡……”
李云阳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听见符太后冷笑一声:“与公主长得也有几分相似,难怪敢冒充公主。”
“什么?”李云阳瞪大了双眼,“母后何时见过公主?”
“前天的早上,公主入宫拜谒,与哀家说了好一会儿话,她提醒哀家,这位璇玑才女心怀不轨,哀家有好生之德,见她并未做出什么实质上有损大夏的事情,才迟迟没有对她动手,你王兄早就要将她送走,她却找出各种理由,拖延不走,终于等到独孤怀信引北燕兵破城,她再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