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明日你便入内阁,跟着朕学学该如何处理朝政。”穆承看着衍湘,叹了口气,“若你像淮儿一样,朕便不会如此操心了。”
衍湘低着头,却高兴不起来,口中只道:“儿臣领旨。”
“罢了,你退下吧。”穆承也没有兴致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衍湘起了身,又抬头看了穆承一眼,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转身出去了。
深秋初冬,每逢晴朗的日子,总会让人感到一种温和又绵长的暖意,不若夏季时候那般咄咄逼人,只让人觉得婉转动人。衍湘在永安宫那高高的宫阶上站了一会儿,放眼去看远处层层叠叠的宫阙楼阁,长长出了一口气。
“去长宁宫看母后去。”他对何字儿说。
何字儿招手让人把肩舆抬过来,正打算伺候衍湘上肩舆,却看见他已经慢慢顺着回廊走远了。
“殿下……”何字儿急忙追了过去。
衍湘回头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那肩舆,笑了一笑,道:“我走过去就好了,难得天气这样好。”
何字儿应了一声,让抬肩舆的宫人跟在后面,自己则缀在了衍湘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何字儿,你觉得王妃好吗?”衍湘忽然问。
何字儿眨了眨眼睛,道:“王妃没什么不好呀?”
“是啊,王妃没什么不好。”衍湘笑着说。
59、章二十 尘埃(2)
衍湘入了内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接下来穆承的安排。
穆承已经没有时间像培养衍淮那样再培养一个太子;只能让衍湘从实处做起;不求他能开启一个盛世,但求他能守住祖宗基业。但衍湘与衍淮毕竟是不同的;他的前二十年都过得肆意而不曾自我约束;初初尝到权力在握滋味的时候,免不了得意忘形。穆承看在眼里;尽管有失望,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就如他对长翎说过的一样;他已经老了;将来他死去之后;也无法再对任何人产生任何影响。
长翎经了卫嫣这事情;心中倒是多了几分成算。等有空闲时候进宫去给殷氏请安;然后便与殷氏闲聊起来。
自从衍淮去世之后,殷氏脾气中也多了几分乖戾,听长翎把卫嫣那事情说完了,竟是冷笑一声,道:“这些人倒是越发没有规矩了,什么人都是能攀咬的?你脾气倒是比从前好了,遇到这种事情就该直接让人打出去,还去什么大理寺?”
在旁边听着的季氏脸上顿时尴尬了,看了长翎一眼,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殷氏又道:“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好歹也记在我名下,当初圣上可是说你与晋王是一母同胞的姊妹,在外面可不能落了面子。你丢的面子可不是自己的面子,还有晋王的,圣上的。若有什么事情不好意思去做,大可以让驸马出去。”
长翎微微笑着看向殷氏,口中道:“母后说的,儿臣都记下了。”
殷氏冷笑一声,道:“能不能记住我也懒怠去理会,谁知道我还能活多久?”顿了顿,她又道,“如今晋王入了内阁,若有什么事儿尽管找他去。”
长翎笑道:“有母后这句话,我便敢去找六哥了。”说着,她看向了季氏,又道,“要是我麻烦了六哥,六嫂可别恼我才好。”
季氏笑了一笑,道:“怎么会恼你,永阳妹妹爱说笑了。”
长翎表意不明地笑了一笑,起了身,道:“我去东宫瞧瞧太子妃去,听说太子妃就快要临盆,着实让人牵挂。”
殷氏看了她一眼,也起了身,道:“正好我和你一道过去吧!好些时日都懒得动,正好你也陪我走一走。”顿了顿,她看向季氏,又道,“有永阳在,你便不必陪着了,如今你手上事情也多。”
季氏含笑道:“那可好,儿臣便准备午膳在这儿等着母后和永阳妹妹,永阳妹妹想吃什么,尽管说了来。”
“无妨,我不挑什么。”长翎说道,“六嫂准备的我都吃。”
殷氏也道:“你也不必太辛劳,兴许我与永阳便在东宫用午膳了也说不准,你不用管我们,自己忙去吧!”说着,她便扶着永阳缓缓走出了大殿。
阳光明媚,初冬时候已经有了一丝丝冷意。殷氏仿佛兴致极好,也没有坐肩舆,只让人抬着肩舆在后面跟着,只扶着长翎慢慢地在宫道上走着。两人仿佛都没有说话的意思,跟在他们身后的奴婢们更加不敢出声,一路上安静得有些诡异。
走到了御花园,瞧着满地黄叶,殷氏倒是叹了一声,道:“这些花草树木,倒是比人更能感知到这气候微小的变化。”
长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了笑,道:“四季轮回,只不过是到了该落叶的时候了,到春暖花开时候,还能长出嫩叶来。”
殷氏看向她,停下了脚步:“你的心太大了。”
长翎亦看向了她,笑了笑:“母后与儿臣单独出来,只为了说这些么?”
“圣上会心软,我可不会。”殷氏说,“若你对晋王不利……我不会轻饶你。”
长翎仍然笑着,道:“要怎样是对晋王不利呢?晋王炮制出卫嫣这事情的时候,便应该已经想到结果。如今晋王入了内阁,大权在握,我又有什么能力能对晋王不利?”
殷氏轻哼了一声,道:“你不必狡辩,我尽管在深宫之后,但并不代表着我什么都不知道。”
“母后,你所关心的其实是你自己的地位而已。”长翎抬眼看向她,“无论是谁登基,你都会是皇太后,这就已经足够了。这前朝的勾心斗角,母后还是不要参合为好。否则或许今后连太后的位置也难保呢!”
殷氏一抬手就给了长翎一耳光,却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长翎没有躲闪,生生挨了这一下,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身后的宫人们见此情形早就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动,生怕自己被殃及。
“你太放肆。”殷氏喘着粗气,很艰难地才说出了这句话来。
长翎笑了一笑,道:“是,所以母后要怎样处置我呢?”
“刚才你所说的话,已经可以同谋反论处。”殷氏道,“这一次我不与你计较,下一次,不要让我再听到这些。”
长翎看着她,没有说话。
殷氏重新看向了御花园内有些败落的景色,亦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殷氏道:“太子妃快要临盆,还是不要去打扰为好。你与驸马新婚,把驸马单独留在宫外总是不好,还是先回去吧!”
长翎笑了笑,没有拒绝:“是,那儿臣先告退了。”说完,她扶着白瑞转了身,慢慢朝宫外走去了。
殷氏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戾气来。
出了宫,长翎回到了公主府,薛戎正在书房中看书。见长翎回来了,他放下了书起身,笑道:“今日傅凌傅大人派人送了对宝贝过来,殿下有空便去看看吧!”
“送什么来了?”长翎换了衣裳,她倒是没想到傅凌会让人送东西来,毕竟这个时候太子妃傅氏还在宫中待产,傅家应当更低调才是。
薛戎噗哧笑了一声,道:“一对猫儿,一黑一白,倒是惹人爱的。”
长翎也笑了起来,跟着薛戎去瞧了那对猫儿,果然是一只纯白一只纯黑,都还是小猫崽,可爱得很。
“傅凌急了。”薛戎把那只白猫拎起来放在手心里,颇有耐心地摸着它的下巴,“殿下若想出手,已经时候到了。现在晋王进了内阁,接下来就是立为太子了。再过些时日,哪怕甄家留下的势力再大,也抵不过当权者的权势,那时候便是功亏一篑了。”
“晋王还生涩,会犯错的。”长翎说,“有了错处才好下手。傅凌再急也没用,他女儿在宫里面,要生下了儿子才有用呢!”
“傅凌准备得好得很,太子妃一定会生个小皇子的。”薛戎说,“殿下不用担心傅氏,倒是该想想宫里的皇后才是。”
“她?”长翎挑眉,“她不值一提,只要她将来能成为太后,现在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季氏呢?”薛戎皱着眉头,“季氏可不是好相与的。”
“若把晋王逼急了,一百个季氏也无法挽救晋王。”长翎嘲讽地笑了一笑,“若季氏和晋王掉个个儿,便不是如此局势了。”
薛戎笑了笑,倒是默认了长翎说的话。放下了手中那只猫,他拍了拍衣袖上粘上的绒毛,长叹了一声,道:“没想到,我这辈子做的第一件大事就如同谋反篡位,实在是让人惊心动魄又期待无比。”
长翎垂眸,轻轻笑着:“这样不好吗,人这一生,总得经历一些事情,才不至于今后后悔。”
“我还年轻呢,后悔了重来就是了。”薛戎满不在乎地笑着,“若是不小心把小命给玩没了,那就等着去投胎呗!”
长翎看了他一眼,忽然心生羡慕:她从来也不曾有过他这样的洒脱,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曾有过。这是娇生惯养的官宦子弟才会有的不在乎,他们轻而易举得到了一切,所以对一切都漫不经心,得到和失去在他们看来是如此的轻易,所以从不曾有过太多的执着。
“傅凌送了礼物来,我们不回也不是。”长翎想了想,“那便去寻一对八哥给送去吧!”
“行呐,这个我在行,一会儿我让人去安排。”薛戎自然而然地接了话。
长翎点了点头,也转头去看那对猫儿,只见它们已经相偎在一起睡下了,两团小小的绒球,倒是显得分外天真可爱。
穆承看着坐在面前的殷氏,听着她说长翎有反心,要尽早除去,心中有些厌烦地揉了揉眉心。
“若她一直这么下去,将来湘儿可怎么办?”殷氏说,“圣上与我年纪也都不小了,要是将来儿女们因为这些事情闹起来,我们在地底下也难以安心的。”
穆承抬眼看向窗外,一只斑鸠歇在树梢上,正歪着头不知在打量什么。
“总归公主也是有封地的,倒不如让永阳回封地去,也省得今后他们兄妹相残。”殷氏说。
“这些事情,朕自有打算,皇后不用费心了。”穆承看向了殷氏,“如今晋王已经入了内阁,一切都看他的造化。若实在不是做皇帝的材料,那么朕也只能说无可奈何了。”
殷氏被这话一噎,没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来。
“皇后先回去吧!”穆承说,“将来的事情,谁也无法断定,皇后也不用太操心了。”
60、章二十 尘埃(3)
后世史书评论宣帝穆承,在他执政期间;前三十年都称得上是盛世明君;在他治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但在他执政晚年;任由诸皇子公主弄权,却给他带来了不少骂名。很多人认为;之后齐朝大乱,统治者只精于弄权而忽视民生百姓;便是由宣帝穆承晚年开始。而皇后殷氏;也因为没有尽到一个皇后和太后应有的责任;而背上了骂名。很多人认为;当宣帝驾崩之后;殷氏若能及时撑起局面,而不是任由皇子公主们乱斗,齐朝也不会走向乱象。
宣帝晚年之乱的开启,是晋王衍湘在内阁中瞒下穆承签发了一份奏折。奏折中提及了突厥,衍湘放任了突厥与吐蕃之间的勾结,并且否认了齐朝与突厥之间曾经有过的友谊。
这份奏折被签发之后,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份奏折严重影响了齐朝本身的利益,并且衍湘不经过穆承就签发奏折的行为,让大臣们觉得不愉。于是在早朝时候,多位大臣针对衍湘这样的行为提出了弹劾。穆承亦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