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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可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么?”穆衡又问。
“父皇说若皇叔觉得尽兴了,便随侄儿一道回京去,想着皇叔一定是想京城风光了,可又找不到借口回去看看,才这么兴师动众。”衍淮道。
听着这话,穆衡倒是一笑,道:“这话倒是有几分像我那皇兄所说。”
“侄儿这一路到南边来,只觉得南边自有一番风流旖旎,让人流连忘返,只是战乱之下看什么都觉得凄凉。”衍淮道,“皇叔在的这豫章,向来从前也是繁华之地,可如今只剩下这样的断壁残垣,实在让人惋惜。”
“为心中所求,总得付出一些代价。”穆衡看着衍淮,微微笑了一笑,“我愿意见一见你,倒也不是为了想求和的意思。我并没有求和的打算,只是想见一见朝中如今是怎样的人,估量一番将来我要用怎样的人。”
“这么说来,皇叔是在用侄儿当作一个标尺来衡量了。”衍淮对穆衡说的话倒是不以为意,“或者皇叔引了侄儿来,只是为了有个分量足够重的人头用来祭旗?”
穆衡一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了。无论皇兄怎么说也好,我定是要带兵打回京城去,到那时候,我再与皇兄深谈吧!”
衍淮看着穆衡,神色微变,只道:“只是侄儿有些疑惑,皇叔为什么想要谋逆呢?”
“谋逆不过是对皇兄而言,若他日我当了皇帝,谋逆一说便也是无稽之谈了。”穆衡笑了笑,神色轻快得很,“我这活了这大半辈子,十几年在疆场驰骋,十几年为了皇兄谋划,最后只落得在封地孤苦一人的下场,实在觉得不甘。我做人,只为一个快活,这数十年过得这样憋屈,实在让人觉得不甘。倒不如这样轰轰烈烈闹一场,换来下半辈子的快活,倒也舒畅。”
“但……皇叔只为自己快活,可有想过无辜百姓?”衍淮看着穆衡,轻轻一叹,“侄儿来的路上,看到流民失所,尸横遍野,这些便是皇叔所求的快活么?”
“快活,总得付出一些代价。”穆衡冷冷一笑,“不付出代价,怎能得到自己想要?如今的苦难,不过是为了今后的快活而付出。”
衍淮在豫章留了三天,除了第一天与穆衡有长时间的谈话之外,后面两天衍淮只是在豫章城内随意走动了一番,然后便启程回京。穆衡没有对衍淮做任何事情,这场会晤似乎只是他心血来潮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意义。
见过了穆衡之后,衍淮似乎能明白为什么穆衡会要谋逆,可又更加无法知道这其中真正的缘由。对长辈之间的恩怨,他知之甚少,故而也无从得出一个让他自己信服的结论。
离开豫章往北走,数日之后便到了江州。相比豫章如今的衰败,江州倒是显得繁华许多。衍淮命人在江州歇息两日,一面让人送了加急奏章去京城,一面让人前去察看现在南边真正的情形——若有一日朝廷真的要对楚王出兵,这些定要弄得清清楚楚。
在客栈的房间里面,衍淮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瓢泼大雨,心情倒是意外地平静。事已至此,不过是打与不打,而穆衡如今的态度,已经容不得穆承再用兄弟情来原谅了。
正想得入神,从街边传来了女子悠扬的吟唱声,衍淮好奇地寻声看去,只见远远的地方是一幢绣楼,楼上有女子弹琴跳舞,在雨幕中朦朦胧胧,倒是风姿横生。
长翎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她只知道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躺在马车里面,身边是暖暖的火炭味道,虽然有些刺鼻,但让人觉得安宁。身上倒是觉得轻便,应是洗干净了——而她想努力坐起来,却觉得下身使不上劲儿来,正想用力时候,却被一双干净的女人的手给按了回去,然后她看到了一个打扮平常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应是经历许多,眼神如死水一样平静,连声音也平稳得一点波澜都没有:“别乱动,你要躺至少半个月才能下床。我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你,却没想到买了个废物,还要赔钱医治。我早该知道,那些当兵的不会那么轻易便宜了别人。”
长翎一愣,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从那群禽兽手里被卖到了这个女人手里,想到这里,她心中划过一阵惊恐,咽了下口水,不敢发出声音。
“作为女人,最残酷的事情你都熬过来了,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么?”那女人看着长翎的神色,冷笑了一声,“不过我是不懂你们这些女人的想法,或者还在想着拼着命一死一了百了么?我先说了吧,我是个生意人,在你们没能帮我把钱赚回来之前,都别想死。若真的去寻死了,会有千种万种比死更难过的法子对付你们。你看着是个机灵的,可别去做那些傻事。”
“你……是谁?”长翎惊吓地看着她。
“你喊我李妈妈就是了。”女人不再看长翎一眼,只专注地去看面前的火盆,用铜钩拨了拨那烧红的炭火,“江州最大的绣楼便是我的开的,今后,你要呆的地方,便是那里。你长得好看,虽然身子已经不干净了,但以我多年经验来看,你还是能红上几年的。”
听着这些,长翎的心顿时如死灰一般,连呼吸都屏住,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我不是男人,我可不懂怜香惜玉。”女人道,“所以你的眼泪还是好好收起来,留给那些男人来看,只有男人才吃那一套。”
“你能放我走吗?”长翎看着女人,苦苦哀求。
女人又冷笑一声,道:“放你走自然是可以的,这乱世我也做一回好人,只要你拿得出那一两银子,我便放你走。你好好想想,可拿得出来么?”
长翎一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女人,如你这样的女人,我看得太多了。”那女人嘲讽地笑了一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心里所思所想不过是家宅头顶上那块巴掌大的天,遇到事情除了哭什么都不会,难怪——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18、章六 身世(3)
选择是活下去或者是死去,长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能有一个人替她拿一个主意。
但人生如此,很多时候都需要自己做出决断。
她睁着眼睛看窗外灰蒙蒙的天,想着李氏对她说的那么多冷嘲热讽的话,闭了闭眼睛,却发现很难回想起从前那些平静的日子了——就连崔叔雁的样子都已经模糊得记不清了。
活下去,就如李氏说的那样,她已经经历了一个女人能遇到的最残忍的事情,为什么不坚强地活下去,她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也就无所谓得失。
并且,她还年轻得很,这天长日久,她还能获得很多——而只要她活下去,将来她所能得到的,一定比她现在失去的,要多得多。
长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这是从阮氏死后她第一次露出这样一个轻松的笑。
江州的绣楼十里闻名,里头的绣娘才艺双全,既能绣出锦绣华裳,又能弹出旖旎乐章,若要舞上一曲,便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让人沉醉其中。
李氏便是这绣楼的老板。说起她的身世,也颇有些坎坷,但如今却也没几个人能想起她的过往,提起她的时候,大多只是唾弃地哼一声,说上一句“那老鸨不知沾染了多少女人的血。”便不愿再多说一声其他。
长翎被李氏带回绣楼,在后面的小院中安置了,然后又指派了个丫头来服侍她。李氏从兵痞手中买下长翎,看中的不过是她的容貌出色,其他的当时并没有过多考虑。在发现长翎身上伤痕累累时候,她便已经有几分后悔,但心想着若能调理好,将来也不会太吃亏,便也自我安慰了几分。
看着长翎神色已经安定下来,李氏也懒怠与她多说什么,只嘱咐了身边的丫头多注意长翎的情况,便去处理绣楼其他的事情了。
对李氏而言,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情是,太子衍淮如今在江州,如果能搭上太子衍淮,那么对绣楼来说,将来数年甚至之后数十年都没有后顾之忧了。
如此想着,李氏登上绣楼,让楼中最出色的女子在面前站了,心里盘算过四五个法子,倒是觉得□这法子应是最保险又最容易成功的。可为难的是,要怎样的“色”才能打动一国太子呢?
将面前的女人一一瞧过,李氏自己都摇了摇头,并不是绣楼中的女人还不够美,只是这样的美,还不够!
李氏是个心大的,她什么都不怕,一旦想要出手了,那便是要做个彻彻底底。这边还在盘算,那边已经让人悄悄去了一趟江州刺史府上。这些光自己想是没用的,若没个人帮衬着,那群女人哪怕把江州的城墙给唱倒了,也无济于事。
江州刺史赵春礼是个分外圆通的人,自从他到江州来了之后,对各方示好都坦然接受下来,可谓是长袖善舞,这些年下来,竟是没什么人说他不好。太子衍淮到江州之后,赵春礼亲自去迎接了一番,见衍淮透露出几分不想住在府衙的意思,便闻弦歌而知雅意,不再贴着上去。待到衍淮在客栈住下,他便悄悄派人去把那客栈上上下下都包了下来,又怕衍淮知道了不好,便让府中亲兵做了家常打扮住了进去。
知道李氏派人来的时候赵春礼便知道李氏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对李氏没什么恶感,但也没有太多好感。若是放在平常,他倒是觉得这忙帮上一把也无妨,毕竟李氏这些年来也给予了他不少帮助,但事关太子,若有一丝不妥,便是株连九族的祸事。
“我家娘子说明日请大人去绣楼吃酒。”李氏派来那人只字不提旁的事情,“我家娘子说,大人日理万机,未必有空,但若大人有空的话,还请务必去一趟。”
赵春礼轻轻叹了口气,道:“若得空便去,你回去与你家娘子说一声吧!”
那人也不纠缠,行过礼之后,便离开了。
知道赵春礼的答复之后,李氏并不着急,只叫人准备好第二天的酒宴,然后去后院看长翎。就这么丁点功夫,李氏已经盘算出一个主意来,那便是让长翎去上演一出美人计。
绣楼中美人众多,但大多在楼中时间已久,美则美矣,却已经少有女子应有的矜持,而长翎才刚来,身上的气质便与人不同。二则是长翎如今身子弱,美人自然是让人疼惜的,若是个病美人,则会更让人小心对待,哪怕长翎什么都不做,只捧着心口在那儿坐着,只怕都能引得男人上前来询问一番。
几步路就到了长翎歇息的小院,进去时候长翎正在丫头服侍下喝了药,李氏拜拜手让人都退了出去,自己在长翎床边坐了,看着长翎的气色,心里把自己的主意又坚定了两分,口中道:“明日你同我一道去见刺史赵大人。”
长翎愣了愣,声音有些虚弱:“如今我的身子只怕难以支撑。”
“无妨。”李氏道,“到时候我让人背着你过去便是了。”顿了顿,她这才有些讶异于长翎的态度了,她以为如长翎这样的女人,至少应当闹上一出三贞九烈才会乖顺下来,竟是没想到如今是这样和顺,“你不问问是为了什么事情?”她看着长翎,饶有兴致地笑了一笑。
长翎平和地看着李氏,道:“有你这一问,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不说明天我也能知道。”
听着长翎这样说,李氏倒是一笑,道:“的确不是什么坏事。”说着她又上上下下把长翎打量了一番,叹道,“瞧着你应是想明白了,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