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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独自回京这天; 云翊景刚好休息,她拖着个行李箱从电梯下来; 一转身就看见了似乎已在楼下等了好一会的云大明星。
云翊景的手里; 拿着一个蓝色的本子; 是她几年前的追星手账,要不是如今他拿出来; 她都快忘了这本手账竟然还在他手里。
“你是来还我手账的吗?”她扬眉笑问。
“你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还让我还你手账?门都没有。”云翊景很不满意。
庄婉恍然想起来; 这两天实在太过忙碌,以至于确实没有好好告诉他,自己要回北京了。
“那……你是来送我?”她继续问。
“是啊。”云翊景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手账本; “顺便提醒你,有把柄在我手里,回去之后要是敢冷落我……”
“我哪敢冷落你?”庄婉立即反驳,她确实从来没有冷落他,她只是忙的时候想不起来他。
云翊景也不接话了,而是随手接过她的行李箱,提着便走。
从他们所在的酒店一楼大厅,到门口的停车位,还有一长串楼梯要走,庄婉这个旅行箱装了太多冯笑他们的东西,比起她平日里轻衣简从,简直要重了一倍多,即使是对男生而言,也很重了,她明显看到提起箱子下楼的云翊景,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她想阻止大明星帮自己提箱子,更何况这位大明星腰和膝盖还有伤,不过一愣神的功夫,云翊景已经提着旅行箱下楼了,她只好默默跟上。
一个人出行,她没用剧组的保姆车,而是自己用手机叫了个出租,这会儿已经停在酒店门外。云翊景和司机一块,把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临别的时候,云翊景转身挥了挥手要走,却忽然间停住脚步,又扭过头来,向她丢下一句:
“下回箱子少装一点,毕竟我只是想和你说一会话,不想把命搭在楼梯上。”
庄婉哑口无言地定住了。
机场上空的航班,向着南边划过完美的弧线。
庄婉回京的第二天,就开始投入工作,和柳帆一块带着俞子宸去央视春晚录制大楼彩排了。这个地方她年年都来,实在没什么新鲜了,一如既往地在彩排大厅,见到了众多艺术家前辈。
俞子宸小朋友果然是成长了,这一回不用她提醒,自己就知道上前去和前辈们主动打招呼问好,妥妥地刷了一波乖巧懂事的人设。
等候彩排的时候,俞小朋友也十分上进地自己练习歌舞,没有抱着手机打游戏。
庄婉心中忽然就有了种吾儿初长成的满满欣慰。
正无聊着,手机微信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她戳开回复消息,是之前给云翊景洽谈的一个国际奢侈品腕表代言的合同签订好了,拍摄时间就在一周之后。
她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自己在剧组的时候,整天无所事事,也没有工作找上门来,如今这一回到北京,各种事情都上来了,她原以为这个代言得拖到春节后了,没想到这么快,也挺好。
说实话这个代言,是她说了不少好话,又压低了一点价格,从别的流量小生手里硬生生抢来的。业内明星团队之间互相抢代言的事,实属常见,只要价格不是低得太离谱,都属于正当竞争的范畴,因而她前两个月,也就干净利落地给云翊景抢了这么一个代言。
随着云大明星人气的恢复,她觉着,他该回到从前超一线时尚资源的行列了,想当年云翊景最火的那个阶段,可是一线奢侈品代言拿到手软,现今,她又把他捧回曾经的巅峰了。
这个腕表品牌,在同类产品中,在国际上享有位列前三的地位,价值几十万的手表,妥妥地屹立于世界名表行列的前端。云翊景虽然平日里没有戴手表的习惯,但是这类的奢侈品,很适合他。
有时候庄婉觉得,这世上的任何奢侈品,都适合他。既然签了他,那么她就要给他最好的。她唯一有点不情愿的是,这才刚回北京来,呆不了几天又得跨国出差去拍代言了。
忧伤地望了一会天,还没到俞子宸的彩排,她索性到央视大楼外面走走。
北京的冬天并不比长白山暖和多少,外面的寒风吹得她打了个寒战,将敞怀的毛呢大衣拢了拢,一抬眸便看见了院子的铁栅栏外面,聚集着二十来个拿着单反相机的粉丝。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俞子宸的粉丝。每年俞子宸来参加彩排,她们都会守在央视大楼的外面,日复一日,从无停歇。甚至有几位粉丝姑娘,她眼熟了好几年。
央视大楼管理严格,从院落的铁栅栏外,到彩排大厅,还有着不近的一段距离,艺人的车是允许直接开进院子,在大楼门前停下的,而粉丝却只能遥遥地守在栅栏外面,趁着自家爱豆从车上下来,到走进楼里那几秒钟,远远地看上一眼。
可即便如此,她们也风雨无阻地守着,为的就是自家爱豆来时,看上一眼,多数时候要等上七八个小时,等到彩排结束,再远远地看上几秒钟。
那种日子,太辛苦了,庄婉一下子就想起当年,云翊景还是人气巅峰的时候,也每年会登上春晚的舞台,那个时候的她,也如同现在这群姑娘们一样,在寒冬腊月的风雪里,远远地守着,只为看他一眼。
她甚至还记得,有一年冬天,自己发着39°高烧,一路跟着他飞回北京,一刻也没有休息,便守在春晚大楼的外面,等了十几个小时,只是远远地看了他几秒钟。
她的朋友对她说,不值得。虽然他很好,可也不值得你这么做。
她至今也不知道,究竟他值不值得。
今天收工算比较早的,从央视大楼回去的时候,刚刚晚上11点,等她到了自己的新房,洗漱收拾完毕,也还不到凌晨1点的样子,穿了长长的巫师袍睡衣坐在床上,她反倒没了睡意,而是毫无目的地拿起了手机。
她随手刷了一下微信,就看到了在半个小时前,云翊景发的一条朋友圈。云翊景平日里很少会发朋友圈,十天半个月也见不着一条,即使发了,也多半是跟兄弟朋友们一起玩耍的照片,没有自拍,也没什么文字。
不过看到这一条时,她的目光一下子顿住了。
他发的这张图片,怎么那么眼熟?!
定定地思索了好一会,她才想起来,云翊景这条朋友圈虽然只放了一张照片,可这照片是从她那蓝色手账本的某一页拍下来的。照片中,那横条笔记本纸张上,贴了一张星空图,那是云翊景前几年演唱会时,她随手拍的一张舞台天顶的图案。
在那星空图旁边的空白处,她写了一行文字:于我而言,你就像是天空的星星。
时隔多年,再看到自己的字迹,她觉得有点尴尬,尤其是还被云翊景本尊给拍下来发了朋友圈!
她有种戳他删掉的冲动,她不知道他这条朋友圈,究竟对几个人可见了,总之是越少越好。
虽然那上面没有暴露她的任何信息,可是,她心虚。
在那照片的上方,一向惜字如金的云翊景,难得地写了两句文案,他写的是:
“于你而言,我就像是天空的星星,
多一颗不多,少一颗不少。”
看到这两行字时,庄婉一个没拿稳,手机差一点滑到床底下。
云大明星这究竟是什么脑回路啊……
她想着自从昨天回来,今儿一整天没搭理他了,没回复他微信,也没给他打电话。可到头来也不过只是一天没和他说话而已,仅仅24小时,这家伙就觉得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就像是天空的星星一样,多一颗不多,少一颗不少了……这得是怎么个匪夷所思的思维方式啊!
思前想后,她觉着应该跟他说点什么,可掐着时间盘算,半个小时前他拿到手机发了朋友圈。这会儿功夫他应该又是拍戏去了,估计手机也没在身边。
于是她想了想,在他这条朋友圈底下留了一行字:
“星星,你好。”而后又大大地点了一个赞,才心满意足地把手机充上电,转身抱着她那云翊景等身大抱枕,躺下睡了。
这抱枕跟了她好几年了,之前刚搬家过来的时候,由于云大明星本尊总三天两头地往她家里跑,这抱枕她是一直藏在柜子里的,现今打发云翊景拍戏去,几个月不回北京,她总算可以安心地拿出来了。
第97章
在北京的这一个多星期,庄婉每天带俞子宸参加彩排; 顺便再与同来央视的其他艺人团队交流应酬; 日复一日; 百无聊赖。
唯一让她觉得有些意外的是,这天竟然在央视大楼的后台,遇到了魏琀玉。韩旭升此刻正在长白山的剧组里拍戏; 她记得魏琀玉的公司也没有其他艺人要参加春晚。魏琀玉倒是精神焕发地热情打招呼; 告诉她自己是跟一位前辈来这央视大楼看热闹的。
算起来她和魏琀玉有几个月没见了; 自从进了剧组; 她活得与世隔绝; 和许多从前的朋友都没有了联络。魏琀玉提出,一块到外面的酒吧小酌两杯; 她答应了。
夜色正浓,将俞子宸的工作暂时交代给柳帆; 她便出了央视大楼; 上了魏琀玉的车。
俩人开车转了又转; 央视大楼这一代没有酒吧,不得已魏琀玉只好将车子开得远了些; 总算是找到一家偏僻而安静的酒吧。
昏黄的灯光在这冬日里; 平添了一抹暖色; 两人来到角落的座位上,庄婉打算照例点上一杯长岛冰茶和一杯莫吉托,不过这一次魏琀玉却拒绝了,她不要莫吉托了; 这回她也想喝长岛冰茶。
两杯一模一样的杯中液体,映着天花板上吊灯的橙色暖光,魏琀玉轻轻点上了根烟:
“婉婉,过几天我想去剧组探个班,看看我家韩旭升那破孩子。”
“好啊。”人家经纪人要探自家艺人的班,庄婉当然是欣然而允。
“那,你什么时候回剧组?我跟你一起吧。”
“嗯……我想想……”庄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剧组,她给云翊景接的那个奢侈品腕表代言,还有一周就要拍摄了,她原本打算着把云翊景直接从剧组叫回来,不过如今既然魏琀玉想去剧组……她也不是不能陪她走一趟。
酒过三巡,魏琀玉又问:“对了,你和云翊景的合同,还有多久啊?”
“不到一年。”庄婉淡淡地回应着。
“不到一年……”魏琀玉沉吟了一会:“你可得抓紧了啊亲爱的,我当年没能达成的愿望,可都指望你了。”
“愿望?”庄婉无言地笑笑,对于云翊景,究竟是他的前途重要,还是她的爱情重要?她至今也不知道,他向她表白过了,她没有更大的愿望了。
“要我说啊,你就得抓紧机会,别像我……你要是得手了,姐妹我也跟着沾沾光不是?”酒过三巡,魏琀玉喝得有点多,她很长时间没有使劲的喝酒了,酒量本就平平,长岛冰茶的度数不适合她。
庄婉品着自己杯中的酒,陷入凝思,魏琀玉是喜欢云翊景的,无关乎她做了什么,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女孩都喜欢云翊景,那么,凭什么是自己得到他?或许就因为自己于千军万马的娱乐圈职场中冲杀出这一条血路来?还恰到好处地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不至于像魏琀玉那般功败垂成。
她庄婉和云翊景之间,究竟有多少缘分,又究竟有多少人为的努力,她计算不清。
魏琀玉今儿的确是喝多了,吞吐着薄雾般的淡淡烟圈,定定地望着那烟雾缓缓飘散在上空,在昏黄的吊灯底下晕染成一道迷幻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