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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刻她数算着云翊景工作室的人员，盘算着确实该新招个执行经纪了，程然是助理，主要负责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周若瑄是宣传，负责活动后期的物料推广，而经纪方面，还缺了些人手。
于是她请HR同事帮忙发布了招聘公告，精挑细选了很久，才算是相中一位百里挑一的执行经纪，也就是今晚云翊景向她询问的赵莹。
只不过她知道，赵莹是个粉丝，云翊景的粉丝。
面试那天，她送这女孩出办公室门的时候，就看到女孩推门的动作，左手的袖口处，被门扶手刮了一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手腕上戴着一枚海蓝色的腕表和一款深棕色的手链。
她的目光顿了顿，那海蓝色的腕表，是云翊景前几年代言的一个国际品牌，虽然算不上奢侈品，却是可遇不可求的限量款。而那个深棕色的手链，不值几个钱，却是云翊景十八九岁的时候戴过的，那时候很多的饭拍图里，他都带着这个手链。
后来有粉丝在某宝上扒出了同款，甚至是找到了当初售出这枚手链的店铺，店家也很懂营销地直接在图片里挂上了云翊景的大名和带着这手链的照片，狠狠地赚了一笔。只是这手链只值几十块钱，云翊景却戴了很久，有粉丝质疑是女朋友送的，可扒来扒去也没找出女朋友的蛛丝马迹，便不了了之了，还是有许多粉丝争相购买同款。
赵莹这姑娘是云翊景的粉丝，庄婉基本可以确定，尽管这个女孩很有专业素养，手机壳拆了，手机壁纸换成了卡通的，可她还是通过姑娘手上这两件配饰认出来了，只因这两件配饰，她也有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她入行以后，便将它们束之高阁，很久没再戴过了。
艺人团队不能招自己的粉丝入职，这是行业里不成文的规矩，尽管庄婉一向不屑这种规矩，甚至还给公司的员工们另辟蹊径，每年开放了十来天的“追星假期”。
她思索一番过后，告诉HR，“让赵莹来入职吧，提醒她，把手链和手表摘了。”
三天之后，赵莹如约前来报到了，梳着齐肩中长发加齐刘海的姑娘，一双大眼睛很是激灵，两只手腕上都干干净净地，没有戴任何配饰。
庄婉也心照不宣地没再提那回事，正常地安排工作，赵莹适应力很强，对于新团队的工作安排，也上手很快。
这期间庄婉有单约过程然，询问他觉得赵莹怎么样，尤其是跟云翊景相处得如何。程然的原话是：“莹莹姐工作特别努力，很多我们想不到的细节，她都能想到，做到。景哥对她也挺好的，特别礼貌绅士，前两天莹莹姐通宵加班改合同，第二天景哥还给她发了红包。”
云翊景对待团队员工一向大方，这是庄婉打从前就知道的，对于程然，她比较信任，毕竟是王爵安排的人，王爵和云翊景那可是铁打的关系，被炒了十来年CP的好兄弟。她有时想想程然也很是不易，这个行业本就女多男少，他在团队里年纪又最小，职位也最低，有着一连串需要应付的诸如婉婉姐、瑄瑄姐、莹莹姐之类的人……
而此时此刻，她没想到的是，就在综艺第一天录制的当晚，赵莹是云翊景粉丝这件事，就被正主本尊给扒出来了，还来向她求证！
“庄老板，赵莹是我粉丝吧？”斜倚着酒店休息室的门框，只不过这一次，他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像是质问，无论以他的处境、身份，还是情商，他都不可能向她质问，他只是半开玩笑地，与普通的询问工作流程没什么两样。
她思考了一会，反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她一定是。”云翊景好看的眉宇微微蹙起，像是认真地在思考一项重要的工作。
“你问过她？”庄婉饶有兴趣地靠在窗前。
“没有。”
“那么，她向你表白了？还是她的言行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也没有。”
“那你是通过什么判断她是你的粉丝？”
“眼神。”
庄婉双手抱臂，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他想起从前云翊景拍摄一部电视剧，他的粉丝人山人海地从各地赶来围观，其中有一段需要群演们向他扔鸡蛋的镜头，那时导演原地征集了他的粉丝们来作为群演。可拍了几次都不成功，最后导演崩溃地亲自指导，对粉丝大吼：“你们的眼神里不要带着爱意。”
的确，眼神，是最能出卖人的，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除非是向她这种早已死了心，又学会了伪装的人。
“就算她是你的粉丝，那又怎样？”她在窗前的沙发上坐下来，面前的圆桌上，摆放着带有熏香的花瓶。
“我的团队里有粉丝你觉得好吗？”云翊景缓缓走上前来，双手撑着圆桌的桌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明明声音还是那么磁性好听，还带着商量的语气，可眼神，却是他鲜有的，只在表演中才有的霸道和不容置疑。
庄婉顿了几秒钟，重又站起身来，从圆桌旁绕开，缓缓踱到休息室的中央，本就清丽的目光一下子冷冽下来。
“云翊景，别把你当初对魏琀玉的那一套搬到我这来，赵莹如果工作能力有问题，我可以让她走。可她只是你的粉丝，那又怎么了？她一个小小的执行经纪，你觉得她是能潜了你还是卖了你？”
云翊景转过身，她看到他的眉心，在听到魏琀玉三个字时，微微地蹙了一下。
她仍旧双手抱臂，斜倚墙边，黑色长裙的打扮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气质偏冷，“你以为我招个执行经纪很容易么？别总觉得身边的人都对你图谋不轨，以你现在的人气，不喜欢你的人，谁会加班加点这么上心地给你干活？”
“不喜欢我的人……比如你？”云翊景直视她的俏丽的脸庞，那语气像是反问，又像是自顾自地揣摩。
她的确是看起来对他不怎么上心，行程不跟，通告不去，资源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一搭没一搭地接，在他看来，她很符合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的人。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沉默与僵持，持续了十几秒，却像是过了半个世纪那样漫长。云翊景离开时，平静地说了句：“我知道了，看来是我对自己有些误解，多些庄老板提醒。”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庄婉拨弄着窗台上的绿植，微微思索。云翊景自来不能算是个宠粉的艺人，镜头前不笑、看见粉丝不打招呼，节假日不发微博向粉丝表白……她很多年前便习惯了。
可即便如此，这些年来他舞台上那些永远大于90°的鞠躬，叮嘱粉丝不要为了给他的代言、专辑和杂志冲销量而乱花钱，不要再天南海北跋山涉水地苦等几天几夜只为看他一眼……这些统统的过往，让她觉得，他还是很爱他的粉丝。
她开始好奇他和魏琀玉之间，究竟经历了什么，可无论他经历了什么，如今既然已经落在她的手上了，那么他听话最好，否则，她也有一千种办法让他听话。
回到酒店房间的云翊景，冲了个澡，吹干头发换上睡衣，便将自己一头摔在那舒适的大床上。他想起三年前，就如同今日这再寻常不过的夜晚，他同样参加了一个综艺，在上海已经录制了三天，倒数第二天的晚上23：00，他回到酒店洗漱完毕，趴在床上定好了次日早上的闹钟，刚要打开游戏来上一局，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魏琀玉：“小景，明天的录制流程有些变动，来我房间跟你讲下细节。”
本来已经换了睡衣趴在床上的他，起身又穿戴整齐出门。同来的几位工作人员都住在他的同层，其中魏琀玉的房间，在他的斜对面。
门虚掩着，他轻轻敲了敲，屋内传来一个女声：“进来吧。”
他试探着推门走进来了，房间里没有人，浴室中传来哗哗的水声。
“小景，你先坐着等我一会，我冲个澡马上就好。”魏琀玉的声音从浴室传来。
他答应着，关了门，在沙发上坐下。他很少会来女性工作人员的房间，平日里即便有工作交流的必要，也大多是来去匆匆，多数时候只在门口简单地说几句话。
酒店的房间很宽敞，也很整洁，显然是事先收拾过，除了床边衣架上挂着的一件黑色的女士内衣。
他在沙发上坐下，百无聊赖地继续玩手机，不大一会功夫，浴室的水声渐停，魏琀玉的齐肩中长发还滴着水，便出来了。
她穿了一件透明的薄纱短衫，清晰可见长衫内，带着蕾丝，剪裁精致的黑色内衣。云翊景的目光定住了，他觉得可能是自己进门的方式不对。
他不太记得当时的情形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魏琀玉的指尖碰到他衬衫的领口时，他吓得直接靠上了沙发靠背。
他记得魏琀玉说：
“小景，你知道么，我是你的粉丝，粉了你很多年了。”
“我喜欢你，想要嫁给你，尽管我知道不能。”
“如今我手上很多有比你现在要好的国际大资源，只要你……”
云翊景整个人都懵了，作为养成系偶像的他，从未成年时便被公司教育得很好，身边的女工作人员都屈指可数，更没见过娱乐场上的地下交易，那一晚，他吓得仓皇逃回自己的房间，连魏琀玉的一根手指头都躲得远远。
他有点不理解，作为养成系偶像，他从前没见过这些，可毕竟都是成年人了，魏琀玉的意思再明确不过，第二天的录制，他整个人精神状态都恍恍惚惚，被导演叫停了好几次。后来回到北京，他主动找了魏琀玉，他说：
“琀玉姐，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特别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喜欢和付出，我只是觉得咱们继续一起工作，对谁都不是好事，我有几个艺人朋友最近在招经纪人，我可以推荐你去他们的公司，你愿意跳槽的话，那件事我不会跟老板说。”
他记得他说得很委婉，但目的很明确，就是让她辞职。
后来的几轮交涉他有些记不清了，他唯一记得的便是，最后的那次，魏琀玉哭了，哭着请求让她留下，但是他没有松口。
最后，魏琀玉说，让我再带一次你的通告吧，算是最后的告别，这次通告结束，你就把我的联系方式都删了吧。
他答应了，正好那几天他有一个演唱会，照例是魏琀玉和当时的几个工作人员带他。演出很顺利，结束后他返回后台，跟合作的摄影、导演等诸位老师聊了会天，还没来得及从锁了的柜子里取出自己的手机钱包，便有工作人员一路小跑过来，对他说：
“景哥，琀玉姐要走了，她说这次就不回来了，她在化妆间等你，让你去送送她。”
“哦？现在就走？”云翊景略略觉得奇怪，虽然魏琀玉已经提了辞职申请，这是她最后一次带他的通告，但他以为至少该是一同回去之后，明天再正式离职。
他来到后台的化妆间，魏琀玉和几个工作人员呆在里面，化妆台上摆了几杯红酒，气氛没有一点送别的伤感，反倒很是活跃。
见他进来，有工作人员开始招呼：“景哥来了啊，来这里这里，一块儿送送琀玉姐，祝琀玉姐前程似锦发大财。”
众人举杯，魏琀玉也递给云翊景一杯酒：“云翊景，来，祝我们以后都越来越好。”
他和她碰了杯，仰头喝了，送走了魏琀玉，他返回后台。演出后台通常配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