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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宣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了句，“我知道你是有分寸的人。”
“不谈我了，你呢？事业如日中天，感情生活如何？”颜嫣转移话题。
“我？”凌宣熙扯了扯嘴角，“感情生活么，顺其自然吧。”顺其自然，即为无。
“宣熙，你还是很在意小时候的事么？”颜嫣的问题模棱两可，到底是指凌宣熙小时候经历的事，还是指她们两人小时候经历的事，她没有明说。
“我是一个心里容易有芥蒂的人，小嫣，你应该知道，”凌宣熙停顿了下，“不过，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你也是知道的吧。”
是啊，她是知道的，可是那句“对我来说，你也和任何人都不一样”，颜嫣却没有说出口。
她记得小时候，凌宣熙总拉着自己的手，嘟囔着，“小嫣，我们一定一直都这么要好，上一样的小学，一样的初中，然后上一样的高中，一样的大学，然后选在同一天结婚，去同一个地方度蜜月。”
“小嫣，我昨天放学时收到了一封情书，不过是给你的啦，讨厌。”
“小嫣，你跳舞怎么这么好看，哪像我，四肢不勤，快教我啦。”
“小嫣，你不要哭了啦，告诉我谁欺负你，我帮你去打他。”
…………
想着想着，颜嫣的眼眶湿润起来，泪水快要落下。她低下头，看着杯子，忍着眼泪，努力不让对面的凌宣熙察觉到异样。
有些人，你很在乎，却因曾经犯过的错，明明有很多话想说，而不知如何开口，怕好不容易再相见，只不过是一瞬间。
“不要偷偷哭鼻子哟。”凌宣熙明明看着窗外，却突然说出这句话。
颜嫣的泪水，终是落下，滴滴入杯，溅起朵朵水花。
凌宣熙叹了口气，回过头，抽出纸巾递给颜嫣，“小嫣，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要把你的惶恐放在我身上，你该清楚，即便当年我那样生气，可更多的却是难受，因为你对我的不信任。现在重新相遇，我不可能再对你不管不顾，我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意气用事了。”
颜嫣吸了吸鼻子，“是啊，现在想想，小时候真是没有脑子，这么容易就被挑拨离间，真是笨。其实这些年，我时常留意你的消息，也知道你的工作室在哪里，只是一直没敢去找你，怕你怪我当年对你做了那么残忍的事情。”
“傻瓜……”凌宣熙低头看了眼手表，“快到了。”
“什么？”颜嫣不解。
“咚咚咚……”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接待员打开门，对凌宣熙说：“凌小姐，穆总到了。”穆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走进了屋内。
凌宣熙点了点头，示意接待员离开。在她刚来的时候，跟柜台打过招呼，说一会儿穆黎会来找她。穆黎也是这里的常客，接待员都认识。
颜嫣见到穆黎有些意外，她看向凌宣熙，而凌宣熙已经在她恍神的片刻，披上外套，拿起自己的包，离开座位。
“穆总，小嫣我就交给你了。”凌宣熙开口，然后朝颜嫣吐了吐舌头，“我还有事，不能送你回家。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先走一步。”
凌宣熙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看向穆黎，“穆总，晚上的消费你结账。”穆黎笑着颔首。
“你……”
“你……”
☆、8第八章 诉真伪
勇敢是一种很好的特质，但很多时候，我并不想选择它。
曾以为你是世上最重要的存在，却不想你已离去数载。
老天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待我如此？
——颜嫣
凌宣熙离开后，屋内只剩下颜嫣和穆黎二人，他们两个互相看向对方：
“你……”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异口同声。颜嫣和穆黎相视而笑。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很奇怪，就好像这突如其来的默契感。
颜嫣开口道：“你好像和宣熙很熟悉的样子。”似是陈述，似是疑问。
穆黎挑了挑眉，“你难道不知道，穆氏百货是北京唯一一家可以出售Cynthie L。设计作品的商场么？”
颜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之前没有留意。她知会你来找我的？”
“显然。轮到我问你了，傍晚出了什么事？”穆黎的态度突然严肃。
翌日，穆氏百货，总经理办公室。
一大早，穆黎便把符辰叫到办公室，背着他站在窗边，半天，只落下一句，“符辰，你失职了。”
符辰当然知道穆黎指的是什么，昨天傍晚颜嫣从书店出门后遇袭，已有人向他禀报。
他当时并未做声，对方大抵心虚，沉默几秒后，支支吾吾地开口：“符哥，我，我昨天见颜小姐进书店后一直没有动静，以为她会在里面待很久，就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包烟，哪知……”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颜小姐应该没有出事。我听到声音后赶到那里，看到颜小姐和另一个女人一起离开了，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你暂停职务，等上面下来的处分，先下去吧。”符辰摆了摆手，紧锁眉头。
他本以为自己带着手下在“恋舞”出现后，应该不会再有人敢动手，所以颜嫣下班后，他只安排了一个人在暗中保护。没想到还是让她遇到了意外，而且是在他接到穆黎命令的36小时之内。
符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穆黎，“穆少，是我失职。”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也是他跟在穆黎手下的这几年里，第二次失职。
第一次是因为穆黎在军校接受封闭式训练，符辰没有及时禀报穆家大少爷失事的事，导致穆黎没能见上他哥哥最后一面。这次……其实他并不是很明白，为何穆少会动怒至此。
穆黎没有直接回复，反问道：“阿辰，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颜嫣吧？”
符辰一惊，“我……”
穆黎打断他的话，“你不用否认，我确实在意。”穆黎转向符辰，“你还记得Michael么？那时你刚来穆氏，和他只见过一次面。”
符辰点头。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他出事之后，我让你替我查过一名叫做‘小嫣’的女孩儿。”
“难道……”符辰觉得难以置信。
穆黎点了点头，“是的，颜嫣就是当年和Michael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儿，而且她看上去并不知道Michael已经不在了这件事。”穆黎顿了下，“阿辰，你跟我这几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出现在我身边，想必以为颜嫣也是她们之中的一个吧。”
符辰没有回话，坦白说，他确实以为颜嫣不过是穆黎一时兴起的猎物罢了。
穆黎扯了扯嘴角，“她不是。我承认最初自己注意她纯粹是因为Michael，我想要知道Michael曾经爱上的女孩儿是什么样子，想从她那里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关于Michael的事。可是现在……”穆黎看着符辰，认真地说道，“可是现在，身体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直控制着我的大脑，叫嚣着‘我想要保护这个女人’，符辰，听上去很难让人相信吧？呵呵，就连我自己都不信的。”
“我明白了。”符辰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今天穆少会向自己说这么多，但是他已经知道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做。
穆黎点了点头，“你去忙吧。”待符辰离开后，他看向窗外，揉了揉太阳穴，讲这么多，是因为他突然有些不安，有些后悔。
呵呵，雨下得还真大，穆黎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事实上，今天心情复杂的人并非穆黎一个，颜嫣亦是如此。
穆黎早晨没有接她去医院换药，而颜嫣暂时也不想见到他。自从昨天跟穆黎分开之后，颜嫣的眉头就未曾松开过。穆黎的话让她一夜未眠，偏偏闻人彦又一大早传了简讯约她傍晚见面。颜嫣不知道闻人彦打算说些什么，总觉得很多事情同时出现，让她头痛不已。
下班前一小时，闻人彦准时出现在了“恋舞”门口，他看到颜嫣出现的刹那，快步走过去，脱口而出，“颜颜，你的脚怎么了？”
颜嫣不想多做解释，笑着回道：“不小心扭伤了，”而后转移话题，“特意让我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准备带我去哪儿？”
闻人彦没有再问，故作神秘道：“到那儿你就知道了。”
******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爱心。”颜嫣和小朋友玩了会儿后，坐在椅子上对一旁的闻人彦说道。
今天，闻人彦带她到的是一家托儿所，在外环。托儿所不大，里面有三十几个小孩子，但是看上去彼此感情都还不错，托儿所内的陈设也让人有种家的感觉。
闻人彦走过来，在颜嫣身边坐下，“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个同学的父母在一场事故中去世，他的家境不好，亲戚办了退学手续后，就把人送进了托儿所。有一次，我随父亲出门，在路边看到了他，就跑去问他怎么一个人在那里。他看到我后，有一瞬的愣神，然后抓着我的手嚎啕大哭，”闻人彦将头转向颜嫣，“你很难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在听到同龄人对自己说‘求求你带我走好不好’时是怎样的心情。”
“后来呢，你带他走了么？”
闻人彦摇了摇头，“后来他的管理人出现，向我道歉，把他带了回去。事后，我让父亲派人查出他在哪家托儿所，去看过他一次。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没有从父母失事的阴影中走出来，又因为托儿所的工作人员有限，没能照顾好他，让他患上了抑郁症。”闻人彦叹了口气。
“他当时还那么小，哎……”颜嫣的情绪也有点低落。
闻人彦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微笑道：“嗯，所以啊，我当时下定决心要建一家托儿所，让无处可去的孩子们能有家的归属感。”
“嗯？”颜嫣不确定地看向闻人彦。
闻人彦笑了笑，“这里是我还在英国的时候托朋友帮忙监管建造的，用我赚的第一笔资金。今天刚好是三周年，就过来看看孩子们，谢谢你陪我到这儿来。走吧，我们去吃饭。”
颜嫣点头。
闻人彦带颜嫣去了附近的家乡菜馆，他猜想颜嫣到北京后很少能吃到地道的南方菜，这是他个人认为还不错的一家馆子。餐馆内的包厢不多，他已提前预定。
“这里的菜做得真不错，怎么被你找到的？”颜嫣似乎有点不相信像闻人彦这样的人会到这种小餐馆吃饭。
“有一次在附近找合适的地基开发，朋友推荐的。怎么样，有没有回到S市的感觉？”
听到S市的时候，颜嫣的神色有一瞬的暗淡，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回那个地方了，颜嫣点了点头，“有S市当地人做出来的味道。”
闻人彦没有发现颜嫣的异样，笑着回复，“掌厨的人就是S市的。”
颜嫣不置可否，正了正色，“好了，闻人彦，你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一圈，到底想跟我说什么？”颜嫣不信闻人彦带她做这么多事是没有目的的，这和她记忆中的行事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