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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老伯用人很有一套,讲究一个内外兼济,亲疏有序。
那些立下汗马功劳的从龙股肱之臣,往往官职不显,而是予以滔天富贵;在这其中再挑几个真正的心腹之臣在尚书台决断政事;至于大司马大司徒大司空这样显赫的‘三公’之位,反而任命那些海内著名的经学大儒。
授官时,皇老伯对这些饱学之士自然是十分尊敬,不过一旦发觉其错处,惩治起来也是异常严厉——与对待景阩功臣的心软宽容迥异。
袁慎道:“蔡允大人疯了么,就算要报仇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我替他把事情查清了,并非蓄意报复,只是大意失察,轻信偏听,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发作而已——陛下免了他的大司空,训斥一番也就是了。”
少商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袁慎被这目光看的很舒服,笑道:“你又在肚子里说我坏话。”
“那好吧,我不在肚里说,我在嘴里说。”少商笑道,“你给我老实道来,你等蔡家有难等了多久了?”
袁慎哈哈一笑:“蔡氏约束子弟甚严,几位出仕的蔡家长辈也都小心谨慎——他们要是再不犯错,我都想自己动手了。”
少商忽对他起了歉意,叹道:“你又何必如此。”
袁慎向他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叹道:“小可今年已二十有七,再不成婚生子,怕有无后之忧了!”
少商望天:“其实婚姻真没什么好的,你看看五公主,嫁出去时比前四位公主都风光,称得上十里红妆,华盖满城。可自从完婚后,与小越侯之子三天两头吵闹斗殴,上个月险些将小越侯的府邸给点着了……”
“这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袁慎道,“五公主与驸马,一个骄奢淫逸,一个跋扈凶残,我看这俩是天生的一对。你没见自从五公主嫁过去后,连小越侯都没精神挑事了?”
“有精神才怪了!”少商压低声音,“半年前有一回,我去长秋宫奏禀一事,正碰上越皇后召了五公主夫妇在训斥呢!你是没看见啊,五驸马脸上好长的三道血口子……”
“那公主呢?”袁慎也是一脸八卦。
“听说头发被薅掉了一大撮,头皮都见血了!”
袁慎啧啧两声,满脸幸灾乐祸,少商知道其中缘故——五公主婚后数月,某日进宫谢恩时撞见了袁慎,居然异想天开的要召他为入幕之宾,当时袁慎脸都绿了。
后来袁慎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将五公主私养面首之事捅了出去,皇帝气的半死,当即将作为嫁妆添加给五公主的食邑又减去了一大半!
——就算要养面首,也不能新婚就开始啊,至少要生下儿女人至中年之后啊!就算不看越皇后的面子,越家也是功勋卓著的外戚之家,这也太不给功臣面子了!
“本朝公主不如前朝的风光喽!”少商摇摇头。
前朝公主不但养面首,还屡屡能在著名的历史关键时刻留下鲜明的印记。而本朝嘛,皇老伯看起来十分厌恶公主干政,所以公主们的轶事也只剩下桃色纠纷了。
“少商。”袁慎停住脚步,看向女孩目光灼灼,“蔡袁两家已和好了,与我定亲的蔡家女公子也早就嫁人生子了。等令尊的寿宴之后,我就请长辈上门提亲吧。”
少商不无烦恼:“你为什么非我娶我呢。”
五年前,她满身伤痕的自闭入永安宫,这不长眼的袁某人就跌跌撞撞一路跟过去。她不开宫门,他就几个时辰几个时辰的长立门外,弄到议论纷纷少商不得已放他进去说话。
“我要娶你!你记住了,等我把蔡家的亲事退了就来娶妻你,你这回不要再匆忙答应给别人了!”——袁慎冲她这么喊着,脸上还带着被蔡家打出来的血痕。
“我脾气这么坏,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少商无奈道,“你何必自讨苦吃呢,找个贤惠和善仰你如天的妻子不好么。”茫然中,这句话她似乎对另一个人也说过。
袁慎站到女孩面前,玩笑的看她:“你明明是想嫁人的,莫非只是不想嫁给我?”
少商想起了一件尴尬事:“好好说话,别提有的没的。”
袁慎忍笑,扯了一支湖边的杨柳:“家母在前夫过世后,立定了终身不嫁的念头,什么天皇老子都不嫁。你呢?”他回转目光到女孩身上,“你还是愿意嫁人的吧。”
少商不情愿的点点头:“……嫁还是要嫁一回的。”大不了过不下去绝婚就是,她决不让过去之事影响她未来的人生。
袁慎笑了笑,眼看前方已是长秋宫,他赶紧说道:“其实你仔细想想,我们成婚是最好不过的——你我都清楚彼此性情,谁也不用装模作样,有时吵吵闹闹也不乏趣意。少商,说实在的,我们是同一种人,你见过豹子与麋鹿一道栖息的么。只有同一种人,在一处才过的长久。”
少商有些怔忡。
其实她明白袁慎说的都是实话,她和袁慎做夫妻最合适,甚至可能比嫁给楼垚都合适。他们都狡黠,警惕,防备性强,甚至天生带了三份凉薄;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将生儿育女,利益一致,彼此信任。
——袁慎决不会半夜杀出去报仇,他会隐没在暗处慢慢收拾凌氏兄弟,而作为妻子的自己可能在一旁出馊主意。
“已经五年了,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袁慎没有向长秋宫方向去,而是斜开几步,“过几日又是元宵了,到时我带你去看灯罢。”
他忽然停步,转身过来,笑如春风:“——适才我说的娶你缘由都是废话!我想娶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头一回在元宵灯会上遇见你,我就暗暗心悦于你,但你看来犟头倔脑,实非佳妇人选。后来因为桑夫人之事你我又见了几回,我就想,你年纪还小,慢慢教导总能成为一位妥帖的宗妇——谁知道,这一犹豫,就晚了。”
袁慎站在少商侧前方十余步处,浅蓝色的锦袍上绣有山河鹤羽,比湖光山色更秀丽清雅。他面上的神情似悲似喜,“这些年来,我看你渐渐长大,学着稳妥周全,学着滴水不漏,我忽怀念起你在尹家一言不合就打人的样子。我又觉得,你永远不长大,永远满身尖刺的样子,也是不错。”
程氏少商是他见过最鲜妍明媚的女孩,无论何等逆境,她都会披着最清新的阳光雨露大步踏出去,哪怕在荆棘上踩出斑斑血痕,也终究会走出一条路来。
“少商,我喜欢与你待在一处,听你偷着说人坏话,看你自得其乐的我行我素,日月绵长,岁月悠远,你我最终会白头偕老,合葬一处。”
说完这番话,他再度斯文的行了一礼,微笑着离去,只留下少商愣愣的站在原处。
作者有话要说:1、大家久等了,本卷开头可能写的比较细比较慢,因为怕遗漏什么铺垫,后面就不好补了。
…
2、明天还有。
…
3、关于各朝代皇族对臣子的态度,其实可以写一份长长的论文了,相比明代帝王‘视百官如仇寇’,东汉帝王对打江山的功臣是当自己人的,这种自己人与宋代唐代都不同,他们是真正将这批功臣当做自己的骨肉亲眷的,虽然造成了后来君弱臣强的态势,但利弊嘛,又是另一篇论文了。
…
总而言之,东汉末年时,还有荀彧这样为曹老板呕心沥血打江山的心腹之臣企图延续东汉江山,而汉献帝也是少数得善终的末代君主,不得不说,当时的世族对东汉皇族是没有仇恨,没有恶意的,甚至有相当一部分感恩的。
…
反面案例则是明代,可以说明代的君臣关系是所有大一统朝代中最紧张的,这个基调可以说是从朱重八和Judy就奠定好的。
第144章
发了半天呆,少商挠了挠腮,然后缓缓走向长秋宫,看见上前来迎自己的宫婢宦官,她习惯性的摆起温煦可爱的笑容——熟悉的殿宇,不一样的摆设,少商这么多年还是不大适应,不过看见皇帝一家三口以倒品字形坐在内殿正中,左右不见宫婢与宦官,连岑安知都没在,她一下竖起了满身的汗毛,严阵以待。
皇老伯坐在正中,大马金刀,双手搭膝,左边耳垂有些奇怪的发红;越皇后坐在他右后方,斜倚着案几给自己补指甲上的蔻丹;三皇子,哦不对,是新任的太子殿下则坐在皇帝的左后方,手上翻着一卷竹简,也不知是奏章还是典籍。
少商行完礼,小心看向上首这压迫感极强的三口子,最后目光落在越皇后身上——宣太后已如秋后落叶般衰老了,可是越皇后却如丰润如碧波春水,容色越发深浓。
她有点不大舒服。
皇帝笑眯眯的朝她招招手:“坐近点,朕有话要问你。”
少商觉得皇老伯笑的活像像狼外公,愈发心中警惕,只敢往前挪半尺。
皇帝问:“这阵子淮安王太后身体如何啊?”
少商看了眼越皇后:“回禀陛下,比正旦前好些了,但还是气衰体虚,食不下咽……这些妾昨日已对皇后娘娘说过了呀。”
皇老伯虽然很关心前妻,但人家毕竟有正经工作的,不能处处关心到,是以这几年来少商不可避免的要向越皇后报备宣太后的状况。
这话说下,越皇后呵呵两声,太子冷哼一声,皇帝摸摸胡须:“宣太后是不是又说自己的身体像宣太公的话了?”
少商叹道:“每回生病都说的,还说当初宣太公也是这些症疾——都是妾无用,没有照料好太后。”不能化验没有西踢,连病灶是什么都弄不清,古代人从生病到去世利落的很。
“这不怪你,两年前那回那么凶险,若不是你,她差点没熬过去。”皇帝摆摆手。
少商很标准的拜倒:“妾谢过陛下体恤。”她看越觉得皇老伯的左耳垂红的很奇怪——她有个大胆的猜测,然而她不敢问。
皇帝一脸英明睿智的微笑。
越皇后再度呵呵两声,太子跟上冷哼一声,皇帝不去理他们,忽然换言道:“听说东海王自正旦后就没去永安宫看望太后了,这是怎么回事。”
少商貌似茫然状:“有这么久了么。对呀,东海王为何一个多月没来啊。”
皇帝吊着眼角:“依你看来,莫非东海王心绪不佳……”
“不会呀,东海王自从成为东海王之后,妾看倒比以前自在了,去年跟二公主夫妇去山里消暑,与一群闲士诗啊赋啊的云雾缭绕,回来时心宽体胖,娘娘给殿下做的衣裳还得再改。”少商的眼神很天真,继续拉扯。
越皇后不耐烦了:“陛下,这蔻丹我自己涂不好,您和少商慢慢说,我先退下了。”
新太子和亲妈同款表情:“父皇,要是没什么事,儿臣先告退了,还有好多事……”
“别闹!”皇帝跟赶苍蝇似的朝身后的妻儿挥挥手,“谁也不许走,都给朕老实听着!”
回过头来,皇帝虎着脸,对着少商拍腿道:“小丫头还想糊弄朕!说,一个多月前你跟东海王说了什么,吓的他从永安宫的阶陛上滚了下去,还摔破了脑门!”
太子感兴趣了,端着一碗酪浆看向女孩:“长兄头上的伤原来是你的缘故?”
“你推子昆了?”越皇后惊异道。
“不不不,妾哪敢啊!”少商吓的连连摆手,“借妾一百个胆子,妾也不能跟东海王殿下动手啊!”
“你是没动手,你动嘴了!”皇帝又拍了一下腿,“你还不说实话!”
少商无可奈何,只能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