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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间,不过是轻描淡写。
既然将他的人弄伤,就别怪他下手没了轻重。
人总要为自己做的蠢事付出点代价的。
周遡的话,听在阿呆的耳朵里,惊心动魄。
“阿遡……我真的没事的,陈麒那边,你也不要……”
阿呆咬着唇,怯怯的出声。
她总是习惯性的将人想的非常善良。
可是……这个世上,总归有人,真的那么的满手肮脏。
陈麒便是其中之一。
但是周遡不愿意用这个俗世的肮脏去沾染她。
“对不起,”周遡走上前,拥住她,“是我不好。”
“让你担心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倦。
他不该让他的小呆子那么担心。
至少属于他自己的负面情绪,他不想让她知道。
他想要隐藏起来。
因为他的小呆子,应该是乐观的,傻的,而不是这般小心翼翼。
阿呆伸手摸他的发,试图安慰:“阿遡,这件事不怪你的。”
刚刚Cindy的质问真的太过尖锐了。
刺痛到了周遡,肯定也让他想起了过往。
那些不堪。
周遡将脸深埋在她的颈窝里。
她下陷的锁骨,刚好可以搁住他的下巴。
“是我对你周围的防备太松懈了,才让陈麒那厮找到了机会。”
周遡的声音沉沉的,阿呆知道,他还是将这件事的责任,都加注在自己的身上。
这样的他,怎么能让她不心疼呢。
可是阿呆却不这么想。
她告诉周遡:“阿遡呐,不管你加强了多少的防备,也抵挡不过一条在暗处窥探的毒蛇。”
都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陈麒这样的人,找到她,易如反掌。
只不过现在她的身边有了他。
“可是……”
周遡还想反驳,阿呆却用食指抵在他的唇间。
“他是来问我Cindy去了哪,”阿呆就是想告诉周遡,整件事,真的与他无关。
他不必将每件事,都牵扯到他的身上。
“我不是你的弟弟周钰,我没有那么脆弱的,”阿呆抚上他前额垂落的碎发,并且郑重其事的告诉周遡。
像是一种保证。
“我不会用极端的方式去结束我的生命,因为我知道,我生命里,不单单有你,还有妈妈、我的妹妹和外婆……”
“我很爱你,也很爱我的家人。所以我会加倍的努力,努力去爱你们,也热爱生活。”
周遡于她,很重要很重要。
但是人的一生,不该单单有爱情。
亲情、友情和爱情,是这三个部分构成了她。
即使生活中充满了苦难,她也愿意用最大的热情去拥抱她。
周遡愣了几秒,原本阴翳的眼睛突然有了光。
因为他喜欢的女孩。
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上披着万丈的光芒。
阿呆弯了弯唇角,忍不住的伸手去抚摸他额前落下的碎发。
“阿遡,我很坚强的,任何事情都打不倒我的。”
“所以你不用担心。”
让我做你的世界里,那颗永远发亮的太阳。
以照亮你黑暗的浮沉的世界。
因为……
怦然心动。
满心欢喜。
这些都是关于你。
感谢你给予我软肋。
也感谢你馈赠我盔甲。
第84章 Kat Von D
陈生找到周遡的时候,周遡在给阿呆办出院手续。
修整了整整一个秋天,阿呆的伤终于算是痊愈了。
只是医生叮嘱了,不能剧烈的运动,还要定期来医院复查。
因此周遡不知道从哪里给她找来个电动的轮椅,非逼着阿呆坐上去。
所到之处,无比的惹眼。
快要入冬了。
多伦多深秋的天总是惯性的阴着。
人们的心情也跟着慢慢地低落了起来。
初雪将至,也就意味着,这个城市长达半年的冬天,就要开始了。
医院里很安静,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多,因此陈生一眼便看见了周遡。
以及坐在轮椅上的阿呆。
明显的,周遡刘海长长了,垂在额前,没有之前看上去的桀骜的样子,反倒是内敛了许多。
这一刻,陈生不得不感慨,原来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周遡正低着头和阿呆说着话。
阿呆仰着头,冲着周遡撒娇:“说好了出院的时候去吃火锅的呀。”
她盼了好多好多天了。
临近出院的这几天,每天都是掰着手指头过的。
周遡板起了脸,“先回家,陈妈给你熬了骨头汤,补补身子。”
火锅辛辣,阿呆的肠胃脆弱,要是去吃火锅,到时候还不知会起什么反应。
因此周遡说什么也不同意。
阿呆嘟起嘴,满脸的不高兴:“可是骨头汤都喝了好多天了,”她早就喝腻了。
“乖,”周遡掐了掐她脸上的肉,“喝那么多骨头汤不吃肉也没见你瘦。”
还是肉乎乎的。
一低头就能看见双下巴。
两个人就这样闹了一路。
周遡推着阿呆下了地下的停车场。
今天周遡开来的是一辆越野车,Porsche Macan(保时捷卡宴)。
就为了考虑到阿呆后背上的伤经不起折腾。
所幸周遡这段时间都开的是越野而非敞跑。
“阿遡……”
陈生在两人拌嘴的时候突然的介入。
他的出现,像是在一副静谧的山水田园画作中,多出来的一笔重墨。
极其不和谐。
周遡抬起眉眼,阿呆也仰起头。
果然。
周遡脸上的神情无一不在昭示着,陈生的出现有多么令他厌恶。
当然。
也许更让周遡厌恶的,是来自陈生背后的周家。
但是凡事都要有个了结的。
“有事?”
周遡将阿呆抱上了车,阿呆担心的看向他。
周遡低声凑近,又忍不住的摸了摸阿呆的头顶:“乖,等我回来。”
说完便关上了车门。
在停车上的角落。
周遡往回看去。
他特地找了个阿呆视线的盲区,这才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接着嘴里叼上根烟。
而周遡的这一系列动作都落在陈生的眼里。
“你变了,阿遡,”陈生开口。
那个让人听见名字就闻声色变的周遡,变了。
变得温柔了。
懂得如何去顾及别人的感受了。
周遡回应的,却是一声嗤笑。
“变?”他摇头,“我从没变过。”
只是在周家的那些时日,让他不得不收敛起他的仁慈。
攀炎附势,冷酷无情。
然后扮做被牵线的木偶,虚张声势。
他自己都厌恶那样的自己。
陈生哽住,他知道,周家的一切,都让周遡无比的厌恶。
可惜。
他告诉周遡:“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今天早上我接到了那边的电话,周老爷子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
“最后的通牒?”
周遡偏过头,笑的很不屑。
陈生默了默,“这个通牒,是给你的,也是给我的。”
于他,就是死,也要把周遡给带回来。
而于周遡的,更是不用说。
“他没有重病,不是么,”周遡深吸一口烟,烟雾入肺,让他觉得沉沉的舒缓。
连带着脑子也清醒了过来。
“那些外面的传闻,都是他自己放出声去的,就是为了逼我回来,对不对。”
周遡这话说的笃定。
没有重病,那么时局就是另外的一种说法了。
陈生张了张嘴。
不得不承认,周遡在这方面,第六感准确的可怕。
“但是真的入了鬼门关过……”
“只是后来发现的即时,被救了过来。”
周遡毫不诧异。
不觉得欣喜,也不觉得难过。
因为那个人是生是死,又与自己何干呢。
他不过是周老爷子花了钱买回来的一条听话的狗。
听话了就有肉骨头吃。
不听话了,就可以一脚踹开。
但是他是狗么,他明明是人。
却活的比狗还要窝囊。
周遡重重的吐了口烟。
“那还真的是命大啊,也许是坏事做的太多了,连阴曹地府都不想收留这样的人了。”
周遡说的刻薄。
但是陈生明白,周老爷子在他身上做的那些事,可比这些刻薄的言语来的更为过分。
“阿遡,他活不了多少年了。”
陈生希望点醒他,“不管你现在如何折腾,周家这个摊子,最终还是会落在你的身上。”
这是必然。
他逃不掉。
“可是,他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不是么。”
周遡冲着陈生,笑的无所畏惧。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因为当初周遡离开之前,他就问过他。
会不会后悔。
会不会回来。
周遡回应的,是一记轻蔑的笑。
笑里带着刀,眼神犹如冰棱般,恨不得刺穿那个坐在主位上的人。
将他扒皮抽骨,再推入无间地狱。
他记得当时,他是怎么回答他的:“我的妈妈,我的弟弟,一个被你弄疯,一个被你弄死,你现在问我后不后悔?”
“那我告诉你,我是后悔,我后悔不能亲手杀了你。”
以告慰自己的弟弟在天之灵。
那时候,那个人听见他的回答后,勃然大怒。
他的手掌重重的拍在面前的梨花楠木的桌面上,“那就夺回去,从我这里多回去啊!”
他指着自己的心脏:“你要是有本事,就把我的命拿走,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的逃走!”
周遡的眼中静如止水,从不掀起丝毫的波澜。
他说:“我不是逃走,我是主动选择离开。”
“而你的生命,不需要我来结束。”
他只要从始至终的冷眼旁观,就能看清楚面前的人是如何将身边的至亲一步步的推入悬崖。
从此永劫不复。
—
那些不堪的回忆犹如潮水一般的拥入周遡的脑中。
原来距离他上一次再见到周老爷子,也已经过去了六年之久了。
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告别了过往,过上了属于“Dyn Chow”的生活。
哪知道,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了原点。
死结根本没有被打开过。
陈生又何尝不知。
电话不接,Email不回,周遡在这座城市里,犹如蛟龙入海,不见了踪影。
最后周老爷子不得不派出他来,把周遡带回去。
用抓其实更为贴切。
“阿遡……回去吧,”陈生开口,却说的无比的艰难,“你现在……斗不过他的。”
周老爷子年纪大了,虽说没了前些年只手遮天的气派,但是依旧余威不减。
在周遡这件事上,就是最好的见证。
“斗不斗得过,现在还没有答案,不是么?”
烟已经抽到了指尖都能感受到温度的焦灼。
可是周遡就是固执的不肯松手。
火烧火燎的。
可他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因为心脏早已千疮百孔了。
再也找不到可以被重创的地方了。
陈生却摇头,他告诉周遡:“阿遡,这次换我来找你,周老爷子已经下手很轻了。。。。。。”
他是从小教着周遡长大的,曾经在周家,两人亦师亦友。
而也是他,亲眼见证当年周家的惨烈。
儿不儿,子不子,孙不孙。
最后剩下来的,都是那些恨不得能最后分一杯羹的外戚。
“下手轻?周老爷子是不是对自己做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