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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子在偏僻的角落坐下来,脑中回想着刚才阿靓看她的眼神,她开始确定怀疑她身上有什么秘密,可这秘密又似乎跟吧台男孩所说的不一样。
过了一会,周屿正回来了,他是从内部楼梯下来的,神色疲倦,似乎刚刚应付完一场闹战。
周屿正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孩子打起来,都受了点伤,现在送医院去了。”
“这样啊……”她觉得有些幼稚。
他看着她,“你不问问是什么原因?”
“不管什么原因,他们都太冲动了,你去劝架吗?没受伤吧。”
“没事。”
周屿正想起刚上楼的时候,包厢内已经一片狼藉,玻璃杯都成了碎渣子落在地上,两个男人疯狂扭打成一团,周围人全都劝不住,只好做报警处理,以至于在那花了些功夫。
他抬起手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将近九点,而明天是星期四。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课。”他打算先将她拉走。
蔓子的脚步顿了顿。
他回头问:“怎么了?”
她咬着唇说:“我想问你要一样东西。”
果然,他有点感兴趣:“什么东西?你说的出来,我都给你。”
“我想要一瓶酒,上等的葡萄酒。”
“酒?”他好奇地问,“你要酒做什么?”
她胡编乱造:“想放在家里留存,以后可以用来招待朋友。”
他想了想点头:“这个主意好,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帮你挑一瓶。”
周屿正刚转身,蔓子及时拉住他胳膊,绽开笑容说:“我想跟你一起去,我自己挑。”
周屿正表情犹豫了会。
蔓子心底一沉,她仿佛看到了刚才阿靓见到她时候的模样,跟现在他所表现的如出一撤,只不过他似乎更显淡定些。
蔓子做了次深呼吸,跟随他来到仓库门口,周屿正掏出钥匙开门,门顺利被打开,里面已经亮着灯。
“阿靓?你在里面?”周屿正朝里面喊。
立刻有人从货架侧边探出头,表情愣住:“老板?”
蔓子看见阿靓眼中满满的吃惊,对于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更是有几分不待见。
周屿正下令:“你先出去吧。”
“可是我还在理货。”阿靓有些不满。
“待会儿也可以理,先出去。”
阿靓放下手头上的单子,重重的搁在一旁的木桌上,临走擦过蔓子的肩时,有意瞪了她一眼。
蔓子装没看见,轻轻走过去,拿起那叠厚厚的清单,上面正点着酒水一类:干邑白兰地酒、朗姆酒、威士忌、杏仁甜酒等等。
她对酒类其实没有研究,也没有收藏爱好,来这里不过是想解先前的疑惑。
周屿正倒是认真给她在挑酒,每拿起一瓶就翻来覆去地看。
蔓子趁这个空当走到货架里侧,就像在逛超市,东看西瞧,酒水归置分类和存放都相当清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随意拿起一瓶在手上掂了掂,一般重,不知道这样一瓶要卖多少钱。
周屿正很快选好两瓶走过来,一白一红,他说:“我看你平时应该不怎么喝酒,这两瓶不太烈,偶尔喝一点还行,正好适合你喝,你看怎么样?”
蔓子凑过去看了眼,点点头:“那你帮我装起来吧。”
他刚要转回去,又问:“家里有酒杯吗?”
“没有。”她摇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入室强盗,“你这有吗?”
“有。”他笑了笑,随后走开。
事情好像已经解决了,蔓子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疑惑有没有解开,但心中总觉得不踏实。
就比如说站着,她的脚也站得不舒服。
挪了挪脚,她低头,诶?
地上有一颗透明晶体状的硬物,豆子大小。
头顶有强光照下来,光看还很不起眼。
蔓子随手捡了起来,捏在指尖磨砂翻看,心中存着极大的疑惑。
这里是先前阿靓呆过的地方,估计是从哪里遗漏下来的。
正想着,周屿正的脚步渐渐靠近,她不假思索地将那颗小东西不着痕迹地塞入裤后兜。
“好了吗?”
周屿正已经将两瓶酒装进木箱,外包装小巧便携,还有个拎手环。
蔓子随意看了眼周围,拍拍自身说:“差不多了,下次喝完了再来喝别的。”她指着他手上,“这两瓶算上杯子多少钱?”
他挑眉:“你觉得我会算你钱吗?”
她知道他会这样说,但今天的作风很不像是她自己,所以觉得心有愧疚。
“那么我付杯子的钱吧。”杯子应该不太贵吧。
周屿正这回没推辞,他想了想说:“好,这里有两只杯子,你支付一个就行。”
她抬头:“为什么?”
他眼中带有笑意,走近她,声音轻悠:“因为,另外一个是我寄放在你家的。”
蔓子回到家,头一件事就是将两瓶酒全部拿出来,摆在桌上仔细地观察,浓厚的液体在酒瓶内泛起细泡,肉眼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回头再想想,周屿正表情从头到尾都很轻松自然,并不像是藏着猫腻,就算是有什么,带回来的这两瓶酒也不会有什么特殊。
她重新将酒放回木箱子里,摆到客厅的角落,又将高脚杯小心翼翼地放置到厨房的杯具柜门里。
做完这一切,她眉头紧锁,才将手伸向裤子后面,刚才在车上她坐立不安,总觉得那东西会掉出来,却又不敢伸过去确认。
她手心冒汗,幸亏穿着紧身牛仔裤,那粒硬物原封不动地被塞在里面。
回来的途中,她一直在前后联想这件事,脑中闪过各种答案。
从小到大,她的第六感总是很准,与其说准,不如说是爱起疑心。
这种类似的疑惑或许是那时候就有的,她小时跟人交际不多,所以少说多看,养成了边听边想的习惯,自然而然将一些问题堆积在心。
以至于每当陆慧向她表现出一副爱怜的模样,她就知道家里即将会迎来一位男性客人。
而她想到的答案,好坏不均,最坏的就是之前在网络新闻上看到的走私运毒类似的案件。
这个想法最初在她心底冒出来,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她特意借机又重审了周屿正的侧脸,路灯的光线从车外倒进来,暗影在他脸上浮动,突然间她就觉得陌生起来,又想自己到底在谁的车上。
她安慰自己,这世道上好人坏人太多,每个人对身边的人看得太透彻,反而让人乱了心智。她凭借着当初对他的第一印象,重新博回了满满的正面好感。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蔓子死死盯着手上这透明奇怪的颗粒,不规则形状,像是冰糖,闻着又无味,一眼扫过去再普通不过。
可这东西极有可能是□□,那种一旦上瘾就致命的□□。
如果放在平时,她看一眼就扔掉了,但阿靓和那个男人的对话盘旋在脑海,令她踌躇起来。
她的手片刻软下来,将它摊在桌上,拨来拨去又看了好一会。
因为父亲的死因,她曾经在网上对于毒品有过片面的了解,知道一些禁毒产品的常识,那东西花样百出,染上的人极易失去意志,步步成瘾,直至走向毁灭,让人看了心悸。
陆慧心底对它的痛恨,让自己从小也有着强烈的抵制与憎恶。
如果父亲还在,或许现在就是他们一家三口,陆慧也不会费尽心思选择再嫁人,更不会远洋生活多年。
拿不定主意,又判断不出什么,她心血来潮去上网查找资料,从质量规则一一对比后,心底的石头愈来愈沉。
如若这小颗粒真有问题,又是跟阿靓有关系的,那也许就是在她理货的时候遗漏的,而这东西极有可能就藏匿在那批新进的酒水中。
要是阿靓有问题,那么周屿正的问题更大了。
一整晚,她想来想去觉得不安,那颗东西膈应得人心惶惶,甚至做梦梦见死去的父亲。
凌晨四点半,她一头虚汗醒来,满室寂静,恍然觉得先前想的那些都是梦,她也没有去过周屿正的仓库拿酒。
喘着气睁了好一会,她起身打开台灯,拉开抽屉,那透明的颗粒在灯光下明晃晃的,闪得人眼睛疼,提醒着她先前发生的事实。
她终于下了决心,不再睡觉,直接套了件衣服穿起来。
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天色,是略显深蓝的黑暗,带着初秋黎明的凉意,一切显得安安静静,远处的大街上偶有几辆车子缓缓开过。
蔓子将那颗东西用纸小心地包裹起来,再放到最深的口袋里,用手在外面轻轻拍了拍,感受到硬硬的一粒,连身体也一起变得难受。
接着,她简单洗漱整理,出门的时候套上平底鞋,其他一切都跟上班时候一样正常。
走出小区,她一路上缓慢行走,沿街溜达的人没几个,倒是有几家早餐铺子正忙着张罗,赶早班或者刚下班的人都过来寻找吃的。
蔓子步履不停,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顺利穿过几个红绿灯,拐了三个弯,才在一家中学对面寻到地址,深蓝底色的门面,上面是严谨正义的几个大字。
她终于到了本地的公安局。
深吸了一口气,她朝对面抬脚走去,只是走得越近,脚步越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值班的人没几个,她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几个警察都显得很吃惊。
蔓子从口袋里谨慎地掏出那样东西,对方接了过去,在每人手中传来传去仔细深究,似乎都保有疑虑。
“怎么样?你们看出什么了吗?”
她等得心焦,想尽快知道答案。
其中一个小警察拧着眉头,深思熟虑过后,模棱两可地说了句:“还不太确定,具体要等天亮我们领导来局里看了再说,不排除就是□□。”
最后那句话让蔓子的心凉了半截。
小警察将那颗东西收了去,回头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在她对面拉开椅子,拿起本子和笔,公式化地道:“先坐下来吧,仔细说说这件事情的整个过程。”
第五十章
蔓子本身是想阻止,但那只手像是预料到她的动作,趁机将她的手指抓住,继而握牢她的手。
筷子在他的纠缠中险些落地,蔓子越挣他越是用力,带着执拗的狠劲,就像她下一步就要跑了一样。
江源这时走出来,看着他们这样,很煞风景地咳了一声,在蔓子桌对面坐下来,看着她的盘子说:“你胃口还不错,要不要带一些生的走,回去可以自己煮着吃。”
周屿正果断拒绝:“不用了,家里自己会包。”
蔓子客气地回道:“那就麻烦阿姨了。”
旁边人目光犀利地扫过来一眼,被她极力忽视。
临走的时候,江阿姨装了满满一袋子,递到蔓子手上。
周屿正随后掏出钱,拍在桌子上。
江源拒绝:“她那顿是我请的。”
这一句话火药味十足,周屿正笑了一声,声音压过去:“我替她将人情还给你。”
蔓子只管自己的事情,低头想找随身的袋子,却发现不见了,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周屿正的手上,他紧紧攥在手里往外走,站定后等她出来。
蔓子跟江源江阿姨告别,江源对她说:“在这边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帮忙。”
蔓子点点头。
往巷口走的路上,蔓子一直走在最右边,离周屿正保持五米之远。
她的袋子在他手上,自己则一手拎着饺子,一手插着衣兜,低头看着路面想事情。
周屿正跟着她的频率,慢慢靠近她,到路口的边上,他快速过来一手牵住她胳膊,往路边车的方向去。
“走路要看周围有没有车。”他面无表情地告诫她。
蔓子被动地拉过去,低低地说:“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周屿正不理她,动作倒不怎么粗鲁,力道稍微松了松,然后开了车门等她自己上去。
蔓子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气,搭着车门坐进去。
周屿正等她坐好了,利落地在另一边上车,然后是落锁的声音。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将她的袋子拉链打开来,里边是几件简单的换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