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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八楼的时候,我把他拉出来进了设计二部。
“正好你来了,东西就给你吧。我签过了。”我从抽屉里拽出两份离婚协议书,就像交快递一样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塞给他。
他的脸色挺白的,最终却是没说一句话。
“找个时间,我们去把手续办了吧。”我轻松地出了口气:“我姐……我是说何韵,那地方太简陋了,我走了,你好让她快点搬进来。”
“姚夕……”沈钦君抬眼扫了一圈,已经落座办公室的几个同事都很知趣,打水的打水,上厕所的上厕所,一溜烟都跑没了。
沈钦君单手按住我的肩膀:“再考虑下行么,我和姚瑶,其实……也没有打算结婚。”
我觉得他的口吻已经是近乎在祈求了,可是心里却是一丝一毫的撼动都产生不了。
“你们结不结婚不管我的事……但是我,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只要听到别的女人有急事,就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比投胎还快。”
其实我也不清楚,如果昨晚没有姚瑶的那个电话,我会不会就那么扑到沈钦君的怀里翻掉这一切的旧账——尽休私扛。
我等了盼了他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他愿意正眼看看我,愿意怜惜我,我是不是可以选择不要那么骄傲地放弃?
可是我知道,即便他真的放不下我……同样也是真的放不下姚瑶。我不想争了……我活着,争不过死人,就更争不过死了又活了的人了。
想到这,我深吸一口气:“算了,沈钦君,不管你以后是不是我姐夫,我也当你是半个家人了。
婚,还是离了的好。我说过,至少我想在你的眼中,活得稍微漂亮点。”
我以为沈钦君还要再说点什么,可是突然冲进来的一个人一下子就打断了他的状态。
“姚夕姐!”
“北棋?!”看到周北棋那张青春洋溢的笑脸,我的心情彻底被冲掉了阴霾。
“你出院了?我以为……没有那么快的。”
“恩恩,三天前就拆线了。”周北棋跳到我身边来:“你看,我觉得好像也没那么严重,眉毛下面有一点点痕迹而已。啊——不好意思,沈总也在啊?”
貌似他这半天才看到沈钦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哦,你们聊吧,我先走了。”沈钦君低头看看手里的两份离婚协议,反扣在胸膛上转身出门了。
我把周北棋拉到会客厅,聊了好一会,说起最近设计二部如山的任务,真是干一行怨一行啊。
“那好,你就把这些表格填填,等下我送到人事档案科去。”
我拿了一摞东西给他。像周北棋这样条件的模特愿意与名扬签约做硬照的形象代言人,本来就是不可多得的好事。所以通过内部推荐就是了,也没有特别多的繁琐手续。
“姐,”他放下笔后,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你好像,又瘦了。”
“有么?”我摸摸脸颊:“还好啦,能吃能睡的。”
“恩……你现在过得开心么?”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觉得有点尴尬呢。轻轻叹了口气,我拍拍他的肩起身:“小孩子,那么文青干什么?开不开心的都是过一天。安啦,赶紧去楼下的影视棚跟那边的人再熟悉熟悉。
硬照模特不比T…台模特,跟摄影师的互动交流是很重要的。”
“哦。”
我觉得我不是自作多情,周北棋对我的那种好感有时的的确确是超乎了一般的朋友关心,这一点我很敏感。
二十一岁的男孩也不能算是情窦初开,但我心里有数,即便跟沈钦君离了婚,我也不好去染指像他那样纯粹纯净的男孩子。
因为这会让我很怕自己死后下地狱——
这会儿周北棋走了,我带着他的几份档案往楼下去。突然看到代维在那边走廊口徘徊着。
我过去喊他:“喂,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夕夕?”他好像被我吓了一跳,脸色有点不自然。
“姚夕姐!”韩千蕊从里面钻出来:“哈哈,我还想去找你玩呢。”
“小东西,”我嗔她一声:“派你到这里来就好好干,工作时间怎么光想着玩呢?给,周北棋来了,等午休的时候咱们一块去食堂吃饭哈。”
“真的啊!太好了!”韩千蕊把档案接到手里来:“那我把这个给王阿姨送过去。”说着她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我拉了一把站在旁边发呆的代维:“喂,你怎么了?该不会是看人家姑娘漂亮,换口味了?”
“夕夕,”代维一反常态,没有就手揶揄我。而是一本正经地把我拽到旁边的角落里:“我想请你帮个忙。”
他认真的态度的确是吓到我了:“干嘛呀你,有事说事啊!”
“你跟档案室里这个姓花的小姑娘关系很好是不是?我想……能不能拜托一下,我想进去看看公司的人事档案。”代维的眼里满是祈求。
☆、第七十七章 不知道名字怎么找?
我对代维的这个请求表示十分诧异,他身一个设计师跑来看看看仓库材料还能理解,要看人事档案干什么?
“代维,你是有什么事么?”我表示: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代维站在阳台的围栏处,眼睛里空空的,却仿佛包含着莫可名状的焦虑:“我想找个朋友。”
“他以前是名扬的人?”我哦了一声:“那你可以直接到人事部去走申请流程啊。公司的档案都是加密的。一般人不能随便查看。”
看着代维满脸的难色,我觉得自己也不好太逼人家,毕竟谁都有秘密。尽冬土血。
“所以我才想求你帮帮忙……我就看一下,不会有人知道的。”代维皱着眉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圈里圈外到处打听他的下落……”
“你说的,该不会是你一直很喜欢的那个男孩吧?”我的心猛然揪紧了一下。
代维没有正面回答,但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可惜我连他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只在网上聊天视频过。我手里,也只有他的facebook。自从他失踪以后,就再也没更新。”代维垂了口气:“我甚至想过,他可不可能已经死了……”
“那你,怎么会觉得他在名扬?”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毕竟,一直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代维。还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这样的一面。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种预感。我觉得我好像离他的一些痕迹很近很近。却又…抓不到……”
我叹了口气,真的很想说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这种欠抽的话,最后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后来我们回了办公室,忙碌的一个上午很快就结束了。
“快去吃午饭吧,下午开会。”我对着大家吼了一声,想从包里拿出唇膏润一下,一不小心带出了那团包着什么东西的面巾纸。
一个粉晶晶的小耳钉滚落在地毯上,我才想起来这是早上被韩千洛从座椅上捡到的。
这时对过桌子的小姑娘帮我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看了看说:“姚副总监,你的耳钉。诶?天琪的粉钻恒心啊?”
我怔了一下:“你认识?”
这小姑娘半年前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二岁的钻石王老五,手上的小鸽子蛋此时还在熠熠生辉呢。
有些虚荣爱炫富的小个性,常常说起奢饰品来如数家珍。
听她轻易叫出这枚耳钉的名字,我顿时来了兴趣。
“这是天琪珠宝周年庆的时候发的限量版呢。当时大概要八万多一对。”小姑娘想了想:“姚副总监,另一只呢?该不会弄丢了吧?”
我不想多解释什么,只想多问点什么:“看你这么了解,怎么?你老公也买给你过?”
“哪呀。都说了是七年前周年庆限量版发行,这么多年下来,现在估么着一对要二十几万了。”小姑娘眼红了一下:“我当时还是个念大学的小丫头呢。哪能有这个福气……啧啧……”
我端详着这个耳钉,看了看底端的磨损……好像的确有些年头了。
“诶?我怎么觉得咱公司以前的那个财务总账会计有一副这样的耳钉啊?”另外一个小姑娘冲了杯咖啡过来。随意瞄了眼,便多了句嘴。
“什么会计?”我警觉了一下。
“好像叫张曼迪还是张迪曼的,”那个后来的小姑娘回忆了一下:“但是大半年前就离职了,好像……”她突然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说呀?”我皱了皱眉,追问道。
“好像在财务姚总监车祸去世前后离职的。”难怪她吞吞吐吐的,原来是提到姚瑶了啊。
“那后来呢?离职原因呢?”这会儿周围已经聚了一群人了,我追问不休。
“没有人知道呢。反正就是突然走了,离职报告也是后来邮寄的。”那女孩说:“不过,听说张曼迪名声不怎么好。一直未婚,说是在外面傍了个有钱人;穿的戴的都是名牌。她离职后,貌似家人还来公司找过她。但是这里人事关系断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捏着手里的耳钉,不知为什么开始觉得指尖阵阵发烫。
如果这东西是一个失踪了的总账会计所有,那怎么会在沈钦君的车上呢?
看着我这神不守色的样子,几个女孩故意逗我:“喂,姚副总监,你这东问西问的,怎么好像是在沈总床上捡到了不属于你的首饰啊?哈哈哈!”
我没心情跟她们开玩笑,刚想张口揶揄几句。这时一个年级稍微大点的男同事过来了,他是负责我们部门的IT。
“你们说张曼迪啊?”
这男同事大概是在名扬时间久点,知道的事可能也多:“你们说她跟谁有一腿?别逗了好不好,她比沈总大七八岁呢,今年好四十了。”
“这么大年纪未婚?”我吃了一吓。
“是啊,不过别看她年纪大,长得倒是白净又风雅。身材好的不得了。”那男同事啧啧了几下嘴:“难怪人人都说,她在外面被大老板包养呢。”
“这样?估计是那种年纪大,半秃头啤酒肚的大老板吧?我们沈总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跟老女人有一腿?”
“你们觉得在沈总太太面前谈这个真的好么…”
大家七嘴八舌地一轮了几句,便四下散开午休去了。
我则捏着耳钉思索了很久,然后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拨通了程风雨的电话。
“姚女士,我正想找您呢。”程风雨接的及时,我心里总算先沉淀了一半。可能是因为他是韩千洛的人,总能让我在无形中产生信任。
“程先生,我上回——”
可是还没等我说完,程风雨就打断了我的话:“您这周末有空么,我们再见一面吧。我有些资料要给你看。”
“哦,”我答应了一声:“另外,我还想让您帮我一个忙——您放心,我会把尾款给您打过去的,这件事……算是附加吧。”
“您请说。”
“我想知道,如果我手里有一款知名珠宝商发行的首饰……想查一查当初都有谁买过,这个困难么?”
程风雨沉默了一会儿,说:“这要看具体情况了。如果你拿的是一颗海洋之心,上网查查就知道是谁中标,完全不用私家侦探。”
我明白程风雨的意思,于是哦了一声:“那我周末一起带过来给您看看吧,也不是很着急,能查查最好。”
跟程风雨通完话以后,我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听到周北棋和韩千蕊来叫我下去吃饭,我这才想起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