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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嫂看怔了,倒是夕溪先回了神,又接起刚才的话茬问:“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秋千呢?秦医生……有小孩了吗?”
成嫂见她喝得差不多了,从她的手里拿过茶盏为她续茶,又端给她,这才笑着道:“要是真那样,也就好了,”说着,成嫂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儿啊,原本是被人荒废了的地方,沈先生知道我喜欢清静,就买下来给我养老。那时候他还在念书,不像现在这么心,所以干干脆脆这里里外外都给我设计好了,才让人照着建。我到现在还放着他那时候画画用的素描本呢,那图画得跟你现在瞧见的几乎一模一样,你要是有兴趣,我待会儿拿给你瞧!”成嫂说到这里,兴致大增,神采奕奕,立刻又对她说,“我现在就给你拿,你瞧见了,保准也很喜欢。”
夕溪还来不及答应,成嫂已经转身往房里走,完全像是一个显摆自己的孩子有多优秀的母亲。因为这件细小的事物,夕溪也明白了成嫂之于沈御风的意义,这大概就是在这里的他为什么会跟在沈家大院的他如此不同的原因吧,这里似乎有着他真正可以信任与依赖的人呢!
等着成嫂回来的时候,短暂而又无限绵延,太阳一点一点地升高,为大地带来一丝丝的温暖,她穿了沈御风特别要求别人为她准备的厚厚的姜黄色羽绒服,所以并不觉得冷,一杯浓浓的桂花茶下去,心也跟着渐渐升温,微风吹过,羽绒服帽子上的貉子毛也随风微微地摆动,似乎有了生命。
“来了,来了,来了。”昨日稳重的成嫂,因为要给她看画册,变得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素描本被放在紫檀木的盒子里,保存得十分完好。夕溪拿在手里,只觉得沉甸甸的,她抬起右手,拂过本子素色的封面,心里高兴,脸上却不想显出来。然而本子打开的一瞬间,情不自禁弯起的嘴角和那双认真的眼睛,都透出了她别样的小心思。这么多年过去,夕溪看沈御风的画,一如当初第一眼看到他画的手,内心的震动没有丝毫的改变。一样娴熟的表现技巧,利落的线条和漂亮的颜色,若是没有天分和努力,画不出这样生动的画面。她就这样怀着悸动的心情一页一页地翻着,发现真的同成嫂描述的一样,现在这个宅子里的场景,就是他当初画过的。还有秋千,真的散落在院子的各个地方。在后花园,就有三个。
看到夕溪翻了几页就没继续,而是把手指放在素描本的秋千上,成嫂眼里闪过一缕光,思忖了一下才慢慢地开口:“真的是很多秋千吧?”
她微微地苦笑一下,接着道:“沈先生年纪小的时候,最喜欢荡秋千,他妈妈命人在家里装了一个,常叫他坐上去在后面推着他荡秋千。后来他妈妈……”她说到这里明显地顿了顿,“沈先生伤心,总坐在秋千上不说话,茶不思饭不想的。沈老先生最后急了,就命人把秋千给撤了,家里再也不许有这东西。所以在我这儿装这么多秋千,也算是沈先生对过去的一种怀念和补偿吧。”
成嫂说完了这话,不由得看着夕溪。
夕溪的心里微微一震,她绝没有料到会从别人的口中听来这些,甚至不知道廖淑仪并不是沈御风的亲生母亲。她又垂头看那画纸,手指拂过面纸精细的纹路,心里悄然涌起了一种难言的滋味。是心疼、怜悯还是自责,一时之间她竟然也分辨不清。
“夕溪小姐,还是进屋吧,起风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成嫂在她耳边温柔地提醒。
夕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成嫂微微一知:“成嫂,这个……能借我看两天吗?我一定会找机会还给你的。”
她合上素描本,把它放在紫檀木的盒子里,双臂合抱着,如抱着珠宝一般。在内心的深处,她隐隐地意识到,这是属于他的独家记忆,而她才刚刚翻看了几页,意犹未尽。
“当然可以。”成嫂的微笑暖如春风,“你看吧,看多久都没关系。”
两人就这样说着闲话,一起进到屋子里去了。
此时的沈御风和秦刚正沿着山上的木栈道慢慢地走下来。今日阳光灿烂,路边常青的松柏和冬青绿得别样热闹,映着如洗的蓝天,绵延起伏,望不到边际。天冷,山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可爱的山雀叽叽喳喳地叫着,显得周围更加寂静。
突然有几只灰喜鹊扇着翅膀,呼啦啦地从他们的头顶飞过。秦刚瞬间抬起头看了一眼:“你们昨天,又提那件事没?”
他问得突然,沈御风愣了愣才回过神:“昨天的过敏药很管用。”
秦刚早习惯了他的答非所问,戏谑道:“瞧得很仔细嘛。”
路到尽头,很快便看见了站在车边等待他们的沈忠。沈御风倒是没打算隐瞒,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早上睁开眼,第一时间就是看她的手臂,她的过敏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大概是内服外敷的缘故,手臂上的疹子经过一夜,已经有了消退的迹象。他这么想着,抬头望了望天,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起床了。
在他身边的秦刚一直注意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运动的时候,是沈御风最放松的状态,所以并没有刻意掩饰,于是便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情绪几经变换,最终回到某种幸福的轨迹上。
沈忠为他们打开车门,两人相继上了车。秦刚没打算放过沈御风,车门刚刚关上,他就对沈御风道:“多留她几日吧。”
沈御风像是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偏头看了看这位好事的老友。
秦刚感受到他的目光,莞尔道:“当初她答应要嫁给你,我就觉得很可惜。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交集,但这些年夕溪是什么样子我可看得一清二楚。她对你好像有种浓得化不开的感情,虽然我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从何而来。”他说道这里,正好接收到沈御风的冷眼,又“嘿嘿”地坏笑,“别否认,我知道你现在动心了。但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你们俩的婚姻,看上去一直是夕溪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所以就算她对你的感情再浓烈,也终会有淡掉的一天。依我看,你要在她放弃之前多给自己制造机会,到最后就算是真的不能在一起,至少还能抱着彼此共同的回忆过活。要不然沈御风, 你会比现在的我更凄惨,这一点我可以打包票。”
沈忠在前座听着这段话,差点把一口老血咳出来。在沈家,没有人这样跟沈御风说话,所以要点醒沈御风, 非秦刚莫属了。
沈御风听了这话并没有吭声,车里一阵寂静,连平时最了解他的秦刚看着他的脸色都揣摩不出他在想什么。秦刚之所以这么说,是真的作为一个局外人看着这一对十分着急,希望能够推波助澜,让两人真真正正地在一起。
车子一路前行,直到到达目的地。沈御风都没再多说一句话。下车时,秦刚同沈忠暗自交换眼神,忽然听到沈御风叫了沈忠的名字:“沈忠,知不知道一部电影,讲魔法师的,小孩子,戴眼镜,外景像是在苏格兰。”
沈忠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显得有些困惑。
“嗨,这事儿你得问我,怎么能问沈忠呢?!”秦刚爽朗地笑了一下,“你说的电影是《哈里…波特》。”
沈御风听到这个回答,侧脸微微想了一下,又对沈忠道:“去帮我安排,我大约下午过去。”
他的语调忽然明快起来,说完还微微笑了一下,沈转身沿着青石板路往里走。
这会儿的太阳忽然隐藏在厚厚的云层里不露头了。天暗云低,更映衬了园中景色,青的越青,灰的越灰,黄的越黄,一切都像是沾染了油画颜料,一团一团,有一种化不开的浓重。绕过照壁,穿过回廊,他在不远处瞧见坐在亭子里的夕溪,裹着一身姜黄色的羽绒服,用手托着腮,好像是睡着了。头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似的,甚是可爱。这本是个万物凋敝的季节,所以整个院子望去只有梅树枝干清奇,疏影横斜,但现在有了她的存在,就好像添了春天的喜悦和浪漫。
他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走近她,就好像走近枯竭的生命中唯一盛开的花,怕惊了、扰了,更怕丢了。他一边走近,一边脱下自己的大衣,走到她跟前时凝视她的眼神、越发柔和,只帮她轻轻披上大衣,不想惊扰她。
但还是醒了,夕溪抬起头,用懵懂的眼神看着他。彼时的他靠她很近,居高临下,眼神却没有平时的冷漠,他为她披好衣服后在她右边的石凳上坐下,手指敲了敲桌面才问:“为什么睡在这里?”
她半晌没说话,也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这个场面让她想起他不久前出现在片场的样子,那时候他们两人之间就像是拉了一根绷得很紧很紧的弦,似乎一用力就断了。
沈御风静静地凝视她的面庞。只见她神情凄惶,就像是掉入陷阱的小兽,内心无比挣扎。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她这样,每一次提到要分开,她的眼睛里好像都会出现这种眼神。他想起秦刚的话,心里有种悲凉慢慢散开。他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忽然间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淡淡地道:“你的手,总是这样凉。”
想一想他们牵手,好像总是在冬天。在纽约也是,东京也是,现在在这里也还是一样。沈御风现在才发现,他们之间的共同回忆真的像秦刚所说的那样少得可怜,扳着手指头都可以数得过来。原来这些年,他作为一个丈夫是如此不称职。
夕溪的手就这样被他暖着,心也渐渐活起来,想了想才咬着嘴唇说:“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习惯了。”
沈御风若有所思地颔首道:“那时候的你是怎么样的?”
夕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就在早上,她也是才听到关于他小时候的故事。这也许是这段婚姻最为可笑的地方,他们作为夫妻曾在神父的面前交换对彼此忠贞的誓言,却对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有着怎样的成长经历一无所知。
这个话题,要是他再早一些问她,她也许会从记忆里挑选出一些比较有趣的经历给他听。又或者在她跟他赌气的时候问,她大概会干脆把自己给掏空,将那个她曾经暗恋了他多久的、无望与冗长的少女心事统统倒出来。但偏偏是这样的时候,她被他的回避拖垮,而他对她的态度又渐渐地发生了变化,再加上成嫂所说的那些话,都在不断地撼动她内心早已做好的决定。她心里没有来由地又累又倦,看着眼前那一株红梅许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哪有什么可说的,我想说的你应该也都知道了吧。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带着姐姐远走异国,我和靠着拾荒为生的外婆生活在一起,一切可想而知。”
倒并不是觉得苦,只是觉得外婆辛苦,想快快长大。别人都想要回到童年,她却每一天都在盼着长大。要是长大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可以自己赚钱,可以让外婆过上好日子。
只是天不遂人愿,她好不容易进了演艺圈开始赚钱,却治不好外婆的病,亲眼看着老人家离世。
沈御风握着她的手顿住,过了一会儿才放开她的手,慢慢抬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夕溪只看到他安静地凝视着自己。那双墨黑的眼睛里,仿佛有种同理心。就好像他这一刻,透过她的眼睛瞧见了那个童年的夕溪。那个住在她的体内,蜷曲在角落里,不想被发现也不想被打扰的小人儿。他的眼睛里有一抹光微微闪动,良久,他才把手拿开顺着她的脖颈滑到她的肩头,终于将她搂入怀中。
夕溪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接着就被他转过脸去温柔地亲吻着。
第三次。这是他们四年来第三次接吻,而他从来没有吻她吻得如此温柔。他的一只手揽住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