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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刚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像是又被人撕裂了,端起酒杯也一口气灌下去,任烈酒烧得他从喉头到胃部都灼热起来:“你和沈妍,真不愧是兄妹!”
一模一样的动作,他在同一晚上还要再回忆一遍。
沈御风哂笑道:“你也不要不甘心。这些年你以我为借口,游离在沈家之外,不就是为了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吗?”
静寂的深夜,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清冷。秦刚好似腹部被重重夯了一拳,半天吐不出胸口那口气。自沈妍之后再无爱恋,不让任何女人近身,不相亲也不结婚。他这辈子,只不过希望像个小偷一样,以最卑微的姿态看着她。他秦刚的人生也就只剩下这一点念想了,想安静地看着她笑、看着她闹,也可以安然地看着她幸福。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会看着她沦落到这样悲惨的境地。可为什么她混到这么悲惨的地步又要把自己叫到跟前呢?是为了折磨她,还是奚落自己?
秦刚现在才明白,相爱的人若不能在一起,那还不如这辈子都不再相见,也许才是真正的福气。
“沈御风,你真残忍。”他看着老友的侧脸,一字一句地说。是的,这些事,聪明狡黠如沈御风,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从来不说罢了。
沈御风看他的眼神似笑非笑,手指绕了酒杯口一周,嘴才渐渐合拢:“谎言才美好,现实都残忍。”
秦刚幽幽地望着前面的小路,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也不要得意,我没了沈妍还能抱着回忆过活。可你要是失去夕溪,还拿什么来回忆你们这段感情?你啊,根本就没有好好陪过人家。”
沈御风似微微一怔,收回目光望着不远处植物的暗影,身影如雕塑一般。冷风吹过来,浮动他的衣袖才能看出是个活生生的人。秦刚的这番话似乎触动了他的心弦。不久前他在病房里看着夕溪奄奄一息的样子,还在睡梦中偶尔叫出他的名字,他却还是没能待到她醒来才离开。原因很简单,他沈御风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整个家族。这些年来为了稳定这个大家族,他的付出远超所有。然而最近,当他一个人独处时,总是不断地问自己,这些年来他虽然试着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保护她,但好像真的没有认真地跟她在一起过。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急于离开。那天知道她出事故的时候,他简直快要发疯了。他从小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心里珍惜的东西总是守不住,第一次的失去就像是从他的心上剜一块肉,鲜血淋漓的。每一回都痛到极点,以为自己撑不下去,可咬咬牙又忍了过去。但他现在知道自己的忍耐终究是有限的,那极限就是夕溪。原来人世间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舍不得。可现在他明明将手握紧了,却还是感觉她时时刻刻会从指缝间溜走似的。也因为她太痛了,他不想让她再难过,试过像别人所建议的那样去割舍,却始终下不了那个决心。
夜半微醺,沈御风和秦刚也散了,只有园子里的秋千被风吹拂时会轻轻摆。沈御风沿着回廊走着,快到的时候,发现房间的灯还是亮的。他瞧着那光亮,明明很微弱,却又觉得明亮异常。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但真正走到门口又停住了。心里泛起的踌躇让他的脑子有些混沌,不久前秦刚的话还犹在耳边。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他对她的小癖好却一清二楚。夕溪不拍戏的时候,作息时间很有规律,十点钟一定上床睡觉。不仅如此,她还对光线十分敏感,习惯在黑暗的环境中入睡,是个走到哪里都要戴着真丝眼罩的家伙。可她的这些小习惯一旦涉及他,就会一百八十度打转。只要跟他在一起,无论多晚她总要等着他,就好像有种天生的仪式感,他人不来,她就不上床休息。她不会又趴着睡着了吧……
沈御风这么想着,抬腕看表,现在已接近凌晨。他摇了摇头,定了定神,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却意外地看到夕溪还醒着。看到他来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愣怔地瞧着他,迷迷糊糊地喊了句:“沈御风……”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心忽然安静下来,刚才坐在院子里喝酒的愁绪不知不觉就消了一半。不过下一秒他又觉得她的神情跟往日不同,语调也凄凄婉婉有些委屈的意思,于是定了定神问:“怎么了?”
夕溪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背,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到他面前,还没等他看清楚就自动自发先道歉:“对不起,我好像过敏了。”
明明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却好像很尴尬似的,说完就移开了眼,不敢跟他对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沈御风蹙眉,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去瞧。果然,从手背开始往上,她的胳膊上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红斑:“是什么过敏?晚上的饭菜吗?鱼虾?还是别的什么?”
“莴笋。”夕溪嘤咛似的回答。
晚上成嫂做了一大堆菜,里面有道石锅鱼,配菜是莴笋,是老人家的拿手菜。成嫂在一旁招呼沈御风为她夹菜,他欣然给她夹了那么一筷子。
“你过敏为什么不说?”他有些急了,非常直接地问。
“可……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夹菜啊,所以我想吃。”她说到这里,脸又红了一层,竖起手指比了一个“1”才说,“只吃了一小口而已,我以为会没事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又觉得见他拽着自己的手看得仔细,脸上的绯红延展开来,不知不觉连耳根子也红了起来,很没出息地出现了比过敏还要严重的缺氧现象。
他们之间的每一个第一次,她都无比珍惜。
她的皮肤原本就跟冰玉石似的白得通彻,这样一害羞,连身上的肤色也起了点变化。沈御风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了,慢慢放开她的手:“你先进卧室不要吹风,我去找秦刚。”
后悔。沈御风前所未有地体会到这两个字的意思。他不但不该给她夹菜,还不该把本来就已经醉了的秦刚给灌得昏迷不醒。
好好的一个名医,被他从床上拉起来,只能摇摇晃晃地硬撑着最后一点理智,给他找了口服的过敏药和涂抹的外用药膏。
“真的不需要去医院看一看?”沈御风几乎是扯着他的衣领子,摇晃着他问道。
秦刚差点被他晃得吐出来,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说:“没,没那个必要。”
他回答完这句话,沈御风才放开他,由着他栽倒在软软的床上。
夕溪觉得自己刚刚回到卧室坐下没多久沈御风就回来了。她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看了又看:“秦医生呢?”
他还在看药品说明,头也没抬地对她道:“睡了。”
接着他就拿起杯子为她倒水。她很少见他亲自做这些事,但好像并不是特别生疏,相反他好看的手同白瓷的茶壶茶碗还十分相配,看上去赏心又悦目。她就那么瞧着,心里感觉有什么滋生出来,连带着身上的小风疹都没那么痒了。可心……
他准备好后,又对她道:“伸手。”
她就乖乖地把手伸给他,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沈御风的嘴角微不可见地上翘了一下,最后只见他把药倒出两颗放在她的手心里,又将水杯递给她:“吃了它。”
那语气,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样子既生疏又温柔,让夕溪莫名想起被他抱的两次,一颗心就像是被人软软地戳了一下,后知后觉地陡然生出无数的甜蜜一。她低低地“嗯”了一声,接过药丸放在嘴里,再灌了一口水仰头吞下去。
是真的很苦,很苦。但因为药是他给的,她甘之如饴。正拧着眉头消化口中的苦味呢,他就像变戏法儿似的向她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颗糖。
夕溪愣住了。他的手却又向前伸了一下,语气十分温和,盯着她的眼却似笑非笑:“不是怕苦吗?”
他是怎么知道的?夕溪呆呆地瞧着他,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下一秒就看见他将糖纸剥开,拈出奶糖,亲自塞进她微微张开的嘴里。
香醇的甜味在口中四溢开来,顷刻便将药丸的苦涩带走。不知为何,这一刻那张她原本熟悉的俊脸,在这别样温暖的时刻竟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眼前的人分明是他,却又好像不是往日的沈御风。说是在梦里吧,过敏的痒和口中的甜又是真的。她正发着呆呢,恍惚又感觉他再次牵起自己的手,在灯下认真地帮她涂药膏。
他的指尖格外软,擦拭的动作很轻,像是在摩挲自己最心爱的宠物。怎么会这样呢?夕溪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心里既空虚又充实,是梦游般的感受。只有手上的暖意绵绵确切地传递着,如同春日里柔柔的风,倒不是吹在脸上,而是吹在心头。
第九章完
第十章 鸳鸯怜
你若在身旁,我便能奋不顾身。
同沈御风在一起的晚上,夕溪一整晚都睡得很好。他虽然很忙,但仍保持良好的起居习惯,起床轻手轻脚自不必说,难得的是睡不着的时候也绝不翻动。他起床从来比她要早,今天也是一样,夕溪睁眼时也不过七点,沈御风早已不在房间,但他在的地方,她总不会缺人照顾。沈家都是些极有眼色的人,才听她这屋里有动静,已然有人在门外问要不要准备洗漱更衣。夕溪刻意没有让人惊动成嫂,洗漱完毕又用了早饭之后才去找她。
今日阳光明媚,成嫂正在院子里浇花,见着她来,满脸堆笑地热情招呼:“这么早就醒啦?他们两个去爬山了。”
夕溪点点头,转眼就瞧见院子里的秋千,跟后花园的那个不太一样。她行动仍然不太方便,慢慢挪动着想过去。成嫂看见了,急忙放下水壶,过来搀着她的手坐上去。
“这里……好像有很多秋千。”夕溪在上面悠悠地晃动着,仿佛从这件简单的小事中找到了一丝童年才会有的乐趣。
“觉得奇怪吧。”成嫂从另一个人手里接过茶端给夕溪,“这里也没有小孩子,我一个老人家居然还做了这么多秋千。”
“也不是这个意思……”夕溪捧着茶盏在手里,打开珐琅瓷的盖子,一股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
“你还在吃药,不宜喝茶叶水,这是沈先生嘱咐我给你煮的桂花茶。再加入一些红枣、桂圆,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趁热喝吧。”
夕溪闻着这味道已经觉得甜香四溢,先是小尝了一口,发现这花茶入口更加香醇,虽然是甜的,却不会让人觉得腻,甘甜清爽,唇齿留香。她非常喜欢这个口味,不知不觉地喝了半盏下去。
成嫂看出她的欢喜来,又笑着说:“沈先生一大清早起来就让我给你煮好备上。他说你爱喝水,又喜欢吃甜的,一定喜欢这个东西。他这个孩子啊从小就是这样,对什么人好,嘴上从来不肯多说一句,但心里呀是样样都惦记着哪!”
夕溪听完这话,半晌没动,端着这盏茶就跟端着什么宝贝似的,半天也没放下来,好像在细细地品味这茶水的香甜,但心思又被拉出很远很远。成嫂的这番话好像点醒了她。这四年来,虽然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真正回忆起来,那些同他怄气的瞬间总会瞬间消失,而保存在记忆里的,都是些微小的细节,都是他为她所做的事。
成嫂说完话,看夕溪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讲,神情里好像有些茫然。这时候的她显得特别脆弱,就像是深灰的树梢上一片将落未落的叶子,叫人心疼。老人家暗暗地叹了口气。当时沈御风给她看夕溪的样子,她就觉得这个孩子长得有些单薄了,虽然样子看上去十分温婉,但是眉宇间总有些化不开的愁绪似的。
成嫂看怔了,倒是夕溪先回了神,又接起刚才的话茬问:“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秋千呢?秦医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