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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善男信女-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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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正雷放声大笑,打断她的话:“章博士,我是你的客户,并非你的研究对象。”
  章惠山自省,她是基于专业目的和职业需要,还是想通过社会心理学的解释,为面前这个男人的行为开脱?
  她沉默。
  靳正雷把玩一只打火机,注视忽燃忽灭的火苗。“没有欺骗你,童年确实淡忘。谁愿意去回想那些让人不快的事?”
  “连她我也不曾讲。我不需要同情,即使是来自于她的同情。既然错,就错到底。我和老天相看两相厌,也不需要它眷顾我,我只信命,只信运。”
  “命运弄人,不外如此。”
  “前些天,有一晚,她对我说‘不想我死’。小骗子,做爱到高潮,还要哄我开心。”
  “我知她想我死,在牛津时就知道。”
  “那次,我终于发现她踪迹,打算绑架她回家。太久不见,一时贪心,望多她两眼,错过时机。她拿枪指住我,和她十来岁那时一般,太美丽,美到我心脏几乎停跳。”
  “她果真是我的阿若,果真敢开枪。开枪前,我有失而复得的狂喜,她说曾有一刻为我动心;开枪之后,我有得而复失的绝望,她是真正恨我,恨入骨髓。”
  “她的性情让人又爱又恨,她有那个勇气,可以将自己逼入绝境,这一点,我们很相似。我懂我如果继续纠缠,她会做什么——她对我无可奈何,就只能伤害自己。”
  他阖眼,呼吸深沉。“她怕死,但我相信到毫无转圜余地时,她情愿死。”
  “我放手。”
  “我有什么不知足?九岁独自生活,十多岁有第一个女人。那女人年纪大我一倍,我在她家住了几天,吃了好几顿饱饭。一路过来,高矮肥瘦的女人不计其数。加一起,连她一只脚趾尾也比不上。她曾有那么一刻为我动心,……我很欢喜。我应该知足。”
  “哪怕如今她另有目的,哄我开心,我也知足。”
  靳正雷扬眉,诡笑道:“章博士,想必你更明白她的心思。”
  章惠山深吸一口气,强自镇静。“……”
  他摇手,“不必担心,我不会问你任何问题,不会破坏你的职业道德。我也不需要知道详情,我太了解她,她留下来,无非想我死。”
  “她一世想摆脱詹家的痕迹,不成器的外公,做鸡做情妇的阿妈,吃软饭拉皮条的舅父。她想要正正经经做人,被人尊重。我不仅撕毁了她的伪装,公之于众,还为她增加了很多色彩,让她成为谈资和笑柄。她怎会不想我死?”
  “你明知她弱点,她的需要,为何故意让她更憎恶你?”章惠山问。
  “我别无选择。”
  靳正雷摊开掌心,又重新握紧。“我以为我能放手,见到她,我发觉做不到。”
  “我以为我不需要婚姻家庭。事实,我需要。我想象她穿白婚纱,走向丁维恩,或者别人,心像刀割。”
  “她本应该是我的,嫁给我,穿我的婚纱,为我生儿育女,每天嗲嗲地喊‘老公,老公’。”他表情痛悔,缓缓垂下头。
  “你将你和她逼入绝境,现在才是真正毫无转圜余地。”章惠山说出这句话,自觉冷酷。
  他嗤笑。“那又如何?”
  “她说金钱暴力,美酒女人是我的全部。她错了,我的全部是她。”
  “我用两只手,一条命,拼到现在,有什么没有享受过?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我欠她最多,那就还给她好了。”
  “反正她离开那几年,我也生不如死。”
  深重的挫败感由章惠山心底浮起,她无法帮助这两个人,他们极度了解自己,也极度了解对方。他们无比清楚内心的需要,同时义无反顾。
  “章博士,如果我好运,我还有一线机会。如果不好彩,请你有机会告诉她,我很后悔,欠她良多,下一世再还。”
  有情皆孽,无情太苦。
  章惠山眼圈微红,开解道:“你还有一个机会,向她吐露心声,求她原谅。”
  “太迟了。”他落寞,“太迟了,迟了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当你和怪物搏斗时,小心,别让自己也变成怪物。当你凝望深渊足够久,深渊也在回望你。——尼采
  下次:明晚。


☆、第六十七章

  “平安;你该走了。”
  他们站在九龙城寨边缘的三炮台遗址上,远眺可以看见启德机场那唯一的跑道。
  何平安站在靳正雷身边,纹丝不动。注意看,才发现他喉结滚动,颈上青筋突起。
  靳正雷视线投回机场跑道尽头的海。
  “我不舍得脚下这块地。”何平安低声道。
  故土难离。他生在九龙城寨,哪怕床头有老鼠同眠;七八岁要拎着大桶随阿妈去公共水管交钱打水,哪怕城寨像末日最后的庇护所;所有人的脑子与血液充斥着末日最后的疯狂。
  靳正雷咬紧牙根;许久后道:“不愿离开;和兴交给你;只会给你惹祸。不交给你;一样后果难料。”
  何平安沉默点头。他心知肚明,他没有当大哥的能力,他不够凶悍彪蛮。
  “平安,十多年前,你救了我,我跟你混。后来,你跟我混。”靳正雷语声低沉缓慢,“我脾气暴躁,你容忍我,也不为此记恨挂怀。我从未讲过多谢。”
  何平安圆下巴上的肉微颤。
  “十多年……”靳正雷叹息。
  “大圈哥——”
  靳正雷摆摆手,制止他后面的话。
  “宝华想必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为了一次钉死我,蔡炳谦会一忍再忍,忍到内地的人过来接头,忍到有足够我终身难忘的证据。这段时间,是难得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置于背后的手紧握成拳。“只要我不动,你离开会更容易。过去那边,忍个三两年,再将老婆子女接过去。”
  “你叫我离开,你一个人——”
  “你和我没的比较,我单身寡佬,你有老婆子女,你有阿妈!”
  “我何平安不是那种人。”何平安拒绝。“你不怕死,我也一样。入了洪门,发过三十六誓,我有有进无出的心理准备。”
  靳正雷失笑,“谁说会死?我已经安排好后路。”
  “大圈哥,你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万分一也够了。之前我已经解释过,话不多说,你尽早离开,去到缅甸,有人接应你。”
  何平安强自镇静:“阿嫂知不知道你为她情愿舍掉一条命?”
  靳正雷良久才回:“我未必全为她,……也为自己。平安,你那个儿子未满月就抱去你小妹家,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其实,你比我更懂。”
  何平安忍泪,恳求道:“让我留下来帮你。”
  “没有人帮得了我。”他摇头。
  美若坐在一间小会议室里,毒品调查科的高级警司正在极力游说。
  “金三角彭启生六十大寿,将权力移交给大子,和兴和24K都有人去祝寿道贺。这一趟来回,本埠又有无数人将受毒品之害。詹小姐,匡扶正义——”
  美若的笑声打断他的话。
  她道:“你看我面相与经历,可有一丝正义之光?惩奸除恶是你们的责任,不是我的义务。更何况,我爱惜性命。我想问,这些年,你们有没有放过卧底?结局如何?你们有没有装过窃听器?我薄扶林那里连查水表的进屋也要搜身,可想而知他的谨慎。”
  她瞥一眼桌上那只都彭打火机,“你们殉职,还能葬在浩园,补偿一大笔津贴。我有什么?这个东西我不会用,请收回。”她凝视蔡炳谦,对方表情僵硬。“正义是什么?是梳妆台上的香粉。多少人以正义的名义,做邪枉的事情。蔡督察,我们都懂的。”
  “请不要再来打扰我。”她走时,对何昭德道。
  薄扶林鸟语花香,美若用心做几道菜。
  靳正雷倚着橱柜问:“今天什么好日子?”
  “庆祝我有好心情。”她掂起脚尖,用鼻子磨蹭他的下巴。“帮我看着锅,我去换衣服。”
  “我?”
  “小美说你会煮饭做菜。”
  他微愕,随即笑道:“我尽量。”
  美若下楼时,他正用锅铲给蜜汁排骨翻面,不知是用不惯平底锅还是记忆太久远,动作生疏。
  她倚着楼梯静静看,目光停在他后腰的围裙带子上,忍俊不禁。“该收汁了。”
  靳正雷转身迎上她含笑的目光,厚着脸皮道:“放心,让你尝尝大厨手艺。”
  饭后她开了音乐,问他:“请我跳舞好不好?”
  靳正雷像上战场般郑重,点头道:“我试试。”说罢揽住她的腰。
  半分钟后,美若不由笑出声:“做饭只会煮熟,跳舞像散步。靳老板,你真开了间夜总会,曾经有过百个舞小姐?”
  他表情尴尬。
  萨拉沃恩的歌声像丝绒般平滑,又像流淌的水般轻柔。“就这样散散步也好。”美若揽住他颈项,随他缓缓走。“最近,你越来越沉默少语。有什么让你烦恼?”
  他的鼻子埋在她的发间轻嗅。“阿若,叫我一声。总是‘你,你’,从未听过你正式叫我名字。”
  “叫什么?”
  “随便,只要不是靳老板就好。”
  美若稍稍侧头,把脸伏在他胸前。“雷爷?大圈哥?”
  他低低叹息。
  “雷哥?”
  他停了步子,凝视她,眼底有丝微妙的激动。
  “喜欢这个称呼?”可是,他长她一辈。美若迟疑着,踮起脚尖,凑近他耳垂,轻声唤,“雷哥。”
  握在她腰间的双手霍然一紧。
  “今天很开心,你送的昙花清早发现两个花苞,大概夜里就能开。”她的手从他后颈摩挲到他下颚。美若抬眼看他,展颜一笑,“这是你送的最好的礼物。这一次,你没有说,要送我山顶豪宅,要让我前呼后拥。”
  “花墟的老板娘讲,昙花最贵最难开最罕有。”
  美若好笑,“真笨,哄人也不会。这个时刻,应该深情地说,‘礼物不及心意重要,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粗人一个,你知道。”
  “嗯。”她轻声自语,“粗人也学会了买花。”
  他带她移向沙发一角,“看看让阿若开心的花是什么样子。”
  鸡翅木花几上,两条细长花梗由植株上抽出来,顶着两个硕大花苞,绿色花萼微微绽开,蓄势待发。
  “应该就是今晚了,我决定不睡觉,等着它。”
  “我陪你。”
  “不用忙你的事?”
  他坐下,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忙了这些年,该休息了。”
  美若盘腿坐他旁边,问道:“平安哥呢?我好几天没看见他。”
  “他有事去了缅甸,代我向人贺寿。”靳正雷抱她到自己腿上,吻她前额,又移向她双唇,蜻蜓点水般轻撮一口,诱惑地问,“趁闲着,要不要找点事做做?”
  “浪漫气氛被你满脑子精虫破坏了。”她一面抱怨,一面在他唇下吃吃地笑。“来,吻我。”
  他注视她的笑容,带着研判的味道,认真道:“你一直在吃药。”
  美若明白他指什么,点头承认。
  他忽然将她抱紧在怀中,用力之大,几乎让美若呼吸困难。她听见男人强健心脏的跳动,听见他喉间有忍耐的哽咽。她低声解释:“你有小美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重复,语声干涩沉闷。
  不应该的,她混乱的心浮起浓重的歉疚感,美若忍不住,低声说一句对不起。
  他摇头,“是我做错事。”
  她轻轻解开他衣衫第一颗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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