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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橘灯很想上去打抱不平,她的手甚至不自觉的抽搐,因为她想起自己从前在村里的学校时,也遭受过同样的屈辱。
何妍琪是被人强吻,她那时候是被几个不在一个村、却在一个乡里的男生拖进了男厕所。
那之后她被班上其他的女生孤立,哪怕她没有犯过任何错。也是因为这件事,她学会了拿拳头反抗暴力。
此刻她却畏缩了。
她恐惧自己遭到威胁,更害怕自己会因为打架,被记过,被叫家长,被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点名批评。城里学校的规矩比起农村的草台班子要严格的多,谢怀妈妈也叮嘱过她不要生事。
大概小孩被叮嘱不要见义勇为,就是来自于结果的不能承受之轻。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
这解救了她饱受责难的心,她甚至为此松了一口气。
或许这举动声音着实大了些,顾准看了她一眼。
这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一堂并不重要的思想品德,顾准在笔记本上写到:“你刚才想帮她?”
谢橘灯心想,她其实什么也没帮,我是个胆小鬼。所以她实话实说:“我想,但我不敢。”
顾准微不可闻的点头,“你如果上去,他们会盯上你,羞辱你。”
谢橘灯看到这句话,打了个寒颤。
但想到从前她面临这样处境的时候,也没有人帮她,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来。
后来学的多了,谢橘灯知道那种感觉用一个词语形容再恰当不过,叫兔死狐悲。
顾准拿过去笔记本,写了很久,涂涂画画,字迹潦草,看的出他心里也在不平:“你知道我为什么没上去吗?”
谢橘灯轻轻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计划
有些人能将这种子放在心里,保护好,然后孕育出新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有些人却只能让它们闷死在泥土里,成为一个死种,连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也没有。
说完那段话后,顾准没有再和谢橘灯并肩,而是快步往前走,将还在发愣的谢橘灯抛在了身后。
谢橘灯看着他的背影,眼睛中有些死灰复燃的光亮。
她的记忆力很好,把顾准给她说的那些东西给记下来,就算她现在不完全理解明白,以后也会慢慢琢磨清楚。
顾准给了她一个方向,或者说是鼓励,那就是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不能放弃自己。
她拥有的一向很少,所以别人对她的好意,她都会铭记,一点一滴,以期未来有一天,涌泉相报。
然而现在她并没有过多的去想其他,当快走到小巷子的尽头时,她看到了妈妈焦急的脸。
她已经有些显怀了,脚踝臃肿,脸也比从前圆了点,在往这边走来,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的焦急才缓解。
谢橘灯急忙上前,低头说:“对不起,妈妈。”
“你知道都几点了么?”谢怀显然也急了,毕竟这都快十二点过一刻了,谢橘灯放学半小时没有回家,她被吓着了,她问谢橘灯其他同班同学,他们都说谢橘灯出校门了,可没有回家,会不会出什么事呢?
她那天自己被气着了,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并没有考虑到谢橘灯的处境,是她想的不够全面。在娘家待了三天,被母亲一阵说道,她便又回来了。
谢橘灯把头低的不能更低了。
谢怀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你爸说的那些,你别往心里去。你好好的过,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操心,知道么?”
谢橘灯点点头,小孩子的泪腺好像很难控制,二话不说都能哭出来,谢橘灯自己都觉得没出息,但泪水还是沾湿了她的衣襟。
“我给你留了饭,回去吃吧,下午去上课。”谢怀揽住她的肩膀,“别管你爸说什么难听的,你只管吃饭,知道么?”
谢橘灯只能不停的点头。
谢怀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她怎么不知道谢橘灯的处境,只是自己的处境同样艰难,能对谢橘灯多一点维护,就多一点。毕竟谢橘灯是她一手带大的,那时候捡到她,她还那么小,都养这么大了,就算是养一只猫都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人,她怎么可能在这时候舍弃谢橘灯,让她未来一点期望都没有?
谢橘灯和那时候的自己,何其相像。
赵展看到谢橘灯横眉冷对,哼了一声,谢橘灯从窄小的厨房端着碗出来的时候,他说了一句:“不干活还吃这么多!”
谢橘灯那顿午饭是拌着眼泪吃下去的,饭是什么滋味,早已忘记,只记得那种屈辱和不堪,那是一种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谢橘灯当场在心中发誓,日后一定要发愤图强,改变命运,改变生活,再也不让自己和母亲面对这样的委屈。
刘勇那群人每天下午会在班上多待几分钟,才会离开,因为他们要商量去哪家网吧打游戏。
那时候正规的网吧是不允许未成年进去的,所以黑网吧应运而生,小学生都禁不住诱惑,放学以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晚回家,只是为了去网吧打游戏。有些人没钱了,还会打劫学校更小的学生,简而言之是收“保护费”。
那时候小学生受委屈了,回家也不敢告状,家长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大多数人的选择都是沉默。
学校没办法开除这样的学生,九年义务教育下,除非学生自己离开学校,否则再讨厌,也只能处分,而退不了学。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学生离开学校之后的事情,就不是学校的事情了。
谢橘灯因为中午回去晚的教训,放学收拾完书包就走了。
顾准这天值日,比她晚一点回去。他在值日区域逛了很久,约莫着班里人走的差不多了,才晃回去。
不出意外,班上的门被锁了。
他拿着钥匙打开了门,在刘勇的课桌前停留了一会儿。
桌子的抽屉里还有他扔下的课本和作业本,顾准翻开看了一眼,眯起眼睛。
之后他回到自己课桌前,掏出书包里买的信纸和信封,写了几句话。
字迹歪歪扭扭,和刘勇的有九分像。
连话说的都比较磕碜,因为这才符合刘勇不学无术的形象。
顾准把信纸折好,装到信封里,然后把这封信扔到了何妍琪的抽屉里,才离开教室,锁门走人。
第二天,班上发生了两件大事。
刘勇因为昨天玩了一晚上的游戏,逃了课间操趴在桌子上休息,全班就只有他一个人。
第三节课是语文课,也是班主任的课。
顾准上课前把东西都拿出来,然后抖了抖自己的书包,脸色变得煞白,他举起双手。
赵老师看到他的动静,问他怎么了。
“老师,我的钢笔不见了。”顾准抿紧嘴巴,眼圈都红了,“那是我爸爸给我的礼物。”
撒谎,谢橘灯垂眼,昨天对着她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赵老师的表情严肃起来,她走过来,微微低头,“是什么样的钢笔?”
“派克。”顾准吐出两个字。
很久以后谢橘灯才有牌子货的概念,也弄明白当时顾准为什么要把自己珍藏的东西拿出来这样设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别人扯进来,才能让老师不息事宁人。
毕竟在小学,超过十块钱的东西丢失,都是天大的事。
哪怕这些东西在之后看来,根本不是事儿。
赵老师听到顾准的话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节课并没有上成,老师让大家打开书包,证实自己的清白。
在小学,老师的权威高于一切。
很多人把目光投向了谢橘灯。
谢橘灯开始没明白这目光究竟是什么意思,但随后脸色煞白,眼神惊恐,手脚冰凉。
顾准在桌子底下掐了掐她的手指,坐下来后做了个口型:
没事。
谢橘灯大气不敢喘一口。
书包抽出抽屉的时候,何妍琪的脸色也变了,显然她看到了桌子里面的信封。然而这时候老师检查到她这里了,看到她的样子,虽然不相信这件事会是自己一直信赖的学生做的,但还是箭步过来查看情况,结果发现了那封简陋而别致的“情书”。
“我喜欢你很久了,做我老婆好不好?”
信封上还有刘勇歪歪扭扭的签名,丑到一定境界,也是一种特征。
那时候连女朋友也不说,指着某某某就会说,她是我老婆,好像这很骄傲。七零后看古惑仔,八零后看古惑仔,九零后依然看古惑仔,觉得耍流氓是很牛逼的,当混混还能挣到钱,好好学习的才是傻子。
而所谓的喜欢,只不过是看哪个女生漂亮,就朝哪个女生下手,堵在人家班级门口,恨不得宣告天下这个女生是自己的,别人不能越界。
当然,班主任除外。
赵老师看到那个字,二话不说握着信封就朝刘勇走了过去。
刘勇显然不知道发生的到底是什么,他眼睛困得睁不开,还打了个哈欠,手停在嘴边,就看到赵老师怒气冲冲的朝着他过来。
“刘勇,这是什么!”
刘勇被老师这一嗓子喊得不知所措,手离开嘴边,一副呆滞的表情。
赵老师被他散漫的表情给气着了,认为他不尊重自己,权威受到了质疑。
“我……没……”刘勇话没说完。
老师怒气冲冲的抽出他的书包,让他滚出教室,她不承认这样的学生。
“我还治不了小学生了!”
她的动作又快又急,书包被这么一抽,连桌子都晃了晃,抽屉里有个东西直接掉在地上。
正是顾准的那只钢笔。
刘勇争辩说不是我干的,但老师怎么会相信?
不是你干的,为什么会在你的抽屉里?不是你干的,情书也不是你写的?不是你干的,何妍琪同学为什么指着你哭诉呢?
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
何妍琪大概是想起了从前的委屈,在座位上哭的惊天动地,两人被请到了办公室。
何妍琪属于长得漂亮又学习好的人,深的老师信任,遇到这种事情,老师自然是信她更多些。刘勇在这件事情上无辜,但在其他事情上不无辜,所以他背了这个黑锅。
如果只是一件事,老师不会这么怒火,但这两件事搁到了一起;如果这不是在小学,而是在初中或者高中,势必会有些怀疑,但小学不会,因为甚少会觉得他们会早熟到陷害别人的程度,因为这其中包含了对人心的揣测。
☆、交流
谢橘灯之前像是在火山边煎熬,因为她被怀疑,想到之前那些投在她身上的视线,她浑身就像被捅成了筛子一样。
“没事了。”顾准小声道。
那时候宫斗剧还没有兴起,不然谢橘灯就能了解这种事情的真谛了。
当一个人品行不端时,发生什么事,都会捅到他们身上,并且极少会有人帮着说话,因为其他人也都是这么觉得,并且认为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