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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十五分钟后,后门有人叫“报告”,所有人齐刷刷回过头,曹安期被惊扰了思绪,也随众看过去。
门口站着的男生有些眼熟,曹安期眯起眼仔细辨认,从他的体型把他认了出来。
是早晨在小区里领跑那个男孩儿,他瘦得极有特色,曹安期当时肯定他不是自己的同学,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这堂是马哲公共课,本来就是几个系打乱了混着上,台上的讲师也认不全学生,翻了翻点名册,问道:“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
“历史系,吴兆。”
“进来吧。”
曹安期好奇地看着他,那男生本来低着头,老师叫进以后突然抬头,目光正朝她的方向,与她直直对上。
瞬间曹安期脑中一片空白,那种感觉就像断线、消磁,或者被闪电劈中,所有的知觉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一道雪亮的白光。
她大约是愣了两秒,在这点时间里那男生从容地走了进来,从她邻近走廊的座位旁边擦过,而她甚至没有看清他的脸。
直到头顶传来一声低语。
“让一下。”
声音很好听,唐明旭的声音也很好听,清亮悦耳的少年音;这个男生的声音却偏低,音域宽广音色醇厚,随便说一句话都像是吟诵,很难想像他瘦弱的胸膛能爆发出这样的低音炮。
曹安期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是……男人的声音。
但她抬起头,看到的又明明是个少年。
正如她最初的印象,这个男生看起来比她还要小一点,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却不是那种软糯圆白的孩儿面,相反,他有尖尖的下巴颌,因为瘦,两颊窄长,面相学上会说是脾气暴戾、小气记仇的典型相貌。可他实在长得好,长眉、削目、挺鼻、薄唇,五官也说不上多么完美,但似乎就是它们最该长成的样子,待在最合适的地方,曹安期相信,按住他的头用标尺测量的话,他脸上的每一处都必定符合黄金分割原理。
但他的长相也不是最吸引她注意力的,令她目光移不开的是别的东西,别的……她不是单纯用眼睛看到的东西。
这少年有一种冷酷而尖锐的气质,虽然他始终低眉垂目,假装谦卑,但他撩起眼皮看人一眼,目光便是凭空射出的箭。
此刻他就这样看着她,他站着,她坐着,居高临下地睥睨,目光冷嗖嗖地像能在她脸上戳出两个窟窿。
许是看她没有反应,顿了顿,他重复道:“请让我过去。”
低音炮近距离地炸响在她耳边,曹安期如梦初醒,扶着桌沿半躬腰站起来。
过道狭窄,普通人为示礼貌都会尽量由身后挤进去,那男生却紧擦着她从前方通过,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还要多,肩膀轻撞她的肩膀,下巴颌蹭着她的发顶,曹安期“噌“一声便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她在他衣领上闻到一股子淡淡的柠檬味,认出是某个牌子的洗衣粉,可知道这点并没让她好过些,脸颊更烫得厉害,不用看也知道红成了猴屁股。
那男生就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来,曹安期不敢转头,红着脸假装镇定地东看西看,偶然对上唐校草幽怨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老老实实地垂下了脑袋。
这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大多数人,台上老师早就继续讲课,台下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他同学也不以为意地忙他们自己的事,连唐明旭张望了一会儿,等不到曹安期理他,很快也就回转头去。
注意力仍然停留在那个男生身上的,只有曹安期。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她心猿意马地想,他刚才报告的时候说过。
历史系,吴兆。
等等!“无照驾驶”、“无照经营”……那个吴兆?
☆、第九章 —游戏正要开始
“报告!”
曹安期惊讶地扭过头看吴兆,后门却又传来一声喊。
所有人,包括吴兆都循声望去,只有曹安期还看着吴兆,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很快又转了回来。
两人四目相对,曹安期注意到他的眼睛比一般人更黑,睫毛的阴影投在上面,连瞳孔都像融进那深墨里。
吴兆冷冷的目光刺在她面上,曹安期有些不自在地张了张口,刚要出声,台上老师也同时问出一句,后门迟到那位应道:“计算机科学系,王天生。“
是他!
曹安期震了震,在意识到之前已经飞快地移转了目光。
门口站着一位瘦弱的少年,他不一定比吴兆更削瘦,但吴兆的削瘦并不使他缺乏力量,相反,每个看到他的人都会发觉他在窄长的身躯内压缩着力道与韧性,仿佛折不断压不弯的钢尺铁刃。
王天生的瘦却就只是瘦,他长得斯斯文文,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细胳膊细腿,光站在那里都打晃。
曹安期盯住他的翅膀,它们和本体同样没精打采,蔫蔫地拖在身后,绒毛凌乱,副羽倒翻,正羽还脱落了几片,露出几个光秃秃的丑陋缺口,完全看不出上一回遮天蔽日的惊人气势。
“进来吧。”授课老师显然也听过王天生的名头,点点头,没说什么就放过了他。
王天生谢过老师,拖泥带水地走进教室,他的翅膀像没骨头那样软趴趴地从肩头耷拉下来,一直落到他脚边,覆盖住影子,翅尖随着他的步伐划拉地面,发出刺耳的磨擦声,细小的灰尘和绒羽乱糟糟四处飞舞。
曹安期不由地皱眉,抬手遮住鼻子,王天生刚好从她身旁经过,见状愣了愣,突然满脸涨得通红。
糟糕,她立刻醒悟过来,这误会大了。
“同学!”曹安期当机立断,一边招呼他一边起身让开过道,“里面有位子。”
王天生红着脸看了看她,曹安期头也不回地一掌拍在吴兆腿上,后者显然料不到她这一出,竟然被打中,又惊又痛地抽了口冷气。
曹安期端出她最诚恳的笑容,生怕伤害贫困生的自尊心,好在王天生也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孤寒个性,轻声道谢,从她让开的缝隙挤了进去。
他的座位还在吴兆里面,吴兆被曹安期拍了一下,不情不愿地也跟着站起来,两只眼睛却盯牢王天生上下打量,看得他背心发寒,像有人扯开衣领把冰溜子投了进去。
等三个人各怀心思地重新坐好,台上老师已经讲到下一章,没人费心去听,摊开的三本书不约而同翻在第一页。
怎么做?曹安期紧张地思索,是问吴兆短信的事,还是趁机会难得,先和王天生套近乎,慰问一下他的姥爷?
她低头转着心思,眼角忽然瞟到什么,定睛看过去,发现她的脚边躺着一片手掌长的灰蓝色飞羽,既完整又精致,应该是王天生挤进过道时不小心扯脱的。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着这么长、这么完好无缺的正羽,曹安期的收藏癖适时启动,仗着别人看不到,她假装把书滑落地面,俯下身迅速地把羽毛夹进书里。
她刚要起身,从上方伸出一只手,屈起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她的书。
…………
……
那是两根修长劲瘦的手指,用力不大,却非常巧妙,既让她挣不脱又不至于感受到威胁,似乎这人对于肢体任何细微部分的掌控都已经到达随心所欲的地步。这样的成就通常需要长时间系统化的训练,但这只手上没有茧子,也看不到疤痕,皮肤极之细嫩光洁,仿如新生。
曹安期下意识地往回抢,那两根手指随着她的动作上下左右轻轻抖动,恰到好处地卸去力量,并不夺走她的书,却也不肯放开。
“你干什么?”她恼怒地抬头瞪吴兆——当然是他。
“你告诉我,”吴兆眯起眼俯视蹲在地上的她,“你在干什么?”
两人又一次四目交投,敌意或者别的什么在目光中灼然流淌,旁边的王天生莫名其妙,竟似看到亮蓝色的火星四溅。
“报告!”
响亮的喊声让全班齐刷刷回头,事不过三,台上老师看了看表,怒气冲冲地道:“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现在才来,你们今天搞什么鬼?”
曹安期和吴兆也被这一声打破了胶着的对视,同时侧首看过去,曹安期是因为认出这个声音,吴兆则是终于等到了他的最后一个任务目标。
后门外站着钱小婉。
唐明旭、王天生、钱小婉。
曹安期心头忽然一个闪念:此时此刻,教室里聚齐了她所知的全部三个鸟人。
手上蓦地松劲,她如愿抢回了自己的书,怔怔地跌坐到地上,看着吴兆旁若无人地站了起来。
他在数百人的环形阶梯教室中央,傲然挺身而立。
“唰!”
全体师生的目光又从钱小婉转移,集体对焦到他身上,老师又惊又怒地喝斥:“这位同学你干什么——”
吴兆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响指,世界安静下来。
游戏正要开始。
☆、第十章 —异人
为了吸引全部人的注意力,吴兆在阶梯教室里站起来打了个响指,外头阳光正好,他能看到从左侧长窗投进来亮金色的光晕,装饰在曹安期发间。
世界骤然安静下来,那些无时不在的小动作停止了,絮絮的低语声消息了,教室里的老师和学生们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木头玩偶,呆呆地或坐或站,表情空白、双眼发直地望向前方。
他伸手在曹安期眼前晃了晃,她一无所觉,长长的睫毛眨动,轻柔拂过他的掌心。
有点痒。
吴兆半俯身看着曹安期的脸,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或许因为第一次在神智不清的转化过程中受了惊,从那时到现在,每回与她四目交投,他都有强烈地想挪开目光的冲动,必须死撑着冷脸才能挺过去……只有这时候,她看不到他了,他才敢肆无忌惮地看她。
血缘真是神奇,她和疯女人长得很像,气质却迥异,疯女人浑身长刺,她却软和得像糯米团子。
他好奇地审视曹安期,想找出她与常人不同之处,可是怎么看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儿,和他差不多大,却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每天都可以像这样坐在阳光底下,无知无觉,平静安怡。
但他记得刚才那个小动作,她蹲下身,往书本里藏了些东西……吴兆刚要去拿曹安期的书,有人在他脑后气急败坏地叫嚷:“喂,你干什么?离她远点!”
他直起腰,回过头,认出是他的目标之一唐明旭。他再转向另两个人:王天生很敏锐,立刻猜到这一切谁做的手脚,戒惧地抬头看他;钱小婉似乎还没有发觉异样,站在后门前眼巴巴地等着老师让她进来。
“进来吧,‘吴兆朝她点了点头,单手在桌面上一撑,翻身跃了出去。
他动作轻捷地在一排排长桌上行走,不片刻就到达讲台,轻轻推开站在那里发呆的老师,接管了他的投影仪。
“这是怎么回事?”钱小婉终于意识到什么,“他们怎么了?”
没想到,吴兆想,三个目标中的女人却是性格最主动的一个,可惜反应力和注意力都稍弱,当然,这些可以通过后天的训练补足。
他又看向两个男生,王天生相对而言比较冷静,坐在原位置没有移动,但那本摊开的课本已经被合拢捏在手里,聊胜于无地充作武器;唐明旭则不管不顾地从前排往后跑到曹安期面前,大声叫她的名字,在她眼前晃动手掌,最后犹犹豫豫地想去碰她的脸。
吴兆忽然一阵恚怒,喝道:“别碰她!”
声音比他想得还要大,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