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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嗤笑她异想天开。
她说,她看了部电影,里面的主人公能做到,所以他也应该做到。
后来他就能做到了。
吴兆盯着枪口,他知道人们总喜欢形容“黑洞洞”的枪口,他有限地读过几部文学作品,里面都这么说。但事实是枪口一点也不黑,当它暴露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当你盯着它看久了,眼前冒出色块和斑点。
他的视线在变模糊,吴兆判断局势对他不利,而他一步也不能退,因为仅剩的两个任务目标在后面,他没有保护好钱小婉,不能再让王天生和唐明旭遭遇她的命运。
还有曹安期。他必须保护曹安期。
吴兆捏紧它的武器,不知道疯女人在吴钩表面镀了一层什么,他握着它时总有种心意相通的灵感,似乎它不只是无生命的金属造物,而是他肢体的一部分,在他的大脑神经下达指令过后,遍布在它周身的神经元即时接收,展开行动!
少年鬼魅一般掠出了狭窄的门缝,他的对手立刻开枪,但吴兆随手带拢了门,子弹闷闷不乐地砸到玻璃门上,发出一声意料之外的脆响。
“咣!”
玻璃门沿着子弹的痕迹碎裂成两截,上半截无所凭依地砸下来,在两人脚边摔成粉身碎骨,几块较大的玻璃碎片尖锐地划破了他们的衣物,剩下半截玻璃门假装安静无害,锋利的边缘却在阳光下冷冷地闪着光,仿佛一个断头的陷阱。
吴兆躲开了那颗子弹,他感到自豪之情满溢胸襟,可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他提醒自己,仍然没有费心抬头去看那个男人的脸,他比对方矮小,这在近身搏斗中是致命的弱势,所以他要更快、更狠!
十二点的太阳直愣愣地往下照耀,吴钩所经之处带起一缕蓝光,它的轨迹就像是波涛,上下起伏的、翻滚不安的,不可抗拒的。
他只用了一招就抹断那人的脖子,鲜血飞溅出来,动脉,他被泼了个满头满脸。
枪坠到地面,危机解除了,吴兆终于抬头看了一眼那人的脸。
他看到一双充斥濒死恐惧的眼睛,瞳孔放大占满整个眼球,盯着他仿佛他是一个怪物,或者长着黑色双翼的死亡使者。
“警察!”远处有人以同样恐惧的语调高喊,“举起手来!”
☆、第二十九章 —冷枪
这次警察来得太快,或许是凶案过后加强了戒备,少年们有些措手不及地互相望了望,王天生一左一右拖住两人的手,轻声道:“警察问起来,记得统一口径,坚持我们对吴兆一无所知,其他可以说真话。”
“尤其是你,”他不信任地瞧了眼曹安期,“你和这件事关系本来就不大,千万不要自作聪明。”
曹安期苦笑,现在有点后悔没把吴博士的话告诉王天生,后者大概还以为她只是被钱小婉牵扯进来的倒霉路人,连所谓“异人”是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要说呢,她又犹豫起来,可她也只是一知半解,下次记得问吴博士,“异人俱乐部”到底是什么?
门外的吴兆反应速度超绝,他可能没有王天生那样发达的理性思维能力,但他有更强的直觉,那声呼喝过后,他几乎是毫不停顿的,一脚踩在死去的男人头顶,半空中跃起、翻转,另一只脚踏上空荡荡的玻璃门楣。
吴兆灵活敏捷得似一只猿猴,却比猿猴速度更快,或者曹植曾经描写过的“飞猱”可堪比较,他左右脚迅速地交换蹬出,在空中强行扭腰维持平衡,顷刻间看起来竟是脱离了地心引力,身体平行地在墙上行走!
奶茶店的铺面是一幢上世纪九十年代建造的教职员工居民楼底层,整幢楼不过八层,吴兆在十秒内登上楼顶,听到底下传来杂乱的人声,居然有惊喜赞叹和欢呼口哨。
他站在天台边沿回首下望,街那边乌泱泱一片人头,看衣着打扮正是曹安期她们学校的大学生,被煞有介事地拦在了封锁线以外。剩下的数百米街道已经清空,停着一辆没有明显标识的警车,几个便衣躲在车后向上仰望。
警兆来得迅猛如电,吴兆本能地冲出两步,左肩却仍是一麻,清晰地感觉到什么东西旋转着穿透他血肉,冲击力逼着他往前栽倒,整个人头朝下跌落天台!
看热闹的大学生们齐声惊呼,不少女生转过去、蒙上脸,稀开手指缝偷看,当看到吴兆伸腿勾住八楼阳台的外沿,以另一条腿为中心旋转,由面朝内改为面朝外,轻松随意地收腹屈体,踩着阳台边沿站起身——学生们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远处传来的掌声如同春天里天外的惊雷,吴兆跳下阳台,强忍住左肩将要撕裂他的剧痛,又转过头向下俯瞰。
来的不仅是警察,他想,还有某个放冷枪的狩猎者也混迹其中。
…………
……
警察叔叔态度很好地把三人请回局子,分别进行问讯。
临别前王天生抓紧机会又给曹安期和唐明旭留了句话:“出去以后医院见。”
他没说是哪家医院具体地址,但曹安期和唐明旭都立即明白过来,指的当然是王天生姥爷所在的医院,而他室友的募捐贴里早就向全校公布了医院地址。
曹安期心下感叹,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选定一个足够隐秘又理由充分的会面地点,王天生不愧是她遇过的最聪明的人。
不过,这位聪明人顶着翅膀往警车里钻的样子实在好笑,他的翅膀太过庞大,就算收缩起来,拖在背后也像一幅曳地的羽毛长披风,大半个翅尖根本收不进去。车门“砰”一声关拢时车外的曹安期和车内的王天生都惊跳了一下,王天生觉得肩背肌肉抽疼,曹安期看到被挤得羽飞毛绽的翅膀,生生替他打个寒颤。
她和唐明旭坐另一辆车,想到她最喜欢的白色翅膀也要被碾压成那副凄惨模样,曹安期闭着眼睛不忍卒睹,听到唐明旭发出“咝”一声疼痛的抽气,她才敢偷偷睁开一只眼。
吴兆没有和他们在一起,他逃走了,走之前又杀了一个人。
曹安期记得那个人仰面朝天躺在奶茶店门口,周遭全是大片小片的碎玻璃,那些细碎的渣子到处都是,惨白的皮肤上沾着,鲜红的血水里泡着,正午的阳光笔直地投下来,玻璃渣折射出七彩晕光,看起来居然很漂亮。
钱小婉不算,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死人,白白的,和菜市场案板上被切成块的死猪肉没什么区别,他的致命伤口就在颈侧,动脉里喷涌而出的血总是很快就能流干净,豁开的小嘴里表皮、真皮、肌肉、脂肪一层层层次分明地蜷缩着,枯萎的血管旁边还有另一根断裂的淡黄色线,她猜测是筋。
……她以为自己会吐,会恐惧,会憎恶,可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吴兆如此轻易地就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她应该怕他的,但她最无助最接近死亡的时候,也是这个神秘的少年在千万人中独独听到她的呼唤,从十一楼窗口飞跃而入,奇迹般拯救了她。
所以她永远不会害怕他。
曹安期和唐明旭沉默无声地并排坐着,后者半边羽翼被车门卡在外面,随着车辆行进发出令人牙酸的“刷刷”声,另外半边扬起来,轻柔安慰地覆上她的肩膀。
她在温暖羽翼之下双手交握,默默祈愿吴兆平安。
☆、第三十章 —各行其事
并没有其它地方可去,方圆十公里都属于大学城的范围,吴兆从楼房内侧翻下来,蹿入一片小树林。
那是一片杨树林,这季节正是满城飘絮,吴兆在林中疾奔,纷飞杨絮像雪花那样迎面袭来,风逆向吹拂,天与地一遍白茫茫。
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短促而沉重,脚步声却轻不可闻,左半边身体已经彻底失去知觉,那颗子弹幸运地穿透了他的肩膀,不幸的是它撕裂了他的肌肉,搅碎了他的胛骨。
吴兆感觉到冷,皮肤表面汗毛直立,从身体深处却腾起一股热流,他知道那都是失血过多的征兆,再过一会儿他就会心跳变缓,大脑因为缺氧出现幻觉……
他别无选择,他想,只能采用紧急预案。
尚能灵活动作的右手揣进裤袋里,捏住一剂密封完好的针剂。
不是在这里,吴兆强打起精神,他一路抛洒的热血会引来嗅觉灵敏的追踪者,他必须找到一个更隐秘、更安全的地方。
杨树林愈渐稀疏,他深吸一口气,伸腿蹬在树干,借势纵跃而起,拼尽最后的余力在树梢挂了几十秒,极目眺望。
第一食堂的红砖外墙和斜飞屋檐率先映入眼帘,那样的老建筑看起来非常眼熟,也非常亲切。
吴兆振作精神,如魅身影疾掠而去。
…………
……
警察把曹安期他们三人分开来,一个一个单独讯问。
官方的态度依然良好,甚至专门为她安排了一位女警员,和她妈妈差不多年纪,长得慈眉善目,全程面带微笑。
警察阿姨先问些常规问题:叫什么名字呀,几岁了,籍贯是哪儿人,父母做什么工作……曹安期稍微放松了一点,老老实实地回答,感觉倒像是一次穿制服的入学面试。
她这点轻松的心情没有维持过五分钟,随着话风急转直下,警察阿姨连珠炮般抛出一长串尖锐的问题——吴兆的姓名、年龄、和她有什么关系、他是不是杀了钱小婉、死在她家里的中年人是谁,她有没有参与犯罪行为!?
曹安期吓到了,她直愣愣地盯着警察瞧,对方耐心地等待她理清思路,她却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而是突兀地问:“钱小婉真的死了?”
警察阿姨审视她许久,缓慢地点点头。
眼泪“唰”一下流了曹安期满脸。
“对不起……”她呜咽道,抬手拼命抹脸,泪水却从指缝里奔涌而出,喉咙像是堵塞着泡水的棉絮,又热又涨,好不容易发出的声音也饱含水气。
或许是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培养了她对制服和警察的绝对信任,她终于对“钱小婉死了”这件事产生真实感,突然间,这个被她刻意拒绝的事实仿佛在半空中凝结成形的冰雹,无遮无拦,避无可避地砸到她头上。
曹安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她甚至不觉得自己在伤心,她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想,心脏跳得也很平稳,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警察阿姨接着又问了她什么,曹安期睁大泪水模糊的红眼睛,鼻头红红,像只小兔一样哀哀地看着她,哭泣引发的耳鸣声盖过了一切声音。
最后警察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出去,片刻以后回来,递给她一盒纸巾。
曹安期哽咽着发出类似道谢的含糊声音,扯出几张纸,狠狠地擤了把鼻涕。
…………
……
王天生在隔壁听到了曹安期的哭声,他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先回答完警察的问题,在他握笔书写的短暂间隙里竖起耳朵分辨。
是她,他想,曹安期是南方姑娘,说话总带一点软软的尾梢,当她感觉委屈或者不高兴的时候会小声嘟囔,那听起来简直像撒娇。
王天生早就发觉自己的听力异于常人,更早于吴兆出现之前,所以他并不像唐明旭那样抵触“与众不同”这件事,唐明旭家境优越父慈母爱,他的人生不需要异能也足够顺遂,而像王天生这样无所依凭的山村少年,不可能放过每一点助益。
智力、听力……王天生自主测试着己身的极限,最近他还发现另一件事——当他对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有强烈的企图时,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