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站在最大的两千料的大号官船之上,崇祯也是感慨万千的样子,眼神之中,似乎也俨然有泪花在。
在出京之时,他曾经亲眼目睹百姓对他和对大明灭亡的无动于衷,甚至也目睹或知道了百官多半留在都中,不肯出逃或是殉国,大多数是选择了投降,这其中还包括他称为“先生”的内阁大臣们。
最少,这一次跟随他出来的,内阁首辅在内的大学士们是一个也没有。
为君为父,到这种地步,想起来又是情何以堪
一路上,除了和太子朱慈烺多次长谈,教崇祯明白自己在军政大事上有很多失策之处,同时在很多政务处断上也没有想象的那般英明,除了太子之外,王家彦和冯元飏、冯元飙、李邦华等大臣也是多次详加建言,更使得崇祯下定决心,要到南京之外,改弦更张,非要将江河日下的国运扳回来不可
到了此时,一路海途风流考验,崇祯都是挺了下来,现在他的肤色也是被海风吹的有点发黑,三十四岁的人,平素在宫中是被国事弄的焦头烂额,将近一个月的海上长途,反而是把崇祯的身体调理的很好,整个人看起来也是精神十足,而多年的帝王生涯更使得他有常人难及的尊荣和威仪,这一切,都使得站在龙船之首的崇祯显的十分的具有帝王风范,而看在船上船下的众人眼中,更使得人心因为更加的激动而致沸腾
“卿等,随朕下船吧”
看到眼前几近疯狂的情形,崇祯的心情也是十分的激动,勉强按捺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由天津巡抚冯元飏的抚标官兵充作御前仪卫,摆驾下船。
抚标官兵虽然远远不能和皇极殿前摆驾护卫的锦衣卫或是旗手卫的御前亲军相比,然而毕竟经历过生死旋踵的大战,在精气神和实际的精锐敢战程度上,却是已经超过了那些卷堂大散,根本不曾与敌军交战的皇城禁军
这一次到南京,这些一千多人的抚标队伍已经被充做禁军,这一层冯元飏早就心领神会,极力赞同,而其余大臣,自然也知道其中的深意所在。
南都虽然是祖宗发祥之地,可毕竟两百年没有皇帝或太子镇守,都中大臣,又以东林势力为优,是否离心离德,皇帝是否能使用如意,都很难说,当务之极,手头都有一支忠诚和战斗力都有保障的部队,不然的话,总有点仓皇逃窜之感。
现在毕竟有一支近卫武力,再有随驾出来的数十大臣,还有大量的太监和少量宫女,分乘在一百多艘大小不一的海船之上,尽管失去北京,眼前情形,叫人看在眼中,味道和分量,却是与之前想象的截然不同了。
纱帽圆领,一心想在龙江关等福王大驾的钱谦益,便是神色灰败,一脸的不可置信。
一直到衣甲鲜亮,武器耀眼,十分威武雄壮的御前禁军们将江岸边隔开一个空挡,然后有人撑起黄罗伞盖,放上踏板,接着穿着元青色常服冠袍的皇帝神采奕奕的下船之后,钱谦益仍然有如在梦中之感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位已登老境,但脸庞仍然如当年那么潇洒英俊的东林党魁就觉得自己掉在一个恶梦里头,他拼命挣扎想醒过来,可惜无论如何就是醒不过来
原本的打算,一次又一次的落空,就算是日头当顶,正是白昼正午,钱谦益仍然是觉得后背上一阵阵的发寒,那股逼人的寒气,令得他浑身都直打哆嗦
拥潞王失败了,而史可法暗示东林同道,福藩以亲藩被拥立,虽不如拥立潞王那么听话,但马士英势单力薄,在朝不比在地方可以事事以实力说话,既然此人在凤阳与旧部纠缠不清,不妨如他所愿,叫马士英入朝
入朝为阁臣,就算是加以约束,然后福王势孤,大事,也就是实权,仍然握在东林同道的手中。
有此明悟,他才会从南京一路赶来龙江关,只要从龙迎驾的名单上有他钱谦益的大名,恢复侍郎的官位,应当绝非难事。再然后,会推入阁,只要不出现温体仁那样强劲的对手,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结果却是生生的一个恶梦出现在眼前……
他的官职,可不就是眼前这位“今上”给削夺了的,而且,皇帝还是对他深恶痛绝,任凭他是东林党首,朝野有非凡的名望和人脉,可一闲废就是这么多年,怎么扑腾也不能复起啊……
“跪”
有几个太监充任临时的赞礼官,崇祯刚一下船,便有黄伞在身后,同时几个太监尖着嗓子,大声喝令群臣下跪。
钱谦益随着在场所有人一起跪下,手指拼命抓着不怎么硬的地面,他只觉得,耳中嗡嗡直响,而脑子里头,却也只是在想:“怎么就叫皇上给逃了出来了呢……”
眼前诸臣,不论心思究竟如何,俱是叩首,仍有不少人还在大哭,或是低泣。
崇祯的脸上,却是难得的笑意吟吟。
无论如何,怕是崇祯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再见群臣的时候。
打半年前,军事政务一无所措,想南迁,阁臣俱不赞同,调吴三桂入援,关宁兵迟迟不至,而弃守关宁的责任,崇祯自己也是不敢背起来。
到了这会子,他才真正明白过来,当日留在京中,无非就是一个困字,若非太子,便是因困而死,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局。
“太子……他现在怎么样?”
崇祯在心中默念着,手却轻轻一抬,轻声道:“起。”
“起……”
一群太监齐声高叫,其中昂首挺胸,最为卖力的,便是南京镇守太监韩赞周。
韩赞周十分卖力气,崇祯也只是瞟了他一眼之后就转过头去,此次京师失守,都是太监打开城门,倚为靠山的内操是屁用不顶。所以太监不管怎么效忠,在崇祯心中地位已经远不如当初。
放眼看去,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他亲自挑选的留来镇守南京的史可法。
“诸卿,朕德福皆薄,以致凶逆入京,致使太庙、宫禁……”从史可法再看过去,就是一群群着红穿绯的大臣,十之**都是崇祯挑选后放在南京的,从十三年之后,李自成和张献忠势大难制,不少有识之士就开始着手经略南方,而重中之重便是东南重镇的南京,史可法等人,也是在那个时间进入崇祯眼帘,对这些自己亲手挑捡的大臣,崇祯心头也是有千言万语,却只是哽在喉头,一时说不出口来……
特别是,宗庙宫禁全失,皇室南逃,这等大事,要怎么开口来做一个交待……就算是帝王,也是十分的难以为情了……。
第二卷 南方 第九十二章 风云(8)
今晚两章,拜求月票~
就在崇祯步下龙船,在临时组成的由翰、詹、科、道组成的导引官们的带领下,开始骑马向南京城赶去的时候同时,远在淮安的刘泽清的耐心也差不多耗到了尽头。
“少年人,有胆子出来,却没胆子说话了么?”
刘泽清端坐椅中,老猫戏鼠一般的看着朱慈烺,而朱慈烺此时面色变幻不定,似乎也真的是被刘泽清吓坏了的模样。
见朱慈烺如此,刘泽清格格一笑,笑容中自也是无限得意,他瞟了瞟同样呆立的路振飞,用晓谕宣示的口吻向着朱慈烺道:“怎么,害怕了?告诉你吧,少年人,现在的情形不比当年,本镇这里手握十万大军,淮地千里,尽在本镇麾下……快说,本将看看是否是故人之子,军法之下,能不能给你找条生路出来”
刘泽清如此威胁,便是路振飞也大皱其眉。
这个少年,说是驸马都尉侄孙,世家勋亲子弟,因为太子消息前来巡抚衙门求见,路振飞询问之下,见破绽不多,故尔将他带了来。
若非如此,刘泽清就算跋扈,公然将福王抢在手中,其实就是图一个拥立功……路振飞向来也支持福王在伦序上占优,不会因着此事与刘泽清公然翻脸的。
不料这少年如此孟浪,就算是他,也不能如适才那样指责刘泽清……看着朱慈烺似乎是吓傻了,路振飞在心里大摇其头……少年人,太孟浪了
此时见不是事,路振飞只得自己出来,向着刘泽清道:“鹤洲将军”
“怎么,抚台又有事要见教?”
“不敢,不过,这少年人是学生带来,而且也确为京中勋旧后人,适才此子孟浪开口,得罪将军,请看在学生薄面上,就此算了。”
“大人说的真是好笑话”刘泽清洒道:“本镇也有十万大军,一镇总兵被人当面折辱,宁有是理?就算本将看在大人面上,委屈一下,但麾下将士,又岂能善罢甘休?”
他这般说,身边诸将当然意会,刘泽明当前,其余诸将一个个振臂挥拳,按剑怒目,似乎只要路振飞一个回答不对,就立刻将这巡抚当场斩
路振飞却只是冷笑,他毕竟是正经的巡抚大员,头顶纱帽,红罗圆领官袍,云雁补服,镶金腰带……这一身服饰,是正经的朝廷名器,眼前这些官兵,只要还认是明朝将佐,就不敢拿他如此。
“你们不要这样,”刘泽清皱眉道:“巡抚毕竟是朝廷命官,就算要怎么样,咱们也要请旨”
“大帅,就上书也是找福王殿下”
“乞殿下口谕,将这通贼巡抚正法军前”
“不杀此獠,无以振军威”
众人扰攘,刘泽清只是抚须而笑,他为人十分的记仇和狭隘,阴私细故的梁子也非得报复回来不可,此时见压的路振飞动弹不得,心中也是十分快意,只是他今天立意杀人,此时刘孔和虽然未绑,不过被几个卫士执住,正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而眼前这少年敢当众指责于他,以刘泽清的性子,也是非杀不可
当下便只是一挥手,冷然道:“不管是谁家子弟,乱我军法,当众辱我,拉下去,斩了”
“且慢”路振飞大急,拦道:“此子有皇太子南下消息……”
“皇太子?”
刘泽清一惊,起身问道:“太子南来了么?”
“是,”路振飞道:“这少年是京中勋旧之子,听他说,太子已经南下……”
“谁奉太子南下,有多少大臣跟随,人员几何,又有哪支兵马护卫?”
“这个……太子身边,应该只有东宫护卫跟随,人不会太多。”
“哼,这么说来,就是谣言惑众,更加该死了”
“将军……”
“不必多说”刘泽清喝道:“今日之事,绝没有转圆可能,得罪之处,本镇自会向朝廷交待。”
刘泽清面色如铁,已经不打算再听路振飞说什么。拥立福藩之初,彼此信使交流之时就已经决定,日后福王在南京登基,就算有皇子南来,到时候,不论真假,一律以假皇子应之。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就算从大局考量,也绝不可出现争夺大位之事
“来人”
刘泽清怒道:“将这二人一并擒下,推出即刻斩,决不待时,不必等候请示”
“总兵官真的是好威风,好杀气。”
朱慈烺半天不语,此时也终于不必再等……一切都已经看的清楚,无须再伪装做作了当下只是竖起一掌,大笑道:“总兵官,适才询问,问孤是谁家子弟……告诉你,孤便是当今大明皇太子”
“什么?”
不仅是刘泽清,便是路振飞等人,也是惊的呆了。
这少年人,凭的是胆大
刘泽清有的只是惊疑和暴怒,而路振飞却是惊疑之后,也有三分相信。这少年身边的伴当,均有东宫武官的关防在身,而且暗中穿着禁军锁甲,武器,都是兵杖局精制,绝非外间仿冒可得。
除此之外,武官们的谈吐,见识,细节,无一不确
若非如此,他怎么肯如此冒昧,就这么把人带了过来
只是如此大事,叫他一下子就相信,那也是绝无可能之事。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咬着牙齿,暗中示意自己的抚标将领……这个少年,不管是不是太子,都绝不能叫刘泽清不明不白的杀了或是拿了
混乱之时,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