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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所做的,其实已经是挖了太监的根。
现在的太监,也就是备洒扫罢了。
太子这边,却是压根连备洒扫也不要了。
所以朝野猜测,后宫之中,恐怕对太子将会极为敌视。
不过在王承恩这里,对皇太子却是一如南逃途中的那种恭敬。看到太子一躬身,王承恩忙避让开来,脸上倒是笑意俨然:“小爷,老奴承不起的。”
“罢了,那随你。”
一时无话,众人都是入殿。外间已经十分寒冷,殿中生了四个硕大的铜盆,煤饼在盆中烧的通红,散发出一阵阵温暖的蓝sè火光。
王承恩一看,便道:“敢问小爷,这是打徐州挖来的煤?”
“正是。”朱慈恨领首点头,笑道:“淮徐间的官道一修好,便已经着人开挖运输了。现下我已经着人备了五万斤,都按治成型,预备给南京送过去。父皇那里,缺着什么,我都会送。”
他想了想,不等对方回话,便又接着道:“以前用的都是加了香料的木炭,现在国用还不到奢侈的时候,父皇想来也不会大事周章,宫中原本的一些旧例,比如开春逮蛤蟆配药的旧规矩,你奏上父皇,就说是我的意思,请免除了吧。”
这件事是朱慈恨心中的一根刺,明朝皇宫有很多旧例,比如炭火,在北京就是在几个规定好的地方每年烧制,数量多达百万斤以上,供应整个皇城所有的太监宫人和〖中〗央各机构。皇帝用的则是最上等的,
不仅炭火的火头大,还加了香料,在熏笼里一燃烧起来,整个宫殿都异香扑鼻。
现在这个时候可没有办法弄这些讲究,前几个月是穷的底儿掉,现在南京方面也开始试收厘金,纳捐也上了轨道。
虽然还没有正式的财政报告出来,朱慈*打算派一批财税人才和廉政司的人过去立帐查帐,不过,最少还要再过半年。
费迪南为首,传教士和〖中〗国帐huā子为辅助,淮安这边招了最少三百个学徒,这还只是第一步的计划。
每个学徒除了吃饭住宿不要钱,每个月还能领三两银子,年节时还有肉食布匹下发。就是这样,原本计划招六百人,勉强凑起了一半人来。
没法子,江北这一年情况转好,很多百姓宁愿少吃一口,再辛苦一点,仍然是叫孩子读正经的儒学,预备考秀才。
除非是那棒小孩特别淘气,或是愚笨不堪,只打算学几个字当学徒,不是睁眼瞎就罢了的那种,才会应募到财税学校来学算木和统计。
但这样的话,入学考试又很可能通不过。
总之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观念不转变,很多事就不是想当然便可以搞的起来。
朱慈恨自己人手还紧张,只能拖,最快也得过半年,才能把人派到南边去。
在此之前,恐怕会有一段时间的财政混乱,可能会有不少人中饱。
暂且也由得他们,反正将来都得吐出来。
不过就算有人中饱,预计交上来时也会是朝野都难想象的天文数字。
钱多了,宫中上下就自然而然的会动异样心思。太监就这样,不乏好人,眼前这个就算一个。但十之**,仍然是yīn微下贱无耻小人多一些。
毕竟身体有残疾,想他们真的成井丈夫,确实难了点。
一听朱慈恨说起,王承恩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当下便点头道:“奴婢省得!皇爷的心没有变,在位十七年,眼看就是崇祯十八年了,打从为信王时起就节俭,没道理现在就想豪侈不是?只要皇爷心不变,那就一切照旧。”
对方如此省事,朱慈恨也是十分欣慰。
只是他的宗旨是不与太监说政务,说起宫中的事已经逾制,更多的话便不必说了。
当下便是笑问道:“母后可安好?袁贵妃安好否?诸王皇弟们如何,功课可有进益了?我在外,只能托大伴带回问候去了。”
“自是都好,奴婢此次来,皇后托奴婢带了一些东西来,并说天气寒冷,请小爷要善自珍重。袁贵妃也是这般说,并且叫奴婢带了些吃食用具来。诸王殿下都好,问小爷安。两位公主也都好,问着小爷安好,并问,年底了,小爷要不要回去?”
王承恩说了半天,最后一句,朱慈恨便是一征。
军国大事不是儿戏,前方这里还在交战,虽然最jī烈的骑兵战在十月底大致停了下来,不过沿黄河两岸,河南到山东一带的敌情都很紧张,现在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叫他回去的话?
不要说是公主无知的话语,若非崇祯同意,公主说什么不该说的,王承恩这个精细人可不会漏出半个字。
朱慈恨有点发征的时候,王承恩又向在下首的陈名夏笑道:“连番大捷,斩首甚众,皇上十分高兴。现在旨意没下,不过也能先向陈大人透个底。李老大人加太傅,司马孙大人加太保,陈大人加兵部尚书,太子太傅!”
报捷文书不停报上去,封赏是意料中事,不过封赏之厚,连朱慈恨也有点吃惊。
李邦华资格够了,加个太傅不希奇。不过孙传庭一下子就加到太保,这个以前的武官顶级的封赏可不是容易得的,以文官加太保,本朝可并不多见。
再加上陈名夏加兵部尚书,加授太子三师之一的太子太傅,名爵地位就一下子变的极高。
除了这些文官,各镇武将也是大加封授,高杰的武职无可再加,给赐爵位当然更加不妥,加三公三孤亦不合适,索xìng就加了一个征虏上将军的将军号给他。
可想而知,高杰接到将军印的时候,将会是何等得意,而忠诚之心,当然也会大大增加。
当年左良玉和贺人龙征的不过是个平贼将军,明朝将军,最贵是征。
征南,征虏,征西,再下才是平。
征虏上将军的将军号,足可令高杰更加忠诚效死了。
然后刘孔和与李世栋、张天福、张天禄、刘良佐、黄得功,当然,还有魏岳、李恭、王源等诸将,都是各有升赏。
只是采头不如高杰来的厚实。
陈名夏的太子三师一加,也俨然是重臣了。除了没有入阁,现在他的官位也是明朝文官梦想的顶级,入阁封爵之外,无可再加。
“皇上天高地厚之恩,臣无以为报。”
虽不是正式宣旨,只是家常闲聊一样,陈名夏和要被封赏的众人,仍然避席起身,长跪而拜。
“普通将士,皇爷也不会忘了。”
王承恩笑说道:“高征虏赐尚方宝剑并金令箭,魏将军赐银令箭,其余诸将军也有赐银令箭或御马、锦袍、银甲的。普通将士,皇爷赐银铁鞭三百,银牌五百面,表里若干,皆由小爷看着封赏就是。”
听着这些话,在场众人大多面lù喜sè,只张煌言和张家玉彼此对视一眼,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南京那边,这一次真的是财大气粗,并且对封赏功臣,做到宁厚勿薄,免失功臣将士之心。
皇上的心思,看来不简单哪。!。
第二卷 南方 第二百七十九章 会战(15)
把王承恩送到临时安置的下处,朱慈烺便是在直卫们的簇拥下,骑马外出巡视。尽管他心事重重,这是每天必做的功课,他绝不会因为任何事而耽搁。
时近年关,清江的商人反而更多了。
沿河两岸,到处都是兴建中的商铺客栈,一眼看不到边。
街道已经不再是原本沿河东西十来里的格局,而是已经有了纵深。
鳞次栉比,青砖碧瓦,尽管是冬季,仍然有着南方特有的秀气和温润。
尽管是在江北,但清江这里河道纵横,街道的房舍边上就有运河支流,很多百姓的房舍就建在沿河两岸,与大街的商铺一起,构成了一个漂亮新兴城镇。
尽管是在高处,极目远眺,清江城已经是一眼看不到边的大型城市了。
原本清江就是一个极重要的南北货运的中转点,明朝在这里设漕运总兵,清朝的漕运总督府和南河总督府都设于此,但现在就发展成如此模样,还是得益于朱慈烺在此。
他的行营诸司中光军需司在这半年里就盖了几十处仓房,房舍过千间,雇佣的当地人超过三千人。
其余诸司,雇佣人手,招募长夫,兴建码头,库房,房舍。
整个市面,光是客栈饭馆就比半年前多出百倍来。
闻风而至的商人就更多了,尽管要交厘金,费用增加了,但人员流动多了,商机却是比别的地方更多了。
商人逐利,才不管现在大局如何,只要清军一天没有杀来,流贼一天不曾犯境,清江这里的商人商铺,就会一天比一天增多。
当然,还是比不过泉州这样的海洋贸易为主的城市。
泉州的港口里樯橹如云,每天都有大量的来自各国的商船进港口,大明的商船就更多了。
往日本航线,往南洋航线,还有往印度的。
整个城市干净整洁,商人数十万,富裕的叫人难以想象。
泉州,广州,南京,苏州,闽浙南直江西,整个江南的精华圈就是这几省,每个城市都有港口,把中国的丝制品和瓷器大量出口,虽然带来的物价涨高和农业经济遭到破坏的恶果,但多年海外贸易毕竟使得民间富裕,特别是白银海量涌入。
只要解决了银本位的弊端,由政府调节粮食作物的种值和收购,整个南中国仍然将会飞速发展,完全能把同时代的欧洲甩在身后。
在当时只是工业文明的发端,工业产出还远没有甩掉手工业作坊的地步,在这个时候,中国人也完全当得起吃苦耐劳,勤劳智慧的评价,只要统治阶层不是换了更野蛮落后满清,未来的海洋是属于中国的。
很多事情,只从身边的微小改变,就可得到相应的判断。
此时此刻,朱慈烺怎么可能舍弃眼前的一切?
崇祯并不是猜忌他,但皇帝毕竟是皇帝,现在的崇祯,可能是到了想叫太子返回东宫,安心读书,坐观天下风云的时候了。
毕竟以皇子典军,久镇于外,并非良策。
入南京之初,皇室威望尽失,而且有流贼紧随而至的威胁,史可法等诸镇并不得力,刘泽清从不听命行事,形同藩镇,这些崇祯都十分清楚。
在那个时候,崇祯可以支持朱慈烺夺军,镇守清江,整军顿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现在眼看诸镇成型,军力强大,而且经过调整之后,孙传庭能镇住清江行营的诸镇,魏岳等人可以直接听从指挥,江北防务可告无虞。
黄得功和左良玉等镇,现在也可以开始梳理整顿,这些就绝不允许朱慈烺再插手了。
加上捐纳厘金银元改制,清吏制绝火耗加官俸,这些事都是朱慈烺的发端,现在留在清江反而不便,不如回到南京,赞襄政务也好。
当然,这其中必有不少外朝官员的功劳,还有内廷宦官的策应吧……
……
……
不远处,一群行营诸司的文官们也是罕见的骑马跟了出来。
更新了呵呵插入刚刚拜bīng部尚书兼太子三师,已经正式进入大明一品行列的陈名夏脸上并无丝毫笑意,此次加guān,味道不对,这是明显昭然的事实。
除他之外,方以智除礼部shì郎,陈子龙暂无消息,不过听说农工司要直升农工部,这是太子极力主张,朝野之中,反对者甚众。
厘金,纳捐,其实都有前途可追,而且反对者利益分化,反弹力量不大。
银元火耗原本会引起轩然**ō,不过紧接着又是加guān俸,细节上做的犹其之好,所以不仅没有太jī烈的反对,反而给太子加分不少。
但在各地收缩府泉,加重省泉和县泉,裁撤分守、分巡等诸道,加设提xíng司fǎ、财税转运诸司,却又触及了不少人的利益。
设农工部,各地派驻分司,管的是农田水利,仓储,转运等很多有油水的大事,中枢和地方早就争的一团糟,此事的阻力,实在不少。
就陈名夏等人来看,太子行事还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