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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过子夜,景芝的精神格外好,睁大眼睛竖起耳朵认真地听他说的每句话每件事,将他抱得紧紧的,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一样。
每次他讲到他想她想家的时候,景芝都心疼地情不自禁地侧身过去,主动吻他的唇,给他安慰。
不知道讲到了什么时候,瞧着怀里的女人终于睡着发出了匀称的呼吸声,蒋南生这才轻轻地将她的睡姿摆好,给自己和她之间留够足够的空间,生怕碰到她的肚子。
关灯,睡觉。
。。。。。。
港城。
天刚亮,病床上的王建树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身边坐在轮椅上,趴在床边已经睡着的王子荣,他那稀疏的眉毛在眉骨上微微动了动,努力地张了张嘴,“子荣。”
尽管声音很虚弱,王子荣还是听到了,立刻扬起了头来。
看到父亲终于清醒过来了,他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爸,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虽然抢救的及时,但是医生说了,人上了年纪,只要中风一次,多少都会留下一点后遗症,不知道父亲这次怎么样。
王建树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子烨呢?”
“爸,您晕倒之后,我和子烨送您来的医院,太晚了,我让子烨先回家去了。您要是相见他,我让他待会过来就行。”王子荣说着,抬手按响了呼叫器,“不过现在,先让医生给您检查一下情况再说。”
王建树用了下力气,很想坐起来,可是他发现自己浑身僵硬不听使唤,尤其是身体的右半部分,像是被巨大的石头压着一样,任凭自己怎么用力,都使不上劲来。
王子荣看出了他的努力和懊恼,连忙按住了他的肩膀,“医生马上来了,您先别动。”
说话间,三名医生和两个护士走了进来,王子荣连忙让出位置让他们给王建树做检查。
一番检查测试之后,主治大夫很乐观地对王子荣说,“王总,王董事长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右半部分的身体可能有点偏瘫,不过,他的情况并不严重,出院后,只要坚持锻炼,会好起来的。”
“谢谢。”
王子荣点了点头,王建树听了这话却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眸子,浑浊的眼里满是恐慌。
怎么会这样,他刚刚和子烨相认,自己怎么就偏瘫了!
王建树虽然没有闹,但王子荣看出了父亲眼睛里的绝望,送走医生后。笑着握住了他的右手,“爸,医生不是说了么,锻炼锻炼您就会恢复的。您放心,我们不会让您留下后遗症的。”
王建树看着贴心的大儿子眼睛里的默励和安慰,心情这才平稳了一些,嘴唇颤了颤,“子荣,辛苦你。”
“爸,我是您儿子,照顾您不是天经地义吗?不辛苦。”王子荣笑着说,边说边给王建树的右手做按摩。
王建树有点愧疚地说,“子荣啊,这么多年来。这个家里多亏了有你。虽然你们兄妹几个都在公司,但子涛基本不操心,一天天只顾他自己的花天酒地。子朗也是挂了一个部门经理的名,心思都在他自己的创作上,只愿做一个文艺青年,若不是他母亲一直压着他,他是宁愿不要王家的财产,也想去做个自由的创作者的。子晴呢,虽然帮了公司不少的忙,但她毕竟是个女孩。一开始,我就怕她感情用事,事实证明,她真的会在男人身上摔一跤。还好啊,这个男人。是她自己的哥哥。不过,我倒是做梦也没想到,江芷珊胆子这么大,敢让我替她和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我怎么就一点都没怀疑过呢!”
“爸,这件事,我建议您就不要公开了。”王子荣看着王建树说,“一方面,子朗子晴是无辜的,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对您也很尊敬很爱您,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这事,一定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重创。另一方面,我们建树集团经过昨天婚礼上的一闹,现在公司非常受影响,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股票已经跌了很多。今天几乎所有媒介的头条,都是我们家的事,已经传的是满城风雨大街小巷了!虽然这些我可以想办法补救回来,但是王家不能再受人非议了。”
王建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子朗子晴的事,让我再考虑考虑吧!不过,江芷珊那个贱女人,必须清理出户。”
王子荣点了点头,“爸,我调查过了,江芷珊的那个男人,前些年是开了一家小公司的。江芷珊一开始。是他抛出来的诱饵,本想从我们王家敲诈一笔或者逼您和他的公司合作。但是后来,江芷珊看您对她好,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更好的生活,她选择了继续留在王家,只是一直没有断了和他的暗通款曲。那个男人,公司早就倒闭了,也娶了媳妇,有了自己的家室。但是,一家人都没有正经的工作,这些年全都是靠江芷珊在暗地里偷偷接济他们。”
闻言,王建树睁开眼睛,鄙夷地冷哼一声,“倒是重情重义啊!用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不说。还养他们一家人!这样的女人,不能赶出去,送她去国外吧,让她一个人去过去,永远不要再回来!”
王子荣没有吭声,对父亲正在气头上的决定不置可否。
王建树缓缓转过头来,声音突然温和了下来,“子荣,子烨是不是不愿意回来啊?你不用骗我,子烨的臭脾气我知道。他心里恨透了我们一家人,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被我们说服,说留下就留下呢!你一定要帮爸爸去劝劝他,我想好了,如果给他建树集团的股份,他就愿意原谅我的话,那就把一半的股份都给他吧!委屈你们兄妹几个,只能分了剩下的一半了。”
王建树的语气里充满了请求,眼神里也是让人怜悯的无助,还有一点点愧疚和难为情。
毕竟,都是他的亲生儿子,在一个对家里贡献最大的儿子面前,说要把建树集团一半的股份都给另外一个儿子,王建树并不是那么心安理得。
不过,他也知道,这几个儿女里面,大儿子王子荣不仅最听话最孝顺,而且是最了解他的人。所以,他也是笃定了王子荣不会有半点别的想法,才敢这么说。
果然,王子荣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爸,您放心吧,我会尽力让子烨留下来的。但是,他如果真的不愿意留,我们到时候还是不要太强迫他为好。毕竟,他已经用蒋南生这个名字生活了这么多年了,在美国,他也有他自己的圈子里,他也要替真正的蒋南生履行很多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爷子这辈子,最疼最爱的,就是子烨。
虽然自己的母亲出身名门,和当年还没有将建树集团建成港城龙头企业的父亲算是门当户对,母亲虽然是大家闺秀,但性子较淡,婚后一心做贤妻良母,把王家上上下下的事处理的井井有条,不给一心搞事业的父亲增添一点麻烦。但是,父亲在一次聚会上一见钟情地看上了孟晓玉,也就是子烨的母亲,之后就惶惶不可终日,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向孟晓玉展开了进攻。
孟晓玉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长得清新脱俗,让年轻时候的父亲欲罢不能。但是孟晓玉根本对父亲那样的企业家没有兴趣,况且他已经有了妻子。还有了两个儿子。
父亲为了表示衷心,不顾一起地跟母亲离了婚,去追求孟晓玉。最后被“好心”的兄弟助推了一下,给孟晓玉下了药,成功让父亲将生米煮成了熟饭。
之后的一切事情,都开始顺利起来。父亲把孟晓玉娶回了家,母亲一气之下出了家。二婚之后的父亲,依然对孟晓玉疼爱有加,自然对她生下的子烨也是格外宠溺。加上子烨不仅遗传了他母亲的美貌,还继承了孟晓玉的才情和淡漠,这让父亲对子烨更是宠上加爱。
没想到,他自己也会被人算计,他算计了孟晓玉,江芷珊算计了他。他本来想用钱把江芷珊打发掉,孟晓玉知道他们已经发生了关系,而且江芷珊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之后,想起自己当时是怎么嫁进王家的,就坚决让父亲娶了江芷珊。
父亲对孟晓玉是宠啊,对她的话,也是直接执行。娶就娶,但是必须孟晓玉答应不能离开王家,孟晓玉为了子烨,为了当时已经怀上了的子珍,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把江芷珊娶进来之后,父亲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直到医生查出江芷珊怀的是双胎,在孟晓玉的劝慰下,他才偶尔去关心一下江芷珊。好在子晴子朗出生之后都很听话。时间一长,父亲也就慢慢接受了江芷珊。
尤其是孟晓玉去世之后,江芷珊的温柔体贴,给了父亲很大的慰藉。
但从始至终,父亲最爱的孩子,还是子烨,一直都是。
可偏偏,他们父子俩之间相互误会和伤害也是最深的。
“子荣,你是不是觉得老爸我也做错了?只是,我也没想到在我暗地里去找子烨的时候,子烨也在暗地里做着报复王家的事。现在,全家人都恨我,不仅如此,我也害了景氏。”王建树自嘲地勾了勾唇,轻声问,“如果景氏的案子开庭之后,真相昭告天下了,就算我可以逃掉牢狱之刑,也免不了后半生良心上的谴责。我想了下,让景氏恢复吧!花点力气找到以前所有的员工,愿意重回景氏的就回去,不愿意回去的,给他们一笔补偿金。另外,一定要让我亲自去跟小芝的父母道歉。”
王子荣在王建树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的自责和痛悔,安慰道,“爸,有您这句话,我就去做。不过。您也无需自责,昨晚我去看了子晴,她的状态比我想象的好,她说她理解子烨的恨,留她一个性命已经算是仁慈。只要我们不要告诉她她和子朗的身世,我想,她会很快振作起来的。”
王建树显然不想听到江芷珊和王子晴王子朗的消息,皱着眉闭上了眼睛,“总之,因为我受到伤害的,都尽量补偿吧!子烨,我只希望我的子烨能原谅我,他妈妈不在了,我希望他能留在我身边。”
后面的话,王建树说得越来越低,甚至都带了颤抖的声音。
王子荣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老爸啊,你所谓的补偿,可能真的会补偿一些人,但还有人,永远无法补偿。
比如,林安静。
虽然林安静的父母早就有贪污受贿的前科,但父亲的手下设计让林氏夫妻去搞景氏,终究是拿到了他们的把柄。若不是因为这件事,子烨也不会决绝地将林安静的父母交给检察院。如果一开始,不是父亲的策划,就算林安静的父母成为巨贪,只要不被人举报,至少现在他们一家三口还很快乐地在一起吧!
王子荣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心变得这么不够正义。难道,只是因为林安静那个丫头吗?
第二次见到林安静的时候,就是她拿着她的法律硕士的毕业证来找他兑现承诺的那天。
可是,眼前的林安静素面朝天,穿着朴素保守的职业装,一点都不像之前见到的她那样时尚另类。褪去了浓妆,她那清丽的面庞让他不由地一怔,原来这个样子的林安静才是她的真面目。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之前就偏偏把自己打扮成一副失足女的样子呢?
“王总,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奢望您给我什么重要的岗位,我只要一个能让我养活自己的工作就行。”林安静再开口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样骄傲和跋扈,脸上没了笑容,只剩下一片苍白。
甚至,有些卑微。
尽管她在努力让她保持平静正常,但他还是一眼就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那隐隐想掩饰的卑微。
当即,他就让人力资源部的人领林安静去办了入职手续。让他没想到的是,林安静到了建树集团的律师事务部之后,很快就接手了工作,而且不分昼夜地拼命加班,每次无意间见她一次,都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