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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生活-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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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我们按时到达了目的地。
往根跟车押货,比我们早到一步,对这里的情况熟些,他的推荐成了我们的首选参考意见。
往根:“老太太说了,她家有两套房子,可以住在她那儿。钱多少的无所谓,人家也不指望那点儿房租。”
老太太是金阕和金灿的妈妈,从往根的口气中,不难猜出老太太是个大气的人。
吃过早饭的桑林说:“我问小吃部的老板了,在这儿租三室一厅的楼房,房租一年一千五。”
一千五?同样的房子相当于北京的一个月的房租!我们暗自窃喜。
六、七个人随着往根来到了老太太家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她正在电炉子前烤火。这儿的电费恐怕也是廉价的吧?用电炉子取暖,在北京是较少见的,那么贵的电费,谁会舍得?
我们围炉坐下,老太太取了一个大大的牛皮纸信封,拿出几张照片给我们看。
啊?这不是×××、×××、和×××吗?
老太太说“是”。每张照片里站着一个不同的政界知名人士和其他令我们眼生的人,老太太指着挨着名人站着的那个人,沾沾自喜地说:“这是我的大儿子!”
金阙在另一省的省政府工作。
“啊!真了不起!”我禁不住地赞叹。
老太太雍容地笑着,随之,脸色又暗淡下来,“我的小儿子不行。”
往根在日后说,她的小儿子金灿,是个平庸且无能的人;儿媳妇叫知了,叽叽喳喳的。两口子的工作单位都在市电影院,下岗了,每人每月能开上一百多块钱。
“阿姨,你这房租,一个月多少钱哪?”瑾儿问。
“六百块钱。”
“快赶上北京的房价了!”
“……嗯,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六百吧。我的小儿子定的,等会儿你们跟他说吧。”
她的小儿子来后,我们开始砍价。瑾儿给三百,他降到五百,折中一下,我们说四百吧,他仍坚持五百。五百就五百吧,不差那点儿钱了,瑾儿交上了房租。
谁知老太太又变卦,说人多不行,最多住五个。
“她是不是想把她的另一套房子也租给咱们?”我问瑾儿。
“可能吧,看咱们挺好说话的呗。”
“住五个人有啥意思!她那房租够贵的了,咱都没怎么跟她计较。不租了!瑾儿,把房租要回来,另找房子!”伊江气咻咻地说。
“这样好吗?”我有点儿担心。
桑林说:“有啥不好的?钱都交了,她非让住五个,那些人咋办?再租房子?得多少钱?”
瑾儿走之前,静下来的伊江又附上了几句:“跟她好好说,别闹僵了,还得打交道呢!”
我们要回了钱,没等走远,背后就传来知了向老太太嚷:“人家不租了!你怎么跟人家说的?啊?!”两人你来我往,吵得难分上下。
当我们再次遇到老太太时,她又积极地向我们介绍其它的房子——地下室,月租八百。
我们与她没什么可商榷的了!
通过中介公司,我们找到了房子,两室一厅,一个月一百五十元,中介费只花了二十元。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一切全靠我们自己。
瑾儿想出了一个省钱的搭床办法:用拆下来的的纸箱铺床。我们干了一天,十三个人的“床”垫起了半尺多厚,男女生各一屋,集体宿舍的规模基本形成。
腿乏了,人倦了,肚子也闹起革命了!
“家里有啥?”瑾儿问戈舟行。
“米、挂面、腐乳和酱。”
“有菜吗?”
“白天忙的没倒出时间买。”
“天黑了,也不能有卖的了,有啥吃啥,先对付一顿吧。”
戈舟行焖了一锅米饭。这口电饭锅是带电脑的,说是比一般的先进,用着却不怎么样。锅内有一层保护膜,不能用锅擦等金属工具硬擦。锅底儿要是粘上了糊了的米饭,需泡软了才能刮下来。电脑上的按钮倘若被谁不经意地碰到了哪个键,这一锅饭什么时候好就不一定了。煮一锅饭,家里那个老式电饭锅只需二十分钟左右,而这个却要四十多分钟!当然也不排除这口现代化的锅是假冒伪劣商品。用它煮饭,对于我们这些饥肠辘辘的人,实在是一种考验!
“好没?”有人问戈舟行。
“没跳闸呢!”
“都快饿死我了!”
“我先开锅尝尝?”又有人问。
“不行!得等跳闸。”戈舟行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不熟咋吃呀?!”
“还得等多长时间?”
“快了。”
“五分钟?”
“差不多。”
“赶紧拿碗哪!”
十几号人像被注射了兴奋剂,从“床铺”上一跃而起,拥向了厨房。
“碗呢?碗?”他们在问。
“就仨,剩下的全是盆儿。”我说。
一四七
  “盆儿就盆儿吧!”
盆儿被抢光,下手晚的,已没了盛饭的器皿。
“五分钟过去了,咋还没好?”有人问。
“揭了几次锅了?能好吗?”戈舟行说。
看着饿急了的人,瑾儿沉不住气了,“先下点儿挂面吧,垫巴垫巴。戈舟行呢?”
哎?他咋没了呢?
我和瑾儿下面条。
第一锅挂面煮好了,每个碗、盆儿里铺了个底儿,就没了;一瓶腐乳,连汁儿都没剩下;面汤也被人瓜分光了。饱不饱,汤上找吧。
第二锅煮好了,吃的舔嘴巴舌的。
第三锅挂面,有人称“不饿了”。
随着一声“饭好了”,“呼啦——”地上去一群人,把电饭锅围得水泄不通。
我是一个比较有耐心的人,一直等到有人吃饱了,放下碗筷,才动手。
“这饭……咋没熟呢?没焖好吧?”我嚼着发硬的饭问,“你们吃的熟没?”
“啥熟没熟的,吃饱了就得!”桑林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把这一点也用在了吃饭上。
戈舟行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买回了一大堆咸菜,这时,我们已吃得差不多了。
次日,我们发起了采购大行动,贮备了一麻袋土豆,一麻袋白菜,一百斤大米,一百斤挂面,豆角、肉、油若干,其它小件就不必往上写了。
戈舟行被推选为伙食长,我们早把大饱口福的期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了!但由于条件所限,拿来的盆儿、碗不够,除去每人必备的十三个盛饭的外,没什么了,戈舟行又买了几个小盆和一个瓢。瑾儿说:“看来,炒菜是没法弄了,没地方放。做炖菜吧,炖它一大闷罐,吃去吧!”
作为厨子,有人品尝你的饭菜,是一件幸事。如果将“品尝”一词用到我们这儿,则太文雅了!太欠妥了!比较形象一点儿的词是“抢”,无论戈舟行做了什么,都剩不下。“一眨眼,菜没了;一眨眼,饭没了;再一眨眼,啥都没了!”许诺这样形容我们这群饕餮之人。
吃的事情有了眉目,排便又有了些问题。闻洛战是我们中最能拉“线屎”的人,占上厕所里的蹲位,没个二、三十个分钟,他是不会出来了。晨光熹微之时,他的“蹲点儿”功夫尤为昭彰!一长串的人等他,早不是什么稀奇的“景观”了!如果不是很急,这些人不怎么跟他计较,耐着性子等上一等,或者跑到一层去解决解决。若是急,那可谁也不让谁了!“咚咚咚”,把房门敲得震山响。假如这招儿不好使,就得给他动点儿真格的了,从门顶上开着的窗户和地面上用来引流脏水的槽道处,一盆一盆地泼水,令他无下脚之地,直至把他泼出为止。
书店要延期几天才能开业,因为房子没腾出来。
我们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闲了下来。
有织毛衣的;有嗑瓜子的;有戴着耳机,摇晃着大脑袋,如醉如痴地沉迷于流行音乐的爱恨情仇之中的;桑林对着敞开的窗户,配合着手势,大声地喊:“啊!天是多么地蓝!啊!心情是多么在舒畅!”我怀疑他这一辈子可能就会作这一首诗,像拉磨似的,翻来覆去地说。
“哥,哥,哥!你看着我呀!哎呀,哥——别玩了!看我一眼不行啊?”丁一坤把我们从各自的闲散中叫了出来。
只见他的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右耳下的金圈儿(从润肤露的瓶颈处拆下来的)像个滑稽的小丑,来回跳动着;细长的脖子上围了一条用卫生纸装饰成的纯白色的“围巾”,类似于三、四十年代的地下党,温暖而不失潇洒;胸前抱了一把被当作“吉它”弹的脏脏的条帚。整个形象是上海瘪三、颓废青年、革命者和摇滚歌手的组合体。
“你呀你!”
“你不让我出去,我在家玩儿还不行啊?”
“行行行,只要你在家,咋疯都行!”丁一乾说完,又忙着摸牌去了,其他的人各归各位。
客厅里的吵声吸引了我。
“欢迎欢迎!欢迎大姐加入到我们的行列!只有大姐是慧眼识英雄啊!来来来,坐!里边坐!”丁一坤热情地招待了我,“咱的精彩节目,他们都不来看!那些人,不是我说他们,一——群——俗——物!来,大姐,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经纪人——牛儿;这位是我的保镖,”他指着桑林,“老二,看茶!”
“来——啦!”
我享受到了贵宾级的待遇。
观众只有我一个。
桑林也被武装了起来:由深灰色和藏青色的毛球连成的围巾从额前缠过去,系在脑后,很像金庸作品中独来独往、行踪诡异的大侠;一条皮带从左肩斜挎向腰部,另一条则围在腰间,套上了一台银灰色的带有天线的微型收音机;一条不怎么干净的擦脸毛巾当了围裙;从旧军大衣里掏出的棉花蘸上了墨水,粘成了匪气十足的络腮胡子。自称为“桑一刀”的他,迈着戏剧里的方步,双手抱拳,左右一比划:“列位父老乡亲,各位兄弟姐妹!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由于鞠躬的幅度过大,被脚下的绳子绊了个趔趄。
“大家好!”作为经纪人的牛儿也不甘于幕后工作,“谢谢大家多年来对本公司的鼎力支持!”牛儿将喝完的矿泉水瓶插在立起来的三角架的铁管子中,嘴对着“麦克风”,发表着演说,“丁一坤是本公司今年力捧的歌手,他的歌,雄浑中透着柔美,温柔中不失刚健!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征服了广大的观众,迷倒了无数个少女。”牛儿又提高了嗓音,“岁尾年初,丁一坤不负众望,力挫群雄,终于摘取了本年度流行歌曲排行榜的桂冠!他,也被称为‘当今乐坛杀出的一匹黑马’!下面,有请本公司全新包装打造的实力派歌手闪亮登场!”
一四八
  “谢谢!谢谢!谢谢!”丁一坤与我背后的墙频频招手,几根手指做弹钢琴状——据他说是港台流行手势,据我看像脑血栓后遗症。“谢谢广大的歌迷!谢谢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他用力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我——爱——你——们!”他对我们的滞后反应颇为不悦,“别光我一个人忙呀,你们也得鼓掌啊!”
鼓吧!
“我为大家献上一首我的主打歌曲……”
“我来伴奏!看着啊,咚——锵,咚——锵,咚咚咚咚咚咚锵,刺——”桑林的嘴唇撅成了喇叭形,众多的象声词和唾沫星子从里面同时喷射而出。
牛儿顺手操起了一个从市场上买来的特大号的水烟袋,“弹”了起来。
“水!水!”我惊呼着。由于倾斜度过大,烟袋里的水淌了出来,弄湿了牛儿的衣服和鞋。
“不好玩!”即尔,她更换了演奏乐器,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握着螺丝刀,有节奏地敲着空瓶子、铁架子和床板。
丁一坤的演唱漏*点被充分地调动了起来,“大家跟我一起来好不好?one,two,three,four……”他一连唱了十几首,每首歌都唱不全,老是忘词儿,能记着几个字儿唱几个字儿,唱不下去的,就跳到下一个歌曲中了。
牛儿模仿着广东人,拖着长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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