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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兰忻墨，是看过一些小话本儿的人。
“民国把风月场所叫做茶室。”
说完，他自己都没忍住笑了。
这个地方，感情前身是妓院啊？
难怪它本名叫茶馆，是故意改了一个字吗？
还是故意投机取巧，沿用了茶室吸引客人那一套，又起了个巧名儿？
“以前，点的也不是曲子吧？而是雅妓？”
“各位客人放心，我们这里绝对不是那种场所，不过是沿用了茶室的一些方式……”司仪笑着解释，“很多人第一次来我们这里，都觉得这种方式很新奇。”
“也有人，特意过来体验这种点戏被唱台的乐趣。”
“当然，如果客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可以要求我们不唱台。”
“这样啊，是挺有新意的，难怪这里二楼男客居多，都是满足他们强大的虚荣心来的吧？”
“……”司仪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了，也不能这么说吧。
有些人本就把这里当成风雅之地，请客吃饭，在这里，再点两出戏，就出名了。
有的生意人，特地会到这里来，碰运气，万一遇到哪个想结交的人了，说不定就能成一笔生意呢。
不过，这话跟几个不谙世事的小姐少爷，也说不着。
在司仪心里，已经给他们定了位。
“行了，你先出去吧。菜先给我们上上来。我们听胡三儿介绍，说你们这里的菜色地道正宗，就招牌的，上几个吧。”
说着，孔大小姐翻开菜单，噼里啪啦点了好几个。
司仪是不负责点菜的，把站在这个包间门口的服务生叫了进来。
这个服务生，穿的是民国时期的学生装，倒也是一大特色了。
“看小姐点菜，也知道您是个会吃的，您放心，我这就去和后厨打声招呼，让他们优先给你们准备。”
“那就谢谢姐姐了。”
林小满最后看了一眼菜单，又加了个甜品，才把菜单合上。
司仪冲她一笑，推门出去了。
水中月此时已经在后台准备了，十分钟之后就能登台。
后台除了她，还有别的角儿。
一听客人点她的台，就有些不服气。
“哟，今儿个又有人点你啊？是你那个相好的带来的人吧？你倒是个人精，和那潘家园的向导搅和到一起去了。”
那胡三儿，为了她，可没少引人过来。
“紫鸢姐姐若是愿意，也可以找个相好的。”
水中月自小学的就是唱戏，但因为家庭遭缝巨变，让她不得不在这里来做兼职。
有胡三儿的帮忙，她确实快速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据说，这里的人，可以找到机会，若是被贵人看上，说不定能领她进另一个圈子。
她的目标本来就不是这个小戏台子。
所以，跟紫鸢其实根本没多大竞争关系，但偏偏对方一心找她的麻烦。
只是，这次点戏的是位小姐，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既然是女人，就不是她的目标了。
不过，水中月是个很有野心的姑娘，即便不是她想要的客人，她也迅速打扮好自己，以最好的状态去唱这出戏。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这声音一出来，就听得出，这唱戏的姑娘是有些真功夫的。
而且，长得确实不错。
哪怕画了花旦妆，但也可看出那窈窕的身段儿，是个可塑之才。
兰忻墨和林小满对视一眼，仿佛都看穿了对方的想法。
“小满，你说，我们公司把这个姑娘签下来，怎么样？”
唱戏的姑娘，眼睛里都是戏，如果让她去当演员，只要有真本事，肯下功夫，何愁不出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又听了几句，越听，林小满也越赞同兰忻墨的想法。
然后，两人齐刷刷看向孔雀。
“你们俩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的第一个艺人，就是她了。”
“我们一起帮你物色的，你觉得怎么样？”
起点不高的小姑娘，最初孔雀才能压得住。
而且，这是一份知遇之恩，除非这个水中月真的忘恩负义，否则她都以后都不会背叛孔雀。
孔大小姐既然想当经纪人，自然是要有自己的班底的。
“你不是让我先从助理做起吗？”
“所以，我们也没让你现在把她签下来。你可以再来几次，点几次她的台子。”
“如果她真的不错，就先把她签下来，然后送她学专门的演技。”
“她学个一年半载，你就先做个一年半载的助理。以后，你出道，她出道，不就行了？”
【570】鬼市（三更）
你们倒是替我想得周到。
孔雀撇撇嘴，但她也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是对的。
也佩服两人的头脑，这么快，连她的第一个艺人，都帮她物色好了。
“可是，我要怎么跟她谈签约的事啊？”
她一个千金小姐，难道跑过去颐指气使地和人家说：我看你挺有潜力的，跟我签约，我一定能把你捧红？
“这个，等你经过公司专业的培训，就知道了。”
兰忻墨故意卖了个关子。
实际上，他也还小呢，没接触过自家公司的事，根本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操作。
他不过是仗着家里，耳濡目染，所以对娱乐圈有一定的敏锐感罢了。
“那行吧。我也跟你们一起去虞城，直接去公司报道？”
既然说好了，大小姐这点魄力还是有的。
“你确定，不要先和你父母商量一下吗？”
菜陆陆续续上了，林小满一边夹了一块帝都名小吃驴打滚，一边抬眼看孔雀。
孔大小姐脸色一僵，随即又笑道：“这还需要商量吗？”
我父母肯定不会同意啊！
“商量了也没用，不过，我有办法应对他们就是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林小满也没让她保证什么，因为孔雀背后有一个孔家，大家族变数多，主要还是看她自己够不够坚定吧。
他们吃完饭，楼下的曲子也唱完了，水中月照旧请求感谢客人。
这是她自己多出来的一个环节。
原本角儿唱完，是有客人邀请，或者送花，她才会出现的。
但水中月这种不请自来，还是让很多以前点过她的客人都心存好感。
因为林小满他们这个包厢是挂了免打扰的牌子的，所以水中月要进来，还是服务生先敲门询问了才让进的。
水中月进入包厢之后，就愣住了。
没想到，点自己的不仅是年轻的女子，而且，这包厢里坐着的，都还是十分出色的年轻男女。
一看，就是非富即贵那种。
“小女子水中月，感谢几位贵人捧场！”
她是自己端了酒进来的，敬酒之后，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她。
此时水中月已经卸了妆，皮肤状况看起来还不错。
五官也挺精致的，说话软糯带甜，很像江南水乡出来的女儿。
“水小姐，请坐。”
其他人都没说话，坐看孔大小姐如何应付。
“您就是明小姐吧？”
水中月谢过之后，也坐下来。
她其实也好奇，明显在场对自己最有兴趣的就是这位明小姐。
可她自己就足够漂亮了，还喜欢别的漂亮女子吗？
该不是，她无意中得罪了人家吧？
搞不清明小姐的想法，水中月只能留在包厢里。
她也想知道，这几个人的来历。
是单纯地想听自己的戏，还是，对她有什么另外的想法。
“水小姐果然如同胡先生说的那样漂亮，戏也唱得好。你是科班出身，还是自己学的戏啊？”
“我父母以前都是昆曲演员。”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水中月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来是家学渊源，难怪我听水小姐唱得这么好。”
当然，她也不是专业的。
可能对专业的来说，水中月的唱腔还有很多瑕疵。
但他们喜欢的是水中月眼里有戏的那种感觉。
“您过奖了。我唱的不及我母亲半分，可惜，她这一生再也没有登台表演的机会了。”
说着，水姑娘眼神暗淡了下来。
“抱歉，提起水姑娘的伤心事了。”
孔大小姐不喜欢装逼，也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她都不知道要如何从侧面了解水中月了。
所以问的话也十分直接。
“不知道水姑娘为什么会选择在茶馆里唱戏？你既然有这个天赋，为什么不去专门的戏曲舞台呢？”
“我，我们家出现了一些变故，现在急需用钱，所以，我能找到的，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舞台了。”
水中月也不怕提起自己需要钱这件事难堪，因为她就是想让别人知道她缺钱，她需要钱。
如果有人能给她更好的机会，自然更好。
“那……”孔雀大小姐真想直接说，你差多少钱，我可以借给你啊。
但被林小满拉了一下后腰的衣服，立马闭嘴转移了话题。
“先在这样的舞台上锻炼一下也不错，能赚钱，还能提升自己。等你变得更优秀的时候，一定会有更大的舞台让你展示自己的。”
“谢谢明小姐吉言。”
看着一行人走出茶馆，水中月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之前酸过她的紫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
“怎么，失望了？没能让人家把你带走啊？”
“你倒是贴上去啊。说不定人家就好那一口呢？”
“不是还有个小帅哥吗？”
紫鸢看她的眼神满含嘲讽。
水中月不打算和她多说，扭头就走。
紫鸢对着水中月的背影呸了一口。
“什么玩意儿，真把自己当冰清玉洁的天仙了！有我紫鸢在，你就永远别想在这茶馆里出头！”
林小满几人出去的时候，胡三儿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等得无聊，他在大黄角树下看两个老爷子下棋。
看见林小满他们出来，赶紧迎了上来。
“几位贵人，都吃好喝好了吗？水中月妹子唱的戏还不错吧？”
胡三儿嬉皮笑脸的模样，其实不算太讨人厌。
“胡先生，那水中月，不会是你的情妹妹吧？”
怎么看，也不像单纯的妹子。
“那哪儿能呢？”胡三儿眼神微闪，“就我这穷样儿，哪里配得上那么水灵的妹子？”
“如果贵人们觉得她唱得不错，以后还来捧她的场子，我胡某人感激不尽！”
“行了，少给我们绕圈子，快带我们去你那神秘兮兮的地方吧。如果我们再买不到满意的东西，我就去警察局告你讹诈！”
孔雀那股子刁蛮劲儿又上演了。
“得嘞，您儿几位别发火，我这不是跟那边已经沟通好了吗？这就领你们过去！”
胡三儿领他们去的，依旧是潘家园里头。
不过，不是游客最多的最当道的那条街，而是一条斜街上。
这条街，人本就没那么多，也没什么拥挤的。
每家店铺开着，也不往里头揽客。
但如果真正熟悉潘家园的人，就会知道，这里，才是真正的鬼市。
【571】御用酒壶（一更）
真正的鬼市，热闹的是凌晨到早上天明那段时间。
那时候，这条街，人到处都是，无论是街边的小摊，还是街上的店铺，都会有人光顾。
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