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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缓,等激动的心情又平复了些,他才继续道:“卿儿,过去是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看在丫头终于回来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你要是愿意原谅我,今夜就到我梦中来跟我说一声,也好让我这老头能安心。”
龙敬对文卿儿说话似乎不忌讳身边还有些晚辈在,其他人像是习以为常那般,倒是名可心里微微有几分讶异,爷爷和奶奶说话好直接,那份心也好诚。
对于他们这种年纪的人来说,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不需要去想有没有矫情的意味,因为他们不需要矫情。
爷爷是真的念着奶奶,这么多年一直念着。
行完了叩拜礼之后,她站了起来,看着龙敬道:“奶奶不会怪你的,又不是你的错,一切也许都是天意。”
“什么天意?如果不是北冥夜那小子从中作梗,你早就已经回家了。”说起这个,龙敬还是止不住一阵气闷。
名可立即牵上他的手,轻轻摇了摇,为了自家男人,只好硬着头皮撒娇道:“爷爷,答应我不生他气的,你忘了吗?”
“爷爷才没有空去生那小子的气,来。”龙敬牵上她的手,把她拉到一旁:“给你爸上柱香。”
看着牌位上龙译成这三个字,名可一咬唇,眼泪差点就滑了下来。
但她最终也只是努力保持着平静,又以最大的礼给龙译成上了香,再叩拜了三下。
等她起来的时候,龙敬从兜里拿出一只盒子,递到她面前:“这是你爸爸的东西,现在交还给你了。”
“爸爸的东西?”名可指尖一直抖着,把盒子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里头是条金项链,圆形吊坠一边雕刻着龙腾图,另一边刻了一个“成”字。
龙译成,她的爸爸……
“那时候龙珊珊带着这条金项链回来,又因为亲缘鉴定的过程被那混小子动了手脚,所以,爷爷就胡涂相信了那女人的话。”龙敬对此始终是愧疚得很,他看着名可,坚定道:“以后,爷爷一定不会再犯这种错,你相信爷爷。”
名可只能点头,除了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哽得厉害,又是难受,又是感动。
还是龙婉儿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劝了几句,她才慢慢平复下来。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主屋吃饭吧。”龙楚寒提醒道:“这是妹妹头一次正儿八经回家吃饭,别让她饿坏了。”
这话一出来,龙敬立即便牵上名可的手,自责道:“我都没想起来时间了,走,回去吃晚饭,喜欢吃什么都告诉爷爷,要是佣人做的不喜欢,我们立即换一桌菜。今晚整个厨房都是新鲜的材料,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名可还是一直咬着唇,什么话都不说,只跟着他的脚步,一起往主屋的方向返回。
见北冥连城一个人站在路上,她经过时也伸手牵上了他,温言道:“别老是一个人站着,你也是我的家人,来了这么久也没有给我爷爷请过安,快叫爷爷。”
北冥连城脸色微微有几分发窘,叫爷爷,这不适合吧?
但龙敬却不以为然,冲他笑道:“既然是丫头的家人,那就跟着丫头叫我爷爷,以后在龙家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不用拘礼,我这老头没有这么多规矩,明白吗?”
北冥连城只是随意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至于那声爷爷,他却是怎么都喊不出口。
太子爷没有过来,他和这个龙家的关系似乎也很一般,应该说,他和谁的关系都很一般,名可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热情的一面。
这么久以来,唯一能让他有点情绪起伏变化的,大概也就只有他妈妈龙婉儿一个。
这个表哥,简直跟个神话一样,可望而不可及。
饭后,一家人除了龙楚阳,全都在客厅品茶,就连北冥连城和岳清雅也在。
老爷子有话要说,很明显大家都知道,所以,客厅好几口人,一个个都安静得很。
龙敬喝完一杯茶水后,终于开口发话了:“下个月,我想和阿兰摆几桌,把……这个婚结了,你们有没有意见?”
一瞬间,整个客厅的气氛有几分怪异。
众人的目光落在白兰身上,她依然安静品茶,不急不躁,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好像老爷子刚才说的话和她完全没有任何关系那般。
片刻之后,龙婉儿率先开口道:“拖了这么多年,既然做好决定,那也好。”
她站了起来,看着龙敬和白兰,笑道:“恭喜爸和兰姨!”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立即站了起来,向两位长者道贺。
名可心里倒也没什么想法,恭喜不恭喜的不过是一句话,就算说了,也不一定是心里所想的。
不过随大流,她也还是说了几句道贺的话语。
回去的时候,一路很安静,直到车子下了山,滑入主干道,北冥连城才忽然道:“白兰和老家老爷子完婚,你心里没想法?”
“有。”白兰和她爷爷结婚,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不过,人都已经这么老了,一把年纪的,现在对爷爷来说,和睦的家庭才是他想看到的。
钱财身外物,哪怕生前拿得再多,死后也只剩下一堆黄土,手里拿着再多的钱,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想法?”北冥连城又问道。
名可看着窗外变换的景色,眼底浮起了点点笑意,她道:“我在想至少在爷爷还活着的时候,白兰应该会对他更好些。”
北冥连城指尖一紧,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在开玩笑,还是故作天真?”
“你说呢?”名可回头看着他:“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结婚两年,只要夫妻同意,财产就会公用,东方国际的婚姻法你知道多少?”北冥连城淡淡道。
“我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结婚多少年之后,财产会算在一起,不过,我没想那么多。”
几个地方的婚姻法都有些大同小异,但基本上区别不大,不过这种豪门人家,结婚之前都会先签订好协议,可她觉得她爷爷和白兰不会签那样的协议,毕竟年纪真的不小了。
“你也知道你爷爷不会防备她?”北冥连城瞅了她一眼,一眼便看穿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如直接说吧,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名可笑道。
北冥连城不知道自己在气闷些什么,是在气她不把这些事当一回事,还是在气她对别人没有防备的心?
名可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让北冥连城浓眉拧了下:“你知道白兰想要的是什么,也许不仅仅只是和你爷爷平分那点股权,也许,她要的还会更多。”
“我知道呀。”名可耸了耸肩,是真的觉得无所谓,这有什么关系?
说到底,她真觉得对每个人来说,这一切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爸爸不在了,姑姑手里拿八个点的股份,不会因为爷爷和白兰结婚而改变。
更重要的是,姑姑是什么人,她儿子可是太子爷!
名可笑问:“你觉得姑姑真的在意那八个点吗?”
北冥连城不说话,默默看着前方的路,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名可又道:“既然这样,那么剩下来唯一需要照顾的就只有爷爷了,如果爷爷自己愿意,那哪怕他手里的股权全都给了白兰又有什么?他自己过得好就行。”
她爷爷的年纪真的不小,七十岁,身体又不好,尤其这段时间,她看得出来他脸色一天比一天差,还能熬多久,谁也不知道。
与其终日纠结着自己手上那点钱,怕这怕那,防备着这个,又防备着那个,那还不如敞开胸怀,与白兰好好过。
不管白兰是虚心假意也好,是真心实意也罢,她只要她对爷爷好一点,其他的事她并不求。
“那你呢?”北冥连城终于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又瞅了她一眼,扒了扒落在额前的刘海,继续盯着前路,他还是有点淡漠地道:“如果龙敬手上那点股份都被白兰占去,以后你猜白兰会不会愿意给你些什么、别说我不提醒你,她连半个点都不愿意分给你。”
“然后呢?”名可看着他,笑问道。
北冥连城浓眉拧了起来,忽然一拐方向盘,吱的一声,车子竟在路边停了下来。
名可吓了一跳,好在自己一直有戴安全带的习惯,东方国际的交通法也明确规定,不戴安全带的得要扣钱,再说他刚才停得那么快,自己岂不得要飞出去了?
深吸一口气,她才侧头看着他,讶异道:“连城队长,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你才应该是不舒服的那个。”北冥连城把安全带解了下来,侧身面对着她,默默紧盯着她的脸,一双星眸愈发深邃:“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还是说你没听懂我的话?”
名可轻吐了一口气,终于知道他在气些什么了,不过,他做什么要生气?她自己都不在意,他何必这样?
她笑了笑,平静道:“你是怕我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龙家的孙小姐,有些东西是她应得的,为何还要放弃?
更何况,只有自己手里真的拿了些什么,对她来说才是真正实在的保障,以后哪怕身边的人有什么变故,她至少可以过上好日子。
名可知道他是真的在关心自己,所以这一刻她笑得愈发平和:“我不在意那些,有钱没钱对我来说并不那么重要,当然我也需要钱,爸爸和奶奶毕竟还在医院里,可是,我相信夜会为我做好这一切。”
“万一,有一天你连他都不能再依靠了呢?”
“我会去赚钱的,我那篇稿子投给出版社,最近已经在跟他们谈了。还有,过年前我和湘湘就跟龙楚阳签了协议,我们的剧本,他们那边也要了,等流程走完,钱就会打给我们。我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我一直在做事,真的。”
虽然,北冥夜不希望她太辛苦,可是,她知道女人真的不能完完全全依靠一个男人。
不是说北冥夜有一天会不要她,而是,再强悍的男人说不准也会有走下坡的时候,万一有一天北冥夜破产了呢?如果她连一点生存的技能都没有,到时候谁来安慰他的同时也照顾这个家?
她扬起眉,依然笑得温婉,认真道:“我们的课程不多,我在学校的时候还能做点其他事情,赚点钱。”
“白痴。”北冥连城低骂了声,别过头,伸手往兜里探去。
“别找了,你的烟被我扔了。”名可垂眸看着他那只大掌,无奈道:“什么时候上瘾的?连夜都戒了,你居然还要步他后尘,知不知道抽烟对身体真的很不好?你现在年轻还没有感觉到,等你老了……”
“啰嗦。”北冥连城瞥了她一眼,无烟可抽,他又有点烦躁地扒了扒刘海,才忽然将安全带扣上,再次启动车子,慢慢让车子滑回到主道上。
这一路回北冥家,北冥连城没有再说什么。
他不说话,名可也不打搅他,看得出这家伙心情还没有缓和过来。
直到回到北冥家,下了车,两人并肩往主屋走去时,北冥连城才再次开口道:“不要太傻,有时候自己应得的东西就把握好,你永远没办法保证自己什么时候会一无所有。”
“所以,那些东西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名可知道他不爱听这些,不过,那确确实实是她的想法。
看着他线条有几分冷硬的侧脸,她道:“钱财这种东西,哪怕给你再多,也许有一天也会一不小心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