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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里映着一轮明月,随风飘荡着,柳树下的女子,依旧是一袭素衣,玉手纤纤在弦上轻舞,听到这边有声响,螓首微转,眼波如流转的明月,直接映在了太子的心里。
玉手一收,莹妃抱着琴站了起来,微含下颌,福了福身子,轻唤一声:“莹妃见过太子殿下。”
“高炽见过莹妃娘娘。”朱高炽敛了心弦,拱手还礼。
莹妃心中对珍娘赞叹不已,随手一计,便将太子地心收得稳稳妥妥,“殿下,这般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夏日炎热,来荷塘吹吹风,散散心。”
“打扰殿下清静,还望殿下恕罪。”莹妃轻抚被风吹起地发,低了低身子。
朱高炽被她那风吹动的发撩动了心,呆了一呆,马上又缓过神来,“是高炽打扰娘娘雅兴,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谈不上雅兴,不过是梦见江南地景致,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便来这坐坐,殿下,您知道吗?苏家江南旧宅里,有一处荷塘,与这里简直是一模一样。”说着便将目光投向荷塘,嘴角露出恬静的笑。
“还真是巧了,高炽在应天的府里也有一处荷塘,到了夏夜里,夜莲绽放,甚是美妙。”
“殿下府里种的也是夜莲吗?真是巧啊,当初未进宫时,本宫也喜欢一到夜晚就坐在塘边等夜莲花开,听那美妙的声音。”
“想不到娘娘和高炽一般,真可谓高炽的知音。”自小在宫里长大,一直谨言慎行,能知他心意之人甚少,却不想如今终要熬出头之时,有人能理解他,而且还是美貌佳人,一时便忘记她是自己父皇的宠妃,或许根本就是不愿想起吧。
第三章 受伤
方楚亭呆在京城的时候,海棠时不时窜到锦红楼去打探他的消息,小三总说公子没有传消息回来,虽然知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但还是担心得好些日子没睡好。女人的第六感从来就很灵验,方楚亭回应天的途中,果然就出了事。
朱棣的灵柩一回京,方楚亭立刻出了京,乐安府的消息,汉王在招兵买马,说是乐安府附近山贼横行,为求自保,便开始了扩充私军。皇上还没有登基,自不好干预,朱瞻基便派自己的亲信,前往查探,而方楚亭也被派回应天,以防应天有变。
方楚亭带着一批人才过了山东府,便遇到了一大批蒙面黑衣人,这伙人从林子里冲出来,也不言语,提刀便砍。
大一他们护着楚亭的马车,且战且退,一看形势不妙,便跳下马车,“公子,您和师兄先走,咱们断后。”
“好,你们小心,成瑞,咱们先走。”方楚亭果断地下着命令,自己在这里只会给拖累他们。
成瑞跳上车,拉起缰绳,才跑了十多步,从一侧又冲出来几个骑马的蒙面黑衣人,手上提着弓箭,拉满弦,对着马车狂射,成瑞大喝一声,“少爷俯身!”话音还没落,几根箭,便插在车箱上,噔噔直响。
马车狂奔数里,车后的黑衣人一直紧随其后,时不时发几枝箭来,追了上十里。远远看到城墙地影子,成瑞欣喜地喊着:“少爷,看到城墙了,再坚持一会儿。”后面的人看到城墙,一拉缰绳,停了下来。只由得他们远去。
久久没有听到回音,成瑞的心跳加快了百倍,一手扯着缰绳,回头掀起车帘,只见楚亭已经晕倒在车厢里,背上插着一支箭,衣服上全是血迹。强忍着慌乱,侧下身子在他脖子处一探,还好,也不再管其他的,回身又加快了挥绳的频率,希望能快些进城。
进了城,成瑞顾不得路上行人的指指点点,驾着插满箭地马车狂奔。随意找了一家医馆,跳下车,抱着方楚亭就向里面冲。一边高喊,“有没有大夫,快来救命。”
有人马上掀开内堂的布帘。让他们进了内堂,一位老大夫正在给人看诊,看到此景,便忙起身过来,边问:“这是怎么回事?”这身上是箭伤,可不能随意接诊。
“刚刚在进城的路上遇上了贼子。我家少爷受了伤,还请你老救命。”
“贼子?咱们这里一向太平。何时出了贼子?”老大夫一边帮楚亭把背上地衣物剪开。一边喃喃自语。
大夫拿过一把刀子。温吞吞地割起了箭身。“我来。”成瑞抢过刀子。一用暗劲。刀落箭断。等这大夫割断箭。还不知要磨蹭到何时。
老人看着他地身手。便说:“等会儿我把箭取出来时。你便他止血。”
“小子省得。”
将伤处地肉割开。老人一用力。随着一声惨叫。箭头应声而出。
成瑞在他背上轻点几下。帮他止住了血。俯身询问:“少爷?”
“成瑞……”声音很虚弱,仿佛力气已经耗尽。
成瑞心下一宽,“少爷,别说话,一会儿就好了。”
“大、一……”方楚亭努力地挣扎着。
“您放心好了,大一他们等会儿就会来。”成瑞看着大夫在给他包扎,便找了一旁的小童,给了一块银子,让他去一个地方送信。这丰县里有一处他们地暗桩,希望大一他们能平安到达。
过了两个时辰,大一赶来了,手上带着伤,衣服上还沾着血迹,伤口随意包扎着,进来直问:“公子怎样?”
成瑞看着他的伤口,唤来小童为他包扎,“少爷还没醒来,伤太重。他们呢?”
“大二在照顾着,有几个功夫弱的受了伤,而且还挺重的,其他人都只是轻伤。师兄,这次的人不像一般的山贼,下手狠就不说了,而且指挥得当,进退有序。呀!”大一痛得一叫,小童吓得手一抖,不敢再上药,“没事,再来。”
成瑞没有回答他,只是暗自考虑着,过了一会儿,小童已经上好药了重新包扎完,“大一,找个没受伤的人先回应天报信,对了,不要告诉府里,少爷受了伤。”
方府前院会客厅里,小三握了握拳头,怀里揣着一个香囊,里面有一颗蜡丸,是帮海棠找的毒药,其实这药一直都在她手里,帮着找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她真会为了公子、为了小五去杀自己的亲哥哥吗?小三一直不敢相信,虽然公子总说夫人不会站在叶承谧那边,但他们是骨肉血亲。不过那日来找她时,夫人仿佛很憎恨叶承谧,或许他们叶家人都是这般无情吧,当初叶公子还不是死在自己兄弟手上。
“小三?今儿怎么有空来找我?”平时都是海棠去找她,为何她会跑来府里?
“给您送东西来了。”
“东西?”
小三怔了一下,莫非当日她只是一时冲动?“夫人忘了?那日您在锦红楼,您让小三帮您找的药。”
“哦,还真忘了。”那日真是气昏头了。
听到这话,小三轻咬了一下唇,本来紧握地拳头又紧了紧,果然叶家人是信不过的,“夫人后悔了?”
“你不是劝我把这事交给相公处理吗?”
轻轻一笑,“夫人考虑清楚是最好不过的,这东西想来夫人也不需要了,小三就先走了。”说是走却没有动。“对了,小三有事忘记和夫人说了,公子现在在丰县,恐怕还得过些日子再回来。”
“为什么?”
小三叹了口气,低头抹了下眼角,“公子他。唉,夫人您就不要为难我了,公子不让说。”
“事无不可对人言。但说无妨,他若怪你,就直接找我好了。”
“唉,公子在回应天地途中受了伤,伤得挺重的。如今还躺在医馆里,听来报信的人说,是一伙蒙面的黑衣人。”边说边偷偷打量她的表情。
海棠猛一抬头,死盯着她的眼,这么重要地事,她不先说,非得到这时才说?受伤了?挺重?“小三,你知道怎么去吗?”
“夫人想去丰县?这,小三可不好和公子交待。”
“别说了,我去准备一下。等会儿去锦红楼找你。”海棠打断她的话,急急地向内院走去。
成瑞看着海棠从马车上下来,瞪了一眼小三。小三耸耸肩,别过头。“少奶奶,您怎么来了?”
“他怎么样了?”海棠着急地问。
“公子已经好多了,正在内堂休息。”今日才刚刚从医馆回到暗桩,不想少奶奶就赶来了,不是让小三别说的吗?为何还是让府里的人知道了。
“嗯。我先去看看。”边说边跨进了门。
方楚亭裸着上身趴在榻上,一条白布包扎着伤口,布上还有渗出来的血迹,海棠扶着门的手一直抖着,脑子里不停闪过小五那鲜血淋淋的背,脚软得不能动弹,一旁地成瑞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轻唤了声:“少奶奶。”
“哦。”海棠回过神来,脑门子上全是细微的汗珠。
“您先进去。我去厨房。”成瑞看着她走了进去。帮她带关门。
轻轻移到榻前,看着他背上地伤。想摸一下,又缩回了手,叹了口气,坐在一边地围椅上,出神地看着他。
方楚亭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身子,一侧头看到海棠坐在椅子上,手枕着头,靠在扶手上,已经睡着了。这笨女人,只怕醒来又要叫手动不了,想要起来抱她上床,却忘记自己还是伤患,随意一动就扯动了伤口,“啊。”
海棠猛地睁开眼,看到他正咬着牙,“怎么了,伤口痛?”一边甩着自己地手,一边跳下椅子。
“没事,手麻了吧?”
“嗯,喝水吗?我帮你倒。”飞快地端着一杯茶,扶着他的头喂了一口。“怎么伤成这样?”当时看小三的表情,还以为只是小伤,不想原来这么严重。
“一枝箭插在这里。”方楚亭比划着。
“是谁干的?”海棠想要证实一下。
方楚亭看了她一眼,低下眼睑,“山贼吧。”
海棠没说话,小三说是蒙面黑衣人,会不会是上次袭击自己的那群人?如果是就只有一种可能,又是叶承谧干地好事,他还不肯罢手,围着自己身边的人害。脑子里闪过小三说的话,难道非得这样做吗?
三更天了,海棠还在床上翻来覆去,方楚亭已经睡着了,趴在一旁发出一阵阵轻微地鼾声。
悄悄下了床,出了房间,站在走廊上,靠着柱子想着心事。叶承谧什么时候才会罢休?这样的频率已经让海棠有些吃不消了,自己遇袭,小五过世,方家官司,二叔分家,现在又是楚亭受伤,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有关,就算不是他亲自动手,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夫人,这么晚了,还不睡?”小三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身后,惊得她捂着嘴,生怕心脏从口里蹦出来。
抚了抚胸口,回了句:“你不是也没睡吗?”
“小三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夫人也是一样吗?”
“你为什么睡不着?”
小三不看她的眼,只是看着院墙外,“小三梦到了叶公子和小五,然后就醒了。”
第四章 太妃
“大哥?小五?”海棠跟着念着这两个名字。
两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都看着远处,过了良久,小三问了句:“夫人不担心吗?”
海棠无意识地答着:“担心什么?”
“公子也会像叶公子和小五一般。”
“你说什么?”海棠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来盯着她的脸。
只见她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眼睛盯着一处,一眨不眨,“夫人觉得您二哥会过公子吗?”
放过?海棠苦笑着,权利之争,谁又肯放过谁?方楚亭虽然没有要叶承谧的命,可是当谋反的证据确凿时,叶承谧还有命吗?不过是风格不同罢了。
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小三偷偷观察海棠好一阵子,她真不准备去对付叶承谧了吗?看来那日真只是说说而已,罢了,还是另想法子吧。
“夫人,夜深露重,还是早些歇息吧,小三回房了。”
就在小三要踏进房间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小三,把东西给我吧。”
背对着海棠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
方楚亭地伤养了三个月。三个月过去了。海棠还是不敢看他地后背。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