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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听七弟叫自己太子,他心里虽高兴,便面儿上却含笑说道:“老七,咱们是同胞兄弟,这又不是朝堂之上,那样生分做什么,直叫二哥就是。”
风翊宣便笑着点了点头。此时他们四人坐在一张桌上,视线正对着中间的戏台,那风显璃的目光其实早射到了对面女宾的席上去,盯着那一抹桃红色的身影。他见小桃和冷梅端坐在那里,云平郡主还过来与她们亲热的说了一会子话,便转头对风秀林笑道:“那个人不正是方才我们遇见的么?”
风秀林见此时七哥也在一起坐着,怕这位好色的二哥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惹出事儿来,便心下暗暗打鼓,只微微笑了一下没作声。风显璃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眼里只看着那位冷家小姐,也不介意,于是转了头向旁边的风湛然笑道:“四弟,七弟,你们瞧,那对面女客的席上今日来了一位美人,你们瞧见了么?”
风湛然笑道:“二哥看过的美人还少么,哪里这么一会子拜寿的功夫便又瞅到一个美人了,莫不是这世上的美人偏偏捡着二哥来的时候出现么?”
风显璃笑道:“这个美人你们可不能不看,你们要不看,今天算是白来了。”
风秀林眼瞧着不好,便在一边打岔道:“我的好二哥,你十二弟我要听戏,你倒说起美人来了,还是郑重些罢。改天我再跟你好好说说你的美人论。”
风显璃哪里知道风秀林的心事,他眼里瞅着小桃已经快入了迷了,便不理他,只瞧着风湛然和风翊宣两个将嘴儿往对面女宾席上一努,笑道:“你们瞧,就是那个穿着桃红色衣裳的,颈上挂了一串明珠串的那个,鹅蛋脸儿皮肤白净净的那个,可美不美?我没说错罢?”
其实在这之前,小桃和冷梅在花园子里面迷了路碰到了风显璃时,风秀林就曾跟他说过小桃跟风翊宣还有风湛然都认识,可是风显璃美人在前,早就把风秀林说的这一番话忘到了九霄云外,还跟两个弟弟热烈的讨论上了,这让风秀林很是无奈,只得在一旁生闷气。
风湛然早就瞧见了小桃和冷梅坐在那边,这时听风显璃这样一说,心里一惊,眼神就转向了风翊宣,风秀林也心里暗叫不好,怕是要出口角,那两只眼睛也只顾盯了风翊宣出神。只见风翊宣象是没感觉似的,眼神往对面小桃身上瞧了瞧,转过头来对风显璃笑道:
“二哥说的我看见了,是挺美的,二哥就不要加上那许多形容词了。”
风显璃见这个一向不大对女人感兴趣的七弟竟然顺着自己的话头,讨论起女人来了,便兴头当下高昂了,拍着风翊宣的肩膀笑道:“还是七弟有眼光,会看美人儿。你瞧,那女子可配得上桃萼露垂、杏花烟润,风姿绰约,几个词罢?”
风翊宣剑眉一挑,似笑非笑的道:“二哥又在哪里找到这十二个字的考语来?”
风显璃道:“七弟也不要藐视我嘛,虽说咱们兄弟中属四弟和你的文采最高,但好歹你二哥我也读了不少书,那诗词歌赋上虽不如你们,但若是形容一个美人倒也是不成问题的。”
风秀林在一旁心里吓得直跳,赶忙插口道:“二哥这样不规矩,眼睛里四处瞄着美人,若是叫二嫂知道了怕是不好罢,她要不高兴了。”
风显璃从鼻子里哧了一声,却并没有说话。上次夏宴里,她母妃为他暗地里选了朝中右相杜平之的女儿杜千千,那个杜千千姿色平平,才艺也是毫不出众,但是母妃暗地里说这位杜平之是朝中右相,有相当一派的势力,娶了他的女儿就等于坐稳了半个朝廷,这对他来说却是第一等的大事,所以他也默认了这位杜千千成为自己将来的太子妃,如今这已是内定的事实了,只等着皇上下旨赐婚而已了。因此他们兄弟几个也都知道此事。
这时风秀林搬出杜千千来,却让风显璃心里好大一阵不痛快。他本就对那个杜千千毫无兴趣,不过是需要她家族的势力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其实若论姿色别说比这位桃红色的美人了,就连他身边两个伺候的侧妃也是不如的。他哪里能看在眼里?
风显璃笑了一笑,道:“不要紧,那个杜家千金是嫁我嫁定了的,便是我这样子估计着她也知道,早晚她也是要看惯了的,无妨无妨。”
他在说着这话的时候,那一双要冒了光的眼睛仍是紧紧盯着对面的小桃。这风显璃生长在最尊贵华丽的皇宫里,在金粉繁华中长大,从小便把这倚红偎绿的事情看得惯了,美人宫中本就不少,年长的年少的,还有那些年方少艾的宫女,没有一个不是眉清目秀的。但是也不知怎的,他今日看见了小桃,却象被勾去了魂魄一般,痴痴迷迷了起来。
说起来比小桃还要美丽的女子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在那些浓妆艳裹的女人里面,象小桃这样素净清新的却是百无一有。尤其是她那一点神韵,却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那双剪水双瞳象是倒映在他脑海里似的,让他不由自主的就看过去。
他这一看犹可,这看了之后就挪不开目光,就见对面小桃在和冷梅说着什么,忽然那冷梅附在小桃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话,就见小桃那粉白的面孔上微微现出两片红晕来,红润的嘴角上翘,猛然间低头一笑,拿了手中一条月白的帕子捂了嘴笑个不住,那双灵活的眼睛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往他们这边瞟了一瞟。
风显璃只觉得整个身子酥倒了半边,整个人登时都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这时,就见那边小桃和冷梅站起来,走到那排桌椅后头一棵柳树下不知在做什么。风显璃就象有鬼拉了他的手似的,不由自主的就站起身来,对众人笑道:“你们略坐坐,我去那边跟云平说几句话就来。”
说着便掉头往西席那边去了。风秀林急得赶忙站起身来,拦着又不好,让他去也觉不好,扎着两只手望着风翊宣着急道:“七哥,你倒是能稳坐钓鱼台啊?你也不急?什么去找云平皇姐说话儿,二哥他分明是奔着乐姑娘去的,你也不管管?”
风翊宣听了笑道:“你说的倒容易,难道我能捆了太子不让他去跟小桃说话不成?还是说我宣布小桃是我的女人,别人不准有觊觎之心哪?虽说我们心里明白,但毕竟父皇的赐婚旨意还没有下来,亲事也没正式订下,难道我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来见人不成?”
风秀林跺脚急道:“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不过是见乐姑娘美貌多看两眼就是了,但是这个二哥难道咱们兄弟间不知道么?最是好女色的,若是他看中了乐姑娘非得惹出事来?到那时岂不麻烦?”
风翊宣俊美的脸色有些阴沉的神色,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便恢复了常色,正色道:“他要去搭讪就由着他,这里这许多人还怕他做出荒唐事儿来不成?横竖小桃早晚是我的妻子,他就便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头儿那也是南柯一梦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还怕他抢去了我的人不成?”
风湛然笑道:“想来七弟是对乐姑娘信心十足了,这样说来若是二哥言语间唐突了她,怕是占不到便宜了。”
风翊宣笑了一笑,也没说话。几个人便远远的看着风显璃走到了那西边女宾处,云平郡主见了太子过来,忙上来笑道:“太子,您不在那边儿看戏,倒上这边来做什么?莫不是找千千姑娘么?实告诉你她这会子刚来,和她爹娘在厅里跟人说话呢。”
风显璃笑道:“云平,你说的哪里话,我倒找她做什么?我不过是瞧着你在这里,过来跟你略说几句话罢了。你先忙着罢,我在那里坐着怪闷的,四处转转。”
说着,便带着身后跟班的小太监小路子游游晃晃的往一边走了。云平郡主哪里想到他心里的想法,便不去管他。这时风显璃便瞧准了小桃和冷梅站的那棵柳树下,慢慢状似不经意的凑了过来。
这里正是一片空晌地,青石子铺成的两人宽的路旁两溜栽着垂杨柳,那柳树垂着长条枝叶,直披到人身上来,有些还搭到了地面上,随着风摇摇晃晃的。风显璃靠近了小桃和冷梅呆的那棵树下,才发现原来她两人是在这里瞧蚂蚁搬家呢。
风显璃离了她们两人有五六步的距离,这时却吹来一阵清风,带着些清香直吹到人脸上,风显璃不由得浑身爽快了一阵。他和小路子正站在下风头儿,那清香之间却隐隐带着一阵脂粉香气,正是从小桃和冷梅站立的那里散发出来,风显璃心里更是心猿意马,细盯着小桃那桃红色的背景瞧,恨不得在人家身上穿出两个洞来才好。
他心里正在想着事儿的功夫,只见小桃和冷梅转了身子便往女宾席里走了回去。风显璃一见那桃红色的美人要离开,恨不得上去一把抓住她不让她走才好,就在这一踌躇之间,小桃和冷梅便越过了他身边自去了。风显璃就象刚失了个宝贝似的,不由得就长叹了一口气,道:“哎,她怎么就走了?”
这风显璃身边的小路子是自小跟着他主子的,他人又机灵聪明,哪里不知道主子此时的想法?刚才主子往这边望的时候,他初时还觉得奇怪,伸着手来搔着头发动脑筋,心里想着这是为着什么?他自己又不敢追问主子一个究竟,只得糊里糊涂的在后面跟着。等着风显璃来到女宾坐席这边,又见主子在离两个女子几步路的地方站住了,那眼光只管粘在那个桃红色的窈窕身影上,他见那是个年纪美貌水葱儿般水灵的女子,便恍然大悟了。
小路子心里好笑,心道:我的爷这又是在打那糊涂主意呢。怪不得从前厅出来的时候就见他神情恍惚象有心事儿似的,那眼睛老是盯着女眷瞧。原来不知在哪里看到了那位穿桃红衣裳的美人,只是他一个身为太子的高贵身份,老是苍蝇见血似的盯着人家姑娘瞧,这一种情形未免太难看了。今日来拜寿的这些女眷里,哪一个不是非富则贵的千金小姐,怕是让人家爹娘看到了不雅。
他这样想着,就紧着几步凑到风显璃身边儿来,低声笑道:“太子爷,人已经走啦,别看啦。”
风显璃笑道:“你这猴儿崽子,我倒是看什么了,你倒是说说。”
小路子弓着腰笑道:“我的爷,你还非要奴才说出来做什么?你那样上下左右的盯着人家小姐看,也太不象个样子了,真要看她,等奴才慢慢帮主子打听了她的家世来历,主子慢慢儿的怕是以后三百六十天天天都能看得到,何必在这人多眼杂的地界这样追着人家瞧呢?”
风显璃笑道:“我哪里有看谁?你信口胡说,看我拿鞭子抽你一顿。”他嘴里虽然是这样说着,但那脸上可是要乐开了花似的,哪里有半点儿怒意?
小路子头一歪道:“奴才倒是好意,太子爷竟不领情了,既然主子爷这样说,奴才就不说了。”
风显璃分明听见他刚才话里有话,便压低了声音道:“你认得她么,她是哪家千金?”
小路子故意道:“太子爷要拿鞭子抽奴才呢,奴才还哪里敢说什么?没事儿要找打挨么?”
风显璃听见这话便笑起来,拧着小路子的耳朵笑道:“你这猴儿崽子本就是冤我的,我还不知道?你说不说,说不说?”
小路子这才求饶笑道:“好太子爷,您放了奴才的耳朵罢?奴才跟您说,刚才爷瞧的那个穿桃红色的衣裳的小姐,奴才在宫里见过。”
风显璃这才放了揪着他耳朵的手,笑道:“这就可见你是胡说了,你又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你,你整日里跟着我伺候,又不得到那后宫和女眷们的地方去伺候,怎的能见了她了?”
小路子笑道:“奴才天大的狗胆,敢骗太子爷不成?就是上次夏宴上,爷不是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