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子桑聿眼神一凛。
正天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一国之君,谁也不能相信么…子桑聿从榻上翻身坐起,摘下在鼻间搁着的毛笔。兴许自己还是太稚嫩了,这些事情,的确不能随性而为,纵观大局,才是天子该做的事情。
想当年明扬之变,不就是因为重用权臣,才酿造的惨祸么。
“所言极是。”子桑聿复又翻开画册,望了顾初允的名姓良久,终是轻点朱砂,在她的名姓之下做了标记。
…………………………………………………………………………………
十一月冬至时分,平西将军带领部下班师回京。
一路上往京都而来,总能看到大小规模的护送队伍。徐逍也在班师回京的队伍之中,原本毋须出战平叛,却在一个月前奉命接应平西部队。这天,徐逍策马跟着楚云志、胡亚宝、乌天佑等人一同回京,看到越来越多的来往人流,不禁疑惑。
“近日京都可是有什么热闹事情?怎么这路上瞅见那么多赶京都的人?”胡亚宝先行一步发出了疑问,那前头的兄弟乌天佑应声,扬着鞭跑去问人了。
徐逍本在后头百般聊赖地想着其他事情,倒也没留意他们的谈话内容。不过耳边好像听到了这么几个词,倒是让自己一怔的。
听闻就在自己离开京都不久,朝中举行了封后大典,皇上立凝妃柏倾冉为后;同期,皇上颁布诏令,天下选秀,各地筛选秀女编绘名花录…如今,正是名花录上交之后的进程,一路上看到的护送队伍,十有□□是护送到京都的各地秀女。
深情帝王,终于开始选秀纳妃了么?
徐逍只觉心中闷着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抑郁什么。旁边几个将领还在高声阔谈名花录的事情,嬉笑不绝;可是听到耳边的,总变成了一道道锥子,刺在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巧的是,军队和京都秀女车队一同行走在兴华街上。
“哎哟哟哎哟哟,还真是有够巧的。”前头的胡亚宝堆了个灿烂笑脸,终年混迹沙场奔波让他的肤色变得黝黑,更配合他的粗犷性格。眼看这京都官道上本就拥挤,此刻却挤了两队人马、一边是玄黑军装的兵士,一边是女儿家红粉的名花车队,不少士兵都是久不近女色,走在旁侧,多是红了脸颊,不敢直视。
秀女们皆是乘坐在轿中,偶尔风吹帘动让人看了伊人半脸,都会引来一阵唏嘘。
“皇城门口那么多,你们就非得走定和门!”楚云志眼看状况不妙,再这样挤下去只怕是明天都不能顺利进宫;挥了挥手中佩剑,向着身后的兵士大喊:“将士们,绕道二里街,从安和门进宫!”
“是!”
幸好今天进宫的只是军中队长,人不多。
先行抵达宫门的,是名花录秀女车队。
子桑聿正在景和殿里逗她的小霸王玩,听闻御林军前来禀报,也只是挥挥手下令说让她们住到后宫某某殿去,唤来礼仪御师安排她们的住宿和膳食,待改日时机到了,再另行面圣的机会。
至于后来平西部队的抵达,子桑聿一改态度,亲自迎接有功之臣;不少知情的秀女们都暗暗失落,这少年君主倒真的对选秀一事不放在心上么?
这才是秀女进宫的第一天,可是阶级观念就在各种细节体现了出来。
名花录后来经朱砂提笔选中的秀女共有六百四十三人,是以名花录中的每五人选一人;而这六百四十三人中,又有近一百人是官家小姐,二百人为富贾之女,余下的三百数人是普通家世出身的姑娘家;官比商大,而这官家小姐之中,又有十人的父亲为朝中臣。
当中身份最为显赫的,就是顾樘之女,顾初允。
如今朝中的一品大臣虽不少,可是年当花季可以评进名花录的,独顾初允一人。当初名册勾选下来,顾樘是叹了一回又一回的气、最后,也只是叫女儿小心做事,万事不能抢风头锋芒过露;其母高兴连连,欢天喜地地就送了女儿进宫。
选秀之初,可以说这六百多人没有任何等级划分;但是转念一想,谁又惹得起三军都督的女儿?故而对于顾初允,谁都不敢招惹,反倒是有不少依附的。
“顾小姐~我的名字叫白秀!”
正是休息的时间,顾初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家中带来的书卷;打门外进来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应也是秀女;长得倒是好看,只是看谈吐,应不是富贵之人。
“白姑娘,幸会。”顾初允也只是礼貌一笑。
白秀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哎哟喂,真的是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从年画里走出来一样!想想自己这种穷乡僻壤走出来的人,站在旁边,黯然无光了!
“白姑娘,有事?”顾初允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这一直以来,都没有出闺阁和其他人多交流;今日一进宫就被很多人奉承,才停了下来,现在又来了一个、而且在身边站了许久,一直盯着自己上下来回地看。
“没什么事,我也只是到处走走,看到顾小姐坐在这里念书,所以来看看…”白秀一番话说得直白,一听便满是市井之气。
顾初允只是淡淡一笑,下意识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二位姑娘,皇上有旨,申时时分各位姑娘到永桐殿拜见皇后,行礼请安。”来者是延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年纪虽幼,却很懂宫中礼仪。
“好,劳烦转达了。”顾初允道。
白秀站在一边,暗自苦思,还喃喃说出了口:“当今皇后真是得皇上恩宠,即使封了后,还是可以住回永桐殿中…顾小姐,你见多识广,可知道永桐二字是何意?我觉得皇上给取的名好好听啊。”
顾初允沉默。
凤凰无梧桐不落,永桐殿,便是寓意柏倾冉是为子桑聿的凤凰吧。
☆、第54章 雪断桥
延宫永桐殿。
才将踏入这处殿房,便忍不住驻步原地。穷苦人家未见过宫廷景致自是讶然,可是富贵人家官家小姐同样也被眼前之景迷到。到底是多年来柏倾冉的住处,可见是花了不少心思在环境上的,花团锦簇,小桥流水,好不别致。
也怪不得,当今皇上即使立了后,也没有将永桐殿划出去。
顾初允正随着人流走在宫道上,对于永桐殿的别致也只是看了几眼,便再没有提起兴趣。身边突然又多出来一个人,抬眼去看,原来是今天和自己打招呼的白秀。
“顾小姐!”
依旧是一副随心的语气,笑得灿烂。
“白姑娘。”顾初允微微欠身,没有再多说半句,仍旧走着自己的路。
“啊,这永桐殿真好看啊,好多开得漂亮的花,多到我都说不上名字来。诶,你看,还有很多蝴蝶和小鸟!…嗯?顾小姐,你怎么走得那么快?”白秀自己看着景色念叨,却没有留意身边的人一直没理会、回过神时,已经走远了。
“顾小姐,你脚步还挺快的。”白秀依旧笑。
顾初允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心底里没有一丁点城府,怎么就像一个……一无所知的孩童一样?后宫规矩繁杂,虽未接触,但是也略有耳闻,若是像这白秀这般每日聒噪,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来。
“白姑娘,还是走快些吧,难道你想让皇后娘娘等我们吗?”顾初允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说出那么大一段话来。难得,难得。
“嗯…嗯!?”
“怎么了?”
顾初允回过身来,倒见她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半蹲在地上。“白姑娘?”
“啊,我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难道是中午吃的东西不干净?”白秀皱紧眉头,一直蹲在地上嗷嗷直喊。“顾小姐,你先去吧,我要去找茅房…不行了不行了…”说完,这人便是一溜烟小跑,也不知道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即刻没了人影。
顾初允怔了怔,微微一笑。
申时时分,秀女都集合在了永桐殿的露天小广场上。
今天天气还好,不算太冷。不过冬至时分,看这天色灰暗的模样,似乎是要下雪了。六百多名秀女站在这小广场上,披着宫里早早给她们准备的袄子,呼着热气。
顾初允站在人群前头,目不斜视地等待着。余光一瞥,看到那边转角走来一队人,那排头的内侍公公一挥拂尘,尖着嗓子高喊:“皇后娘娘驾到——”随即,便是广场上的御林军、宫女一众地跪下,包括在场的所有秀女,齐齐跪叩于她:
“拜见皇后娘娘——”
顾初允只看到有一些人影从自己跟前走过,然后便是登上台阶往上而去;接着,便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起来吧。”应就是柏倾冉的声音了吧。
“谢皇后娘娘——”众人又是一礼。
而站起身之后,场上几乎所有秀女,都是惊讶的。不管是民间还是官场上,都有着传闻,说当今皇上子桑聿少年俊朗,剑眉星目得意非常;而其妻柏氏也是天下容貌一绝,德才兼备,是为世间少有;今日难得进宫一见,很多人都偷偷去看那柏倾冉的容貌、这一看,便是自愧不如。
这般绝色的皇后,皇上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也有人心里开始了另一种期待:既然皇后能有这般绝色模样,想必皇上也是个英俊儿郎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面圣,早日得到恩宠?
百般心思,百般人。
上座的柏倾冉,今日因是受秀女请安,故而换上了皇后规格的衣袍。行云流水般的火纹凤凰精绣水脚,掺杂着艳红布料之下是和着金线的锦缎、袍脚肆意开散伸长,在她的身后如盛开的牡丹一般摊开来。她画了眉,抹了红唇,一双眸子只轻轻一眨,便能勾走跟前人的心神灵魄。
“娘娘,这里便是名花录上朱砂勾选的秀女,共六百四十三人。”内侍公公守在一旁,向她递上名花录。
柏倾冉接过帖子,环视了众人一眼,方将名花录打开。
“顾初允。”
“民女顾初允,向皇后娘娘请安。”
柏倾冉望着下面出列的人,点了点头。这便是三军都督顾樘的女儿,顾初允吗?听说此人刚进名花录时便受到多人吹捧…十六岁,似水如花的年纪,不知道皇上中不中意?柏倾冉忍不住勾嘴一笑,那人要敢看上今天的任何一个秀女,别想睡床上了。
名花录上顾初允这一页,朱砂笔却是有着颇深的停顿笔触。
…………………………………………………………………………………
前往永桐殿的宫道上,正走着子桑聿的身影。
今天平西部队进宫,又是冬至,也可以算得上是双喜临门;见了那些在鬼门关打了个转的兄弟,便私底下换了便服出宫嬉闹去;这时分,子桑聿刚从宫外回来,除了暗卫,身边倒没有人跟随。
这时间,秀女应该去参见皇后了…子桑聿也想着该见一见这些秀女,便拐进了永桐殿。正走到永桐殿的后院,一阵西南风吹来,还伴随着一些雪花。
“下雪了啊。”
子桑聿不禁停在了原处,抬头看这灰暗天空。倒是希望今年的雪可以下大一些,这段日子以来北边地区都缺雨水,下场大雪也许可以解急。收回了视线,却看到那边小桥上站着一个人影,蹦蹦跳跳地在接雪。
“…”看她装扮,应该是进宫的秀女。
秀女不是去参拜皇后了吗?怎么有个落单的站在这里?子桑聿也没有挪动脚步,仍旧看着她蹦跶。“…这人,是南方来的吗,怎么下场雪可以欢腾成这样?”不过在这后宫之中还能有这份纯真的,也没有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