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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素影-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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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图海进来,素素悄悄摆摆手,接过姜汤,让他下去了。今天,允禵突然要给素素弄燕窝喝,冰天雪地的哪里去弄?他竟然恼了!把回禀的侍卫绑起来一顿好抽。若非众人求情,怕是要出人命。下午的时候,素素让图海给那人送了些伤药,又雇了一辆车,让他随着一起走。本来允禵还是不愿意的,因为素素开口了,这才罢休。想到这里,素素苦笑一下,不知道那些人把自己恨成什么样子。
允禵半躺在床上,靠着床栏,紧紧的闭着眼睛。素素轻轻的放下汤盏,伸手握住允禵的手。面前的这个人和西北大营里的大将军王判若两人,他心里也很苦吧?
允禵睁开眼,正看见素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笑了一下问道:“怎么?想吃了我的手?”
素素抿嘴一乐,“不是,想起了一道菜――水晶肴蹄。”
允禵装模作样的举起两人的手,看了看说道:“象吗?”轻轻咬了一口素素的手背,“嗯,是挺香的。”
素素没理他,直接端起姜汤,“喝吧。等到身子热些,我教你一些口诀,对身子好。”
允禵深深的看她一眼,抬手喝完,抱着素素歪到床上,静静的躺着。素素听他呼吸沉重,忍了一会儿,终于问道:“你这么辛苦的装坏人,雍正信吗?”
黑暗中,脸上有一只手在轻轻的摩挲着。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两瓣温热的唇贴了上来,没有任何欲望的吻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似白云留影,淡淡的却深深的晕浸素素的心底――那是允禵心底的伤疤。
不问了,信也好,不信也好,好人也罢,坏人也罢,她总是陪着他的。回手拥着允禵,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慢慢的,允禵的呼吸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轻轻的鼾声响了起来。素素叹口气,收拾了一下,也睡了。
报告源源不断的飞上雍正的龙案,渐渐的抒开了雍正紧锁的眉头。偶尔和张廷玉说起来,提到十四多半也是不屑一顾,狂逆娇纵,怎堪大任!以当年圣祖之英明,怎能属意此人!慢慢的,当年诸皇子中,当真只剩下他一人了。
行行复行行,终于到了张家口。允禵和素素被安排在了原察哈尔总管李荣保的故居。李荣保在元年病逝。他本是朝中元老马齐的兄弟,惟一的女儿又是当今四阿哥弘历的嫡福晋,世代显贵。病逝后,一家迁往京城,此地只有最小的儿子跟着太祖奶奶。因为老人家年纪太大了,无法长途迁移,又特别疼爱小玄孙,只好留下这一老一小。不过终究是大户人家,排场还在。这里人口少,便于监视;又是皇上的亲家,明里暗里说着都漂亮。
因为允禵的怪僻,两人被安排在东边的一处独立小院里。院子不小,中间还有小桥流水,水畔有一颗高大茂盛的槐树,枝杈横伸,一直到墙外。冬天了,叶子都掉光了。本来,槐树是鬼树,人们不敢让他住在这里。允禵倒是不计较,喜欢这院子的景致,便住了下来。
出于礼貌,允禵和素素拜见了老太太,在小院子里安置下来。素素画了一个图样子交给赛总管制作。允祥还没有到,算算日子,等他到了,东西差不多也做好了。允禵撇撇嘴:“好大的架子!对了,你画的那个爪子管用吗?”
素素笑笑:“差不多吧!现在不能用内力了,要想活取豹胆,首要的,是在豹子受伤后第一滴血落地之前,使豹胆完全脱离豹子。以前我依靠内力,动作可以加快。现在可以依靠剑势,用飞爪把胆抓出来。然后,直接投给外面等着的人,立刻炮制使用。”
允禵道:“你当初怎样炮制的?”
素素道:“那时候,为了给蓉蓉解毒,也无所谓方法了,但凡有一点希望就会去做。根本――就是生吃。”嘴唇不自觉地抿了一下,挑挑眉毛:“可怕吧?三天我杀了九头雪豹。”
允禵眼前浮起一片血色,素素杀人的情形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叹口气,把她揽入怀里,说道:“是我无能,没法保护你!”
素素第三次在老槐树下面转悠的时候,允禵再也忍不住了,“你在找什么?”抬头看看,没有鸟窝,没有树叶,枝杈间就是蓝天,清清楚楚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那么吸引素素。
“啊?”素素扭头看看允禵,不远处七零八落散布在不同角落里的侍卫们也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们,笑笑说道:“我想起小时候爬树的事儿了。”咂吧一下嘴巴,颇为怀念的仰头看去。闲着也是闲着,什么都不能做的日子,儿时的事情就会翻起来。
允禵走过去,牵着她的手,也仰头看看,说道:“你能飞上去?”实在不能相信,素素竟然不能“飞”了!
素素摇摇头,抬手指着一个枝杈说:“可以从那里上去。看!就这样――”大概想了很久了,素素一时摩拳擦掌,轻轻一个纵身,伸手抓住了枝杈。前后摆动着身体,幅度越来越大。眼看要和地面平行的时候,突然屈膝弓身,借着惯性,两腿微曲,从双臂间穿过,搭在树枝上。双臂微一用力,挺身而起,就坐到了树上。身子晃了晃,稳住了,向下面目瞪口呆的允禵摆摆手,摇摇摆摆的站起来,继续向上爬。
“小心些!”允禵在下面着急的喊,有点哭笑不得。
上面有棵最粗的横枝,一直伸到墙外。素素悠悠的坐在上面,向允禵一摆手:“上来!”
允禵看看四周,犹豫一下,又看看得意洋洋的素素,一咬牙,脱掉身上的马甲。挽起长袍的袖子,撩起前襟别在腰上,大辫子绕着脖子缠了一圈,咬在嘴里,搓了搓手,屈膝蹬地,噌――,竟然超过了那支最低的树枝!心里一慌,手忙脚乱的一抓,抓住了素素在的那棵枝杈,晃晃悠悠的吊在那里!
哈哈哈,素素笑得前仰后合!允禵七手八脚,还算利落的坐到树上。啪,拍了一下素素的头,不懂得尊老爱幼的家伙!素素摸摸自己脑袋,看着允禵整理衣裳,又嘿嘿的笑起来了。
两人正在笑闹,墙外一阵哭声飘了进来。好像是个小孩子?
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沿着树杈,慢慢的靠近墙头。下面的侍卫们已经紧张的靠近了他们,两人浑然不觉,或者――懒得去理。素素坐在树杈上,往下一看,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哭得正凶。素素看看允禵,允禵惊愕的看着小男孩,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圆圆的小脑袋高高的扬起来,小小的嘴巴最大限度的张开,不仅可以看见残缺不全的乳牙,甚至还能看见大舌头后面的小舌头,脸上黑一块,灰一块,坐在地上,扯着嗓门哇哇的哭着。身边站了三个差不多年龄的孩子,横眉竖目的看着小男孩身后的大个子侍卫。
素素抬手把允禵的嘴巴合上,轻轻的说:“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允禵本能指着那个看似最凶的,个子最高的那个,说:“那才是爷!”言下颇为鄙弃坐地上撒泼的小孩。
素素轻轻一笑,探身啄了一下他的唇角,戏谑的说:“是,乖爷!”也不理允禵的抗议,低头冲那群小孩子喊到:“嗨,娃娃,怎么了?”
听到有人问话,“扑棱”,那个哭得似乎要断气的小男孩一个鱼打滚站了起来。一抹眼泪,抬头看看大树,气愤的说:“你是谁?怎么坐在我们家的树上!”
哦,想起来了。这是李荣保的第十个儿子,康熙六十年出生的傅恒!今年六岁了。
素素托着腮帮子,看看情形,怕是小孩子带着小朋友要进来玩耍,被侍卫阻止了。有心逗逗,说道:“哦?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怎么不知道这是你家的树?”
小男孩似乎是这帮孩子的头儿,很有气势的说:“我一生下来,这棵树就是我家的了。你有我久么!”
允禵差点没笑出声来,捂着嘴巴,好辛苦。素素警告的瞪他一眼,说道:“娃娃,你哭什么?”
小孩子见终于有人“关心”自己了,赶紧告状。谁家的树已经不重要了,最好把那个黑大个拖下去打几板子。
倒是伶牙俐齿的一个小孩儿,很快把事情说了一遍。和素素猜的差不多,允禵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小小年纪,就知道添油加醋。”
素素对那个小男孩有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很亲近的感觉,不许允禵说他的坏话:“才六岁嘛!你那时候不也告状!”允禵笑了笑,岂止啊,皇阿玛很向着他的!摇头晃脑的,有点自豪。
素素冲小男孩说:“你想上来吗?”
小男孩点点头,又看看身边的小朋友:“要上一起上。”
素素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条白色的绫子。允禵以前见过,在太和殿顶。脸色一暗,沉默不语。素素恍如未觉,向下一甩:“来,那个侍卫,你把绫子绑在他身上!”
侍卫为难的看看树上的十四爷,不知道这种情形该怎么办。小男孩倒是很会狗仗人势,走过去,小腿一抬,吧唧,踹了一脚:“过来,给小爷绑上!”看来受气很久了。
素素笑着也招手,快点,快点!允禵冲那个侍卫挥了挥手,侍卫这才上去,把傅小爷绑好。
如法炮制,四个小孩儿很快一溜排开坐在允禵和素素中间。素素坐在树枝最细的地方,小男孩正坐在素素右边,扭着头跟允禵说话:“姑姑是仙女,你也是吗?”小孩子倒是很有眼色,看人家给了好处,立刻从贼变成神仙了!
允禵笑道:“我是仙女的夫君。”
小男孩很成熟的“哦”了一声,表示他明白了,说道:“那仙爷,你把三毛二蛋抱过去一点,这树枝有点细。仙女姐姐会掉下去的。”小手紧紧的抓着屁股下面的树枝,生怕树枝折断了,自己掉下去。
允禵注意到素素在男孩转过头的瞬间,吃惊的呆住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仙爷就仙爷吧,不和小娃娃计较了。依次把小孩子抱过去。几个娃娃大概经常爬树,到了结实的地方,又没大人的阻挡,各个儿跟猴子似的。小男孩也不甘示弱,一会儿,就顺着树下到院子里,跑着玩儿去了。
“怎么了?”允禵担心的看着素素。
素素深吸一口气,脑袋歪到允禵的肩膀上,外人看来似乎只是两个人的亲昵。却在允禵的耳边说道:“他是八爷和蓉蓉的儿子!”
允禵一震,僵在那里。
素素继续说:“他的耳后,有我用寒冰指画的红白两色芙蓉花。别人仿不来的。”想起凤凝,想起蓉蓉,埋进允禵的脖子,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允禵觉得有股湿湿的热热的液体正顺着自己的脖子向下流,这才慢慢抬起手臂,万分艰难的拍拍素素,没有说话。这就是素素长途奔波,送给凤凝的孩子?难怪他们看起来那么亲切。
细细想着孩子的相貌,眉眼间象蓉蓉居多,唯独这性子,却是和八哥一样。都说八哥是性格谦和,实际上小时候的八哥最是无赖刁钻。记得有一次,不知道四哥里惹着他了,竟然把他最喜欢的小狗给抓走了,送给外面做了狗肉宴。还约了太子一起吃。后来四哥和老八无论如何走不到一起,大概也跟小时候的“仇”有关。不过,自己那时候还小,等到自己知道跟在屁股后面跑的时候,八哥已经是个“君子”了。眼睛忽然有点涩,八哥呵!一起长大的兄弟,都没了!
素素想的是蓉蓉,是凤凝,是变幻无常的未来。每一次希望总是伴随着绝望,在最绝望的时候总会给你一些希望,就好象溺水的人,总是挣扎在死亡与获救的边缘,喝了一肚子水,看着天边的船影,想着盼着,却似乎永远也等不到。
两人正在树上伤感,傅恒又跑了过来:“仙爷,仙女姐姐可以下来玩儿吗?”女人嘛,总是要服从男人的,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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