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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像花一样盛开-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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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有过不去的时候,你想得太多了。”
 谭斌怔怔地看着他,“我能不能问一个特别冒昧的问题,希望你别介意。”
 “嗯,问吧。”
 “你经历过朋友或者亲人的去世吗?”
 程睿敏一愣:“为什么要问这个?”
 “没什么,我想知道,人面对死亡是什么感受。”谭斌欲言还休,眼神迷茫。
 程睿敏有点吃惊,他转过脸,迟疑半晌,出乎意料地回答,“有,有两次。一次送外公,一次送兄弟。”
 谭斌微微张开嘴,顿觉愧疚,“对不起,是我过份了,我不该提这事。”
 “没关系,说说也无所谓,毕竟过去很长时间了。”他嘴角有笑,却略见苍凉。
 谭斌被他无意中流露出的哀伤冲淡了自己的烦恼,侧过脸仔细听着。
 “外公走的时候我上高一,太突然,脑溢血,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就走了。我一直发呆,就是哭不出来。后来再梦见他,醒了才明白什么是天人永隔,可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就变成了钝刀子割肉,一直疼,到底还能忍受。到了嘉遇离开的时候……还记得三剑客吗?老二,叫孙嘉遇……你想听吗?”
 那个长得象明星一样耀眼的男生,谭斌记得很清楚,她点点头。
 程睿敏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个于己无关的故事。
 外面似乎起风了,西风拍打着落地长窗,伴着呜呜的风声,谭斌听到一段发生在异国他乡的惨烈往事。
 “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瞒着女友让她离开了,然后回国……你见过晚期癌症病人什么样吗?都说病人到了最后,不是病死而是疼死的,什么知觉都没了,只剩下疼痛,只能靠吗啡和杜冷丁硬撑着,一天天地煎熬。他从来不提女友的名字,有一天突然跟我说:‘小幺,如果我自私一点儿留下她,上路的时候,是不是不用这么害怕?’我立刻崩溃了,马上找人去搜寻那女孩儿的下落,可是当天晚上他就走了,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叹口气。”
 谭斌无言,摸索到他的手背,紧紧按住。
 “那一次我是真知道了什么是痛,抱着他嚎啕痛哭,死活不肯让人把他推走,谁劝我我就用粗话骂回去,直到被硬按着打了一针镇静剂,哎,真是……”程睿敏摇头,似在笑,睫毛却在不停地颤动,“后来我还是设法通知了那女孩儿,我不能忍受自己的兄弟让人误解。严谨一直怪我辜负了他的苦心,至今我都不知道,是否做了一件错事。”
 谭斌抬起头,认真想了想说:“跟对错没关系。你不告诉她,她可能会逼着自己遗忘,但她心里不会忘记受过的伤害,留下的只有对男人的怨恨。你告诉了她,过去那个人,她可能铭记一生也可能渐渐淡漠,但她会一直记着曾经有人如此爱过她。她度过的,会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
 这样的陈腔滥调,却让程睿敏愣住,他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考虑过。谭斌的话,让他背负四年的愧疚,瞬时分崩离析。
 他拿过她的手,缓缓把脸贴在她的手背上,“谢谢。”
 谭斌一动不动,留恋地感受着他肌肤的温度,过一会儿轻轻抽回手,慢慢说:“该谢的人,是我。”
 他让她知道,原来常人面对死亡,都有被彻底击穿心理防线的时候。
 程睿敏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
 谭斌送他到门口,用了很大力气才做出微笑的表情:“开车小心,别让巡警抓到。”
 程睿敏笑笑,“你当心一语成谶,回头我找你讨罚款。”
 谭斌看着电梯门在眼前阖上,呜呜的运行声越来越远。她站了很久,没有关门进屋。
 进浴室里洗漱,脱掉上衣,镜子里映出她背部的一片瘀青。
 谭斌闭上酸涩的双眼,心里酸甜苦辣搅成一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可是她总得面对,她自己的问题还得自己解决。
 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屡次惊醒,牙关紧张得酸痛。
 好容易熬到天亮,她披着湿淋淋的头发出门,早晨的空气尤其清冷,充满秋季寒凉的气息。她站在路边,拦住一辆过路的出租车。
 “您上哪儿?”司机问。
 谭斌看看表,犹豫片刻,报上沈培的地址,“东直门xx花园。”
 开门进去,客厅里没拉窗帘,却亮着灯。
 谭斌扬声:“沈培?”
 小蝴蝶听到声音,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得太急,一头撞在椅子腿上,栽了个跟头。
 谭斌赶紧俯身抱起它,揉着它的胖头表示安慰。小蝴蝶扭头朝着沙发的方向,不停地汪汪叫。
 沈培正仰面躺在沙发上,脸上压着一个垫子。
 谭斌叹气,走过去拍他,“怎么睡在这儿?起来,床上睡去,要着凉了。”
 沈培打掉她的手,原来并没有睡着。
 谭斌只好进卧室取被子枕头出来,正要盖在他身上,目光突然定住。
 沈培身上的衣服居然换过了。
 在医院曾趁着他注射了镇静剂睡着的功夫,给他换过一套干净睡衣。出院后大半个月,他就一直穿着没有脱过。
 如今的贴身白T恤,布满洞眼的牛仔裤,刺目而熟悉。
 这是他远赴甘南的前夜,穿过的那一身。因为湿了水留在谭斌处,并未带走。她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一起带了过来。
 谭斌直起腰,看着他耳边轰轰直响,上次沈培剧烈的反应还历历在目,她不知道他一个人怎么脱换的衣服。
 她想移开垫子,沈培却紧紧攥住她的衣袖,“谭斌,我们还能回去吗?”
 谭斌的手僵住,听着垫子下传来沈培恍惚的声音,“我做梦,梦见我从来没有去过甘南,那些都是噩梦……”
 她心中大恸,用力扯开垫子,“小培……”
 沈培半睁着眼睛,视线毫无焦点,细看他瞳孔放大,依然是吸食过大麻的症状。
 谭斌一颗热切的心,又变得冰凉,双腿一软坐在地毯上,怔怔落下泪来。
 直到大门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迅速抹去眼泪跳起来。
 是王姨来接班。
 吃完早饭,谭斌把自己常用的东西,收拾出一个随身的行李箱。
 王姨问:“你干嘛?”
 “出几天差。”谭斌边换衣服边说,“麻烦您给阿姨说一声,帮忙照顾几天沈培。”
 她需要时间自己想清楚。
正文 第53章
 更新时间:2010…8…30 10:18:52 本章字数:4596
 一路上被各种困惑苦苦纠缠,踏进写字楼的大堂,谭斌立刻强迫自己把一切抛开。
 进了办公室,迎头就碰上周杨。
 “早。”她若无其事地打招呼,脸上看不出一点端倪。
 昨天到今天,断断续续想了很久,该怎么处置这个不安分的下属。
 想让他离开自己的团队轻而易举,可是无论用什么方式把他挤兑走,都不是一件好事,恰恰授人以柄,暗示她的失败。
 让下属给算计了,本来就是件丢人的事。人的天性又倾向于同情弱者,传出去只会说她不择手段排斥异己,没人有兴趣了解真相。
 况且三季度的销售目标,最终拍板的,是刘树凡。她因为这个和下属计较,等于直接打刘树凡的脸。
 最重要的是,北京地区的销售,现在找不到合适的人能够立即代替他。
 结论,她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暂时不动他。
 可是面对乔利维,她却有很深的挫败感。
 虽然两人时有矛盾,季度末兵慌马乱的时候,为了北方区人员的调配,更是几乎翻脸,但谭斌一直牢记程睿敏的告诫,尽量避免和他发生正面冲突。
 她的后退,并没有换来对方的让步。
 同为teamleader;谭斌不得不承认,在收买人心和团队凝聚力这两方面,她的确差得很远。
 唯一能与之抗衡的,是她永不言败的执着,和强大的抗压能力。
 中午吃完饭回来,座位上放着一份同城快递。打开来,是两本英文原版的管理书。
 有张便条:买了很久,一直没有机会送你,望笑纳。
 书里还夹着张书签,黑色的签字笔写着一句话:领导不语,沉静而御。
 是程睿敏的笔迹,清隽而挺拔,书卷气扑面而来,就象他的人一样。
 谭斌深呼吸几次,才把莫名的泪意强压下去。
 他似乎掐准了她的脉,一直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望着那句话,消失的勇气和自信重新回返,合上书,她抱着电脑去了十九层。
 刘树凡在办公室召见四个销售总监,包括几个重点地区的销售经理,对三季度的销售数字表示满意。特意提到谭斌的区域,销售总额占到整个北方区的七成。
 因为不是正式场合,大家说话都比较随便。
 刘树凡说:“美女的力量,好比特洛伊城的海伦,抵得上千军万马。”
 谭斌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凑趣,“有我这样灰头土脸的美女吗?您问问他们几个,我那几天什么形象?完全一个手持皮鞭的拿摩温。”
 其他几人,小时候学过《包身工》这篇课文的,都会意地笑起来,只有刘树凡露出迷惑的神色。
 于晓波给他解释,他才恍然,点头笑了笑。
 谭斌接着说:“能拿到那个数字,靠的是几位SalesMananger的努力,尤其是Young,北京地区的销售,也占我们区的七成多,”她转向周杨,“我已经给你申请了PerformancePoint,钱不多是个意思,希望你下个季度再接再励。”
 PP是公司内部一种鼓励性质的小额奖金,精神作用大于物质。
 乔利维便用力捶打周杨的肩膀,“恭喜啊兄弟,拿了奖金要请客的。”
 周杨虽极力掩饰,却藏不住满脸志得意满的表情。
 谭斌看着两人,笑得轻松灿烂。
 就是这样,她做尽仁至义尽的姿态,给周杨机会让他充分膨胀。如果他不知道收敛,自会有人看不过去替天行道,可能根本轮不到她出手。
 临到讨论集采,只有四位总监被留了下来。
 听完谭斌和乔利维的汇报,刘树凡脸色逐渐沉重。
 乔利维的消息,招标小组中,梁副总还是当然的No。1,但他年底退休已成定局,田军说话的分量,显然在一天天加重。
 提到和田军的关系,谭斌说:“田军允许她的女儿每周和我在Q上聊几个小时,一两周见次面。这些日子和他的沟通,比以前顺畅很多,看得出来,他对MPL以前的偏见在逐渐扭转。但是这个人城府太深,试探多次,根本触不到他的底线。坦白地说,对他我没有太大的把握,只希望他能保持公正。”
 “很不够,很不够。”刘树凡摇头,“我要求你们知己知彼,你们做到了多少?有谁知道你们的Competiter在做什么?”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东方区和南方区的两位,于晓波和曾志强,神色轻松地作壁上观。
 谭斌和乔利维面面相觑,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无奈的苦笑。
 要到最近,谭斌才能明白,当初于晓波为什么冒着失宠的危险,也要推掉集采的责任。
 客户的心理很微妙,供应商区区一个总监职位,在PNDD集团总部,交往对象最高就到部门经理。
 更高层的客户,需要职位更高更匹配的人去照应,否则对方很可能感觉受到轻视。
 同为跨国公司的FSK,除了余永麟,另有VP级别的人直接对集采负责。而MPL,刘树凡身为董事长,日常工作千头万绪,本来就分不出太多的时间,这段日子更是频频往总部出差,很少能在办公室看到他的人,更别提和客户高层的交流。
 这种话,自然不能当众说出来,私下里也只能点到为止,不可如此直白。
 想起余永麟那个耐人寻味的微笑,谭斌心中不安的阴影渐渐扩大。
 晚上出去吃饭,几个人的情绪都不太高。
 尤其是听到总部传来的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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