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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像花一样盛开-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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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睿敏从浴室出来不久,头发还湿漉漉地垂在额角,身上只松松系着一件浴衣,胸口肌肤若隐若现。
 “小谭?”他在慌乱中退后一步,差点被门口的地毯绊倒,“你……你怎么来了?”
 谭斌同样感觉局促。,目光闪躲,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才合适。
 不过她最先恢复常态,视线挪到他的脸上,装出没事人的模样。
 “对不起,我在门外等一会儿。”
 程睿敏回过神,赶紧勒上衣带,让出通道,“请进请进,你先坐着,我换件衣服。”
 如果没有看错,他居然红了脸,逃一样离开客厅。
 谭斌在沙发处坐下,低头笑一笑。
 一照面,她就知道自己被人涮了。
 虽然下午见过面,直觉没有严谨说的那么严重,但她心中忐忑不安,不顾黄槿的劝阻,执意打车过来。
 无论如何不会想到,竟遭遇春光乍泄的场面。
 她怔怔看着程睿敏走下楼梯。
 他已换过T恤和运动裤,步履从容,但留意观察,依然能发觉异样。
 手臂动作颇为僵硬,坐下时小心翼翼,背部似无法挺直。
 谭斌的心仿佛被人揪住。
 来的路上无数次回想当时的情景,一遍遍在心里模拟着,如果换做自己,会不会不假思索地扑过去?
 但她最终发现,即使是沈培,她也不能完全保证,电光火石的一刻,自己能够以身相代。
 有什么事正在发生,再迟钝也该明白了。
 那一天的云层压得很低,黑压压似夏日暴雨前的一刻。
 她在出租车的后座,将额头抵在车窗上,双眼渐渐泛红。
 世间无数人相遇相离,缘起缘灭,时和运缺一不可,早一秒晚一秒,都只能擦身而过,注定是过眼烟云。
 她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想说。
 “喝点什么?”程睿敏问她。
 “不用,谢谢。”谭斌摇头。
 的确是什么也喝不下,从看到沈培那只鞋开始,感觉就象吞过一块焦炭,从口腔到食道,一直烧灼似的疼痛。
 程睿敏微笑:“身体好点了?你怎么过来的?”
 便装的他看上去年轻而放松,与平日西装革履修饰整齐的程睿敏不太一样。
 “打车来的。”谭斌如实回答,“我打你手机,你朋友接的,说你伤得很厉害,伤得……不能活动。”
 “这小子……”程睿敏笑,总算明白,严谨临走时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小幺,背伤了,腰还是能动一动的。”
 他又说:“本来想教育教育那公母俩,不过……咳,再等等,没准儿有个理由,让我心一软,能放过他们。”
 谭斌沉默地注视程睿敏。
 纵使千言万语,她能说的话,也只有一句:“今天的事,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我自己闯的祸,连累到你和你的朋友,我很抱歉。”
 “你想太多了。”程睿敏望着她,“举手之劳,别放在心上。”
 这么近的距离,看得到她眼中的伤感和迷茫,可即使近在咫尺,他依然触不到她的手。
 他退后,靠在沙发上,柔软的丝绒面料,并不能减轻背部的疼痛。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玻璃窗外的云层却是越压越低,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室外就黑得象深夜,空气中始终酝酿着一种不安的气氛。
 程睿敏起身开了顶灯,
 谭斌抬头,尚未说话,天空中电光霍然一闪,几秒钟后雷声炸响,轰隆隆一声接一声,近得如在耳边,雷雨风把露台处的纱帘高高卷起。
 不消片刻,豆大的雨点先落了下来,接着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谭斌站起来,惊异地问:“冰雹?”
 程睿敏探头看一眼,“是,还挺大。”他想关上露台的推拉门,却无法如愿,稍微用力,背伤就象撕裂一样。
 他倚着门框定定神,谭斌已经走过来,拉上门站在他身边。
 他隐忍的表情,并未逃过她的双眼。
 “你坐下好吗?能不动就别动。”她望着他,是祈求的口气。
 程睿敏只得朝她笑笑。
 片刻后天色亮了许多,蚕豆大的冰雹霰弹一样四处跳跃,弹在玻璃上啪啪作响。
 “今年天气真怪,秋天了还有雷雨和冰雹。”程睿敏说。
 “嗯。”谭斌分明走神。
 她想看看他的伤势,又觉得唐突而冒失。
 程睿敏极力想驱散凝滞的空气,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派出所找过你?”
 “啊?对,他们找我问话。”
 一天之内,两次和同一个派出所打交道,想起那个片警惊异的表情,谭斌嘴角有一丝无奈的笑。
 “你跟他们怎么说的?”
 谭斌低头,有点儿惭愧,“前面照实说的,后来的场面,我说被伤至脑震荡,不小心就把油门当作刹车,他们一直追问,我一口咬死,就是错踩了刹车。”
 “挺好。”程睿敏笑笑,“严谨要和你对口供,我告诉他,他根本没有见识过Sales忽悠人的水准。”
 谭斌更加羞愧,“不好意思。”
 “以后千万小心,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遇到不讲道理的,能忍则忍,你得先保证自己人身不受伤害。”
 “我知道。”谭斌点头,随后补充,“你也一样。”
 她抬起眼睛看着他,眼神中复杂的含义,足以让程睿敏将目光避开。
 他迟疑,虽觉难以启齿,终于还是问出来,“那……男朋友的下落,有没有进展?”
 “有。”谭斌的声音很低,“警方今天找到他的手表和相机。”
 程睿敏挑起眉毛,微觉意外。
 “手表和相机?”
 “是,有两个人用它们和牧民交换食物和衣服,据说,那两人的样子,很象警方通缉的毒贩。”
 程睿敏心里咯噔一下,张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如果沈培真的在草原中和逃犯遭遇,的确是凶多吉少。
 他伸出一只手,手指无意识地涂抹着茶几上的水渍。
 他很少有这种不知所措的动作。
 谭斌勉强一笑,“我觉得……还好吧,总好过……好过……生死不明。”
 她的声音颤抖,然后哽咽,最终没能忍住,深埋下头,手遮着额头和眼睛,双肩和背部剧烈发抖。
 程睿敏挪到她身边,踌躇良久,轻叹口气,只把手放在她的肩头,安抚地拍着,就象他平日安慰沮丧的下属。
 “警方还在找那两人对吧?”他勉强组织着措辞,自己都能感觉到语言的无力,“他们现在最想的,是活着逃脱追捕,不见得有伤人的心思。你安下心,再等几天,说不定就有消息。”
 这一次谭斌却很快平静,抬手抹去眼泪,“对不起,我失态了。”
 程睿敏慢慢退回原处,“明早去雍和宫上柱香许个愿吧,都说雍和宫的香火是最灵的。”
 谭斌一怔,“我不信佛。”
 “看得出来。”程睿敏温和地说,“我也不信。但是那个地方,也许能让你感觉到平静和希望。而奇迹,只有你真正相信的时候,它才会出现。”
 谭斌低下头不说话,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外面冰雹的声音渐渐止了,只剩下单调的雨声,似瓢泼,不见丝毫雨停的迹象。
 客厅电话此时骤响,程睿敏说声“对不起”,走到书房接听。
 笑声一传出来,便知道是严谨。
 “喂,上手了没有?我没搅黄你的好事吧?”
 程睿敏异常恼火:“你把人巴巴地骗来,这么大雨怎么办?你滚过来,把人送回去。”
 此处是别墅集中的地方,很少有空出租车经过,天气不好的时候更加困难。
 严谨笑得直喘气,“程小幺,这是多好的借口啊,老天都在给你创造机会,你再矫情,当心天打雷劈。”
 “少废话,赶紧开车过来。”
 “老子没那闲功夫。”严谨一字字说完,扑嗒一声挂了电话。
 程睿敏气得说不出话,站在窗前犹豫很久。
 他回到客厅,发现谭斌站在楼梯过道处,正仰脸注视着墙上的照片。
 楼梯下的空间长约六米,十几平米的墙壁上,挂满了相框。
 那些镜框是程睿敏从世界各地搜寻来的收藏,各种材质都有。
 其中一部分黑白照片,颜色已经发黄,显然经过了不少年头。
 谭斌看到戴着红领巾的少年程睿敏,一位五六十岁的清瘦老人搂着他的肩膀,身后是S大著名的标志。
 更早一些的,一看就知道是母子两人,眉眼的神韵颇为相似,那女子脂粉不施,身上的装束是八十年代初的服饰,但五官秀丽,笑容温柔,竟是难得的天然美女。
 一路看下来,谭斌隐约觉得少点什么,却又想不起为什么。
 此刻让她目光定格的,是一幅彩色照片。
 三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并肩勾腿坐在石栏上,对着镜头笑得青春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的话就不说了,说了也没有用,对吧?
 周末两天接着更。
正文 第42章
 更新时间:2010…8…30 10:18:44 本章字数:4386
 此刻让她目光定格的,是一幅彩色照片。
 三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并肩勾腿坐在石栏上,对着镜头笑得青春灿烂。
 虽然年少青涩,但容貌与今日相比,似乎并无太大变化,一眼就能认出。
 照片中的严谨咧着嘴毫无顾忌地大笑,程睿敏则笑得收敛,头顶却直直竖着两根手指,乍一看象蜗牛的触角。而手指的主人,一脸无辜地看向前方,笑容纯真清澈。
 他的形容在三兄弟中最为出色,五官轮廓分明,谭斌不由凑近多看了两眼。
 程睿敏静静地站在书房门外,她看照片,他看她背影,两个人都没有动。
 客厅内一时间没有别的声音,四周只余雨声不停。气温在雨后骤然下降,近灯光处似凝起一层雾气。
 直到谭斌转身,发现程睿敏就站在身后,顿时吓了一跳。
 “对不起。”她立刻道歉,“一时好奇。”
 程睿敏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落在墙壁上,然后他笑一笑,“没关系,挂在这儿就是给人看的。”
 谭斌问:“三剑客?”
 “对。高考完拍的,挺傻的是吧?”
 谭斌抿紧嘴唇没有出声,分明是有点默认的意思。
 程睿敏走过来,伸出手指在镜框玻璃上抹了一下。指尖一层薄薄的灰尘,象已经尘封的往事。
 “转眼就十几年了,做梦一样。”他说。
 “都一样。”谭斌微笑,“我现在还常做梦,发下来一堆卷子,旁人刷刷地答题,我却一个字都看不懂,梦里一身一身出冷汗,醒过来按着心口庆幸,说幸亏是梦,这时才能想起,已经过去十年了。”
 程睿敏看她一眼,失笑。
 “这几年和考试有关的梦少多了,又换了花样,不停地丢合同,各种各样的原因……”
 谭斌知道自己话多,可是只有不停嘴地说话,才能勉强压下心口的钝痛。
 “你太紧张了,对自己要求太高。”
 “你说的对,以前Tony批评过,我对人对己都太苛刻,凡事强求十全十美,连累得周围人都陪着我紧张。”
 这些人里自然也包括沈培。
 不一样的是,沈培从不抱怨。之前以为他天性温厚,但把前尘旧事一一过目,谭斌发觉,不过是他有足够的耐心容忍她。
 程睿敏却保持沉默,望着她出神。
 一天之内她似已憔悴落形,浓密的长发胡乱夹在脑后,碎发溅落,纷披在额角颈后。原本标致的面孔,因为没有上妆,脸颊嘴唇都缺乏血色。
 他终于伸出手,抚摸着她的鬓角,语气非常非常地温柔,“这没什么,不要总是苛责自己。”
 谭斌受惊一样抬起眼睛。
 两个人站得如此接近,可以看到对方瞳孔中小小的自己,但又似隔着一线天。她不敢动,也不能动,整个人如被点了穴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忽然醒悟,踉跄后退,语无伦次,“我……太晚了……对不起……我该回家了。”
 程睿敏也退后,身体靠在楼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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