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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像花一样盛开-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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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隐去了程睿敏在场的若干细节。
 原因很简单,一是刘树凡不见得喜欢听到程睿敏的名字,二来她也不能确定,程睿敏和田军的关系,是否真的会影响到集采。
 她决定缓缓再说。
 刘树凡听她讲完,并没有马上做出评价,垂下眼睛思考片刻,把液晶屏幕转过去对着她,“这份Report你看过吗?”
 谭斌凑前细看,原来是乔立维的客户关系报告。
 她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有收过乔利维的任何报告。”
 这是谭斌对乔利维最不满的地方。
 除去一些敏感和保密信息,谭斌所有关于投标的邮件和报告,是向整个投标团队公开的。
 她相信,信息公开与共享,是维持团队凝聚力的重要方式。
 但乔利维的报告,她却看不到。
 大概她没能隐藏住自己的情绪,直接暴露在脸上,刘树凡看着她笑一笑:“整体的CustomerRelationship,大家做的都不错,但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问你。”
 谭斌立刻支起耳朵,凝神聆听。
 “利维说,做ResponsibilityAssignment的时候,你选了田军和刘裕泰,这两个人是有名的难缠,而你的长项在工程部和设备部,为什么反而选他们?”
 谭斌默默地望着眼前的屏幕,在心里琢磨着自己的措辞。
 乔利维在背后扎针,是意料之内的事。她只是踌躇,此刻该不该说实话。
 想一想,觉得对刘树凡,还是应该实话实说。
 她放下纸杯,态度相当严肃,“我是BidManager,要对集采的最后结果负责。而Mr。田是KeyPerson,我别无选择。至于刘裕泰先生,我觉得短时期内说服一个成年人放弃他的成见,几乎是一件没有可能的事。我选他,是想让其他人,不要在他身上浪费任何时间和精力。”
 刘树凡仿佛有点意外,抬起眼睛。
 “Bowen和利维都坚持,一个客户不能放弃。我尊重他们的意见,但对自己的看法依然保留。八十二十原则说得很清楚,百分之八十的利益,是百分之二十的Customer给我们带来的。中国的老话也说,有舍才能有得……”
 刘树凡失笑,长长叹一口气,“行了,我明白了。先放下这件事,我们来review北方区三季度的Sales。”
 时间又逼近季度末,销售目标的完成情况,再次成为每一个销售总监头上的紧箍咒。
 谭斌感到头疼。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开始无声振动。
 是一个北京的市话,非常陌生,谭斌伸手挂断。
 刚打开自己的电脑,那个号码又顽强地拨进来,按了,没过一分钟,手机再次嗡嗡振动。
 谭斌几乎恼羞成怒。
 刘树凡只好说:“你先接电话吧。”
 谭斌抱歉地笑笑,站起来走到一边。
 电话里是个陌生的女声:“是小谭吗?我是黄槿。”
 黄槿?谭斌快速在记忆中搜寻一遍,一无所获,顿时有点不耐烦,“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您是……”
 “我是沈培的朋友。你们夏天来过我们家,昌平,还记得吗?”
 昌平别墅里秀丽好客的女主人形象,一下子浮现谭斌眼前,她恍然,“哦,你是黄姐?”
 “是我。”
 “黄姐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我在沈培的父母处,你现在能来一趟吗?我告诉你地址。”
 谭斌感觉诧异,却隐约有点不详的预感,“我正在开会,请问什么事?能不能等我开完会?”
 黄槿显得焦躁不安,“你最好马上来,小谭,沈培出事了!”
 周围的声音从谭斌耳边消失了,她死死攥着手机,双腿开始发抖。
 “Cherie?”象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谭斌抬起头,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对……对不起,Kenny,家里出了事,我要马上回去……”
 她不记得是如何跌跌撞撞把车开到了后海附近。
 按照黄槿给的地址,车倒进一条幽深的胡同。外面看着毫不起眼,但尽头处别有洞天。
 清水脊的门楼,方砖墁地,整整齐齐一座四合院。院内古槐蔽日,苔痕侵阶,格局轩敞明亮,却静悄悄不闻人声。
 黄槿站在大门外,看到谭斌出现,立刻现出如释重负的神色,把她引进客厅。
 客厅正中的沙发上,早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人看她进来,马上站起来,其余两人却岿然不动。
 凭着多年的职业习惯,谭斌只扫了一眼,便大致辨别出几个人的身份。
 三个人都穿着便装,却掩不住身上特殊的彪悍气质。坐着的两人,一老一少,脸颊上各有两团红晕,这是常年外勤风吹日晒的痕迹,就是俗称的“高原红”。
 谭斌的心直落下去,但一直落不到尽头,下面如似无底的深渊。
 站着的那人开口,一口京腔:“你是谭斌吧?”
 谭斌点头。
 “请坐吧。”他指着沙发对面的藤椅。
 谭斌梦游一样坐下去。
 “我是西城区xx派出所的,这两位同志,来自甘肃公安厅,想请您配合一下,调查一些情况。听懂了吗?”
 谭斌机械地点头。
 “那好,我们就开始吧。请问你和沈培是什么关系?”
 “朋友。”
 “说清楚一点!”甘肃警察中年纪较轻的一个,毫不客气地喝斥她。
 “男女朋友。”
 “八月三十一日,也就是上周六下午三点五十八分,你在做什么?”
 谭斌顿时起了反感,这是在审问犯人吗?
 她抬起头:“我没那么好的记性,想问什么您照直了说。这种问题我可以拒绝回答。”
 那人瞪起眼睛要发脾气,但被北京警察拦住了。
 他向谭斌解释:“我们查过沈培的通话记录,他向外界打出的最后一个电话,在三十一日下午三点五十八分,通话对象,是你的手机。”
 谭斌握紧双手,右眼下一小块肌肉不受控制地别别乱跳。
 “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谭斌正色回话:“我愿意配合,也可以回答,但请先告诉我,沈培究竟出了什么事?这点知情权我还有吧?”
 那三个人对看几眼,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位点点头。
 年轻的警察取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放在中间的茶几上。
 谭斌慢慢拿起来,浑身冰凉,抖得象风中的落叶。
 塑料袋里是一只棕色的户外靴,鞋面上沾满了泥巴和暗褐色的血迹。鞋底的花纹已经磨损严重,鞋带正是她亲手打上的花结。
正文 第38章
 更新时间:2010…8…30 10:18:41 本章字数:4421
 作者有话要说:嗯,提醒一下啊,本文从现在开始,基本上要开始狗血之旅,越往后越狗血。我估计再看一两万字,有同学会暴走抓狂的。
 受不了的同学可以先行撤退了,被雷到了我不管医药费的哈。。。“这只鞋你认得吗?”
 谭斌没有回答,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那刺目的血迹上,双手依旧抖个不停。
 过一会儿她抬头问:“血……是他的吗?”
 “是。”
 窗外的天色不知什么时候阴暗下来,惨淡的光线,映着她褪去血色的嘴唇,漆黑的眼珠里,满是惨痛和绝望。
 那警察看得心软,叹口气问身边的同仁,“告诉她?”
 老警察上上下下打量着谭斌,再点点头。
 原来警方是九月二日才接到报警,那时沈培已与车队失散两天。
 车队的同行者报案时解释,他们为避开过多的旅游人群,早就放弃高速改走国道。
 八月三十一日下午,广河县附近的国道,因连日下雨路面坍陷,车队只好离开国道,带着一名当地向导,从草原中觅地而行。
 海拔三千米之上的草原,天气瞬息万变,中途遭遇罕见暴雨,沈培与车队失去联络。雨停后车队休整,百般尝试,却再也无法联系到沈培。
 车上还有另外一名搭车的同伴,同样毫无音讯。
 当地警方经过两天的寻找,终于在距国道百多公里处,发现沈培的帕杰罗。
 越野车仰面朝天翻倒在一片草甸子里,失踪的同伴很快找到,可惜已是一具尸体。
 他胸部以下被车身死死压住,死亡时间估计是九月一日。
 反复的现场勘察,证明这名同伴,很有可能是翻车时被甩出车外。车体翻身,正好砸在他的身上。
 尸检结果也证实了这个推测,死者的死亡原因,是外部剧烈撞击引起的内脏大出血。
 所有的私人物品,都留存在车内,不见任何异样。
 沈培却失踪了。
 警方以车祸现场为中心,派出骑警四处寻觅,随即在草丛里发现这只染血的户外靴。
 找到靴子的地方,紧挨着一片水草丰美的草甸,连日的暴雨,将所有可能的痕迹,冲刷得干干净净。
 接下去三天更为细密的搜寻,依旧一无所获。
 车祸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沈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年轻警察的叙述到此为止。
 “姑娘,你现在可以讲了吧?”老警察问。
 谭斌神色茫然地看着他。
 见惯生死的老警察不为所动,依然紧追不舍,“沈培电话里都和你说了什么?”
 谭斌垂下眼睛,艰难开口,“他抱怨路况不好。”
 “还有呢?”
 “他祝我生日快乐。”
 两个警察惊奇地对视,然后问:“就这些?”
 还有,他让她去和别人吃饭,她就高高兴兴地去了。
 也许他遭遇不测的时候,她正和程睿敏坐在游轮上临风把杯,笑语宴宴。
 谭斌深埋下头,牙齿互相撞击的声音清晰可闻。
 再问其他问题,她往往答非所问,前言不搭后语。
 见她情绪极不稳定,警察估计再套不出什么,只好作罢,留下联系方式告辞。
 黄槿递过一杯热茶,在一旁坐下。
 谭斌如获至宝,双手紧紧抱住,冰冷的手指逐渐回暖。
 黄槿叹口气:“对不起,他们一定要传你问话。”
 谭斌把茶杯贴在额头上,闭着眼睛不肯说话。
 “你甭着急,沈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谭斌还是不说话。
 黄槿把手盖在她的手背上,双眼中满是同情。“警察没有放弃,还在接着找他,让我们等消息。”
 “他们问我那么多问题,究竟为什么?”谭斌已经开始冷静,
 “有两名被通缉的毒贩,最近逃入桑科草原,车祸现场附近,也发现了逃犯的行踪。”
 谭斌迟钝的大脑又开始转动,“他们怀疑沈培和毒贩有染?”
 “也不是,他们的工作程序是这样,所有可能性要一一排除。”
 谭斌低头喝茶,却一口呛住,她咳得弯下腰去,满脸通红。
 黄槿为她捶背,不禁无声叹息。
 遇到这样的事,旁人再惋惜,也总是隔着一层,心如刀割的感觉,只能亲人感同身受。
 谭斌终于站起身,望着正房的方向。那里窗帘低垂,窗下一池锦鲤,绿荫掩映中静寂无声。
 “叔叔阿姨还好吗?”她问。
 “先生血压升高入院观察,师母在照顾。”停了停黄槿又补充,“他们暂时不想见人。”
 谭斌点头,她明白。
 此刻她也想找个犄角旮旯把自己埋进去。不用说话,也不用解释,爱哭哭爱笑笑。
 要到离开沈家,她才感觉到痛,胸口处像被扎进一把钢刀,呼吸间如在火上炙烤,疼得她吸不进空气。
 喉咙口更似被人塞进一把砂石,她想哭,却无论如何流不出眼泪。
 恍惚中开车出门,拿稳了方向盘,才感觉虚脱一般,眼前青蝇乱飞。
 眼见前方路口红灯亮起,她跟在一辆旧捷达后面,踩下刹车等候,闭起酸痛的双眼。
 也就十秒钟的工夫,便听到正前方的车子轰了一脚油门。
 她以为开始变灯,迅速坐直,准备挂档起步。
 前方的捷达却又没了动静,正暗自奇怪,忽见捷达的倒车灯亮了起来。
 谭斌大惊之下脱口而出:“我靠!”
 她狂按喇叭示意对方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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