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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慕强,再婚丈夫是个位高权重的强者。
许央觉得他们离婚是个正确的选择,尤其是她和秦则初结婚后,更加懂得夫妻之间相处融洽关系和睦的重要性。
真心替父母开心。
只是自他们再婚后,许央便很少回去。
*
中秋三天假,许央上午飞去江市,当天下午就返回海城。
秦则初正在警局加班,突然接到许央的电话,接通后她一句话不说,一个劲儿哭。秦则初以为她在江市出了事,交代同事两句后,拿着手机急匆匆往外赶,跑到警局门口,看见许央坐在台阶上哭。
他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抱起她:“出什么事了?”
许央闷声哭:“回家。”
开车回家,许央在车里哭了一路,刚进家门,她两手并用解秦则初的衣服。
小腹上的疤痕依旧在。
她颤着手摩挲,声音发抖:“这是我妈妈捅的?”
许央一直知道秦则初小腹上有道伤疤,他解释说当年去尼泊尔找秦川时被人划了一刀。许央为此心疼了好久。
一万个没想到,这居然是母亲的“杰作”。
如果不是外婆年纪大脑子犯糊涂说漏了嘴,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许央一直哭,秦则初抱着她哄:“很浅,一点也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我当时戳你一根手指头,你差点把我的手腕掰断。”
记忆瞬间涌上来。
秦则初捧着她的脸笑:“所以,你要和我分手。”
许央解释:“不是因为你掰我手腕我才说分手,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知道。”秦则初用指肚抹她眼角的泪,声音很轻,“你是想保护我。我的央央很勇敢,总是想要冲在我前面,像个骑士。”
“如果能回到过去。”许央无比肯定道,“我会更加勇敢。可以早点给你一个家。”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觉得我们都是最好的样子。”秦则初认真道,“没有遗憾。”
*
后来,母亲一个人来海城,亲自登门恳请许央和秦则初一起回趟江市:“你外婆病重,想见见你们。”
“对不起。”母亲第一次开口道歉,已不见惯常的锋芒,“央央,上次是我说话太重。说你是我练废的小号,所以才生了弟弟。是我不对,你知道,妈妈不是这个意思。”
不久前,弟弟在游乐场差点儿出意外。劫后余生,母亲突然想通一件事——生死面前,儿女平安喜乐才是她心中所求。
“最近我想了好多……以前处处管控你……总觉得是为你好……你考上A大我是高兴的……我就是想让你待在江市,离我近点……我一直跟你说,我和你爸爸之所以离婚是因为秦则初,其实不是。没有秦则初,我们早晚也会离婚……我认真想过,如果你弟弟高中时早恋,他们能像你和秦则初当初那样,不做出格的事,只是彼此欣赏共同学习进步,我是不会阻拦的……”
许央一直静静听着。
最后。
她直视着母亲的眼睛,问:“妈妈,你有见过比秦则初更优秀的男生么?”
母亲沉默半晌,没有言语。
“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许央笑道,“世界上最优秀的人喜欢我,光是想一想就很幸福。”
*
秦则初二十五岁这年,被破格提拔为队长,成为海城最年轻的刑警队长,但队里只要有押送嫌疑人到法院的任务,他必申请。
队员们开玩笑说,押送的道路上,秦队可能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
三月的一天。
秦则初和武子期出任务回来,刚到刑警大队门口,一个队员着急慌忙迎上来:“秦队,押运车刚走十分钟。你还可以赶上。”
“把位置传给我。”秦则初边扯衣服边跨步上台阶,“给我找个剃须刀。”
“好咧。”队员早已习惯他去法院前必‘沐浴焚香’这一套流程,一溜烟跑开去准备。
“初啊,我突然福至心灵,开始思考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武子期快步跟上他,上下打量秦则初,“你每次去见许央都要把自己捯饬得光鲜亮丽,天底下你最帅,想第一眼吸引许央的注意是没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许央之所以能第一眼认出你,就是因为你这身皮囊。别说是许央,全法院的人都能在第一眼认出你……”
秦则初脚步一顿。
好像有点儿道理?
武子期说的对,他就是喜欢看许央在人群中第一眼看见他时的那双眼睛,亮晶晶,像是藏了星星。
如果他不是人群中的最闪耀的那一个,她还会第一眼认出他么?
很幼稚的念头。
但他想试一试。
秦则初转身跑下台阶。
“老夫老妻的,你们还搞这一套……”武子期还在叨逼叨,久久不见回应,回头,看见秦则初已经开着车驶离大院,啧了几声,“许央,我他妈一个男的,真羡慕你。”
到达法院,下车前,秦则初在后视镜里看了眼自己。
头发油腻,眼底黑青,胡子拉碴,嘴唇上都是干皮。便服穿了五天没换洗,皱皱巴巴一身臭味,邋里邋遢。
他都被自己现在的样子吓了一跳,差点没认出来。
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媳妇认不出来实属正常。
交接过工作,在休息室的走廊里找到许央。
她正靠着墙啃面包,听到脚步声抬头。
“一、二。”秦则初在心里默数。
二尚未数完整,许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不顾走廊里来往的同事们,她张牙舞爪跑着冲过来。
秦则初笑着展开双臂,稳稳接住跳到他身上的媳妇。
确定不是错觉,此时此刻,她眼睛里盛满了星星。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亮。
“你不是后天才回来么?”许央搂着他的脖子惊喜道。
“提前完成了任务。”秦则初推开她窝在自己脖颈上的脑袋,“五天没洗澡,身上很臭。”
“反正都是你的味道。”许央趴在他肩头拱了拱,笑看着他的脸,研判道,“还是很帅,甚至比以前更男人。”
嘴里还有没咽进去的面包,巧克力馅的,黑乎乎糊在嘴巴上,非常不雅观,但秦则初看在眼里,却是万分可爱。
他亲上去:“我饿了。”
吻住,抱着她推开更衣室的门。
深吻过后,秦则初开始追究她的饮食问题:“你没吃午饭?”
“吃了,刚才突然很饿。”许央伸手刮他的胡茬,痒得咯咯笑。
“这么容易饿?是不是怀孕了?上次的姿势很容易受孕。”秦则初摸她的肚子,开始不老实,抱着她躺到更衣室的长条椅上,“是这个姿势么。”
许央涨红着脸推他:“回家。”
秦则初:“我动静小点。”
“不是。”许央手指在椅子上划来划去,声如蚊呐,“更衣室都是其他人的味道。不想你粘上别人的气味。”
“你好霸道。”秦则初微眯着眼睛看她,“但我就喜欢这样的霸道。走,回家。”
起身,找到标有许央名字的储物柜,从里面拽出一件法官袍,挑眼看许央:“大法官,来审判我吧。我是个罪人。”
许央撇嘴:“什么罪?”
秦则初把她扛起来:“干大法官。”
回到家,秦则初被许央赶到客房浴室洗澡,她在卧室浴室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很羞耻地套上法官袍钻到被窝里裹了个严严实实。
秦则初洗过澡,直接光着进来,爬上床拉开抽屉,拿出一盒套子。许央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抽走盒子。
秦则初笑:“怎么,你要给我戴?”
许央脸蒙在被子下,只露出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秦爸爸,想不想当一回货真价实的爸爸?”
秦则初愣了半分钟才回味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眼神热起来,嗓音有点抖:“想。非常想。”
*
赶在春天末,他们回了趟滨城。
秦则初骑单车载着许央,在大街小巷里穿梭,一如当年高考后,收到大学通知书的那天,他也是这样骑车载着她到处晃荡,说是要跟全滨城的狗打招呼。
最后来到滨城三中。
周三,无雨。
正是上课期间,他们没进校园。
许央指着校门对过的打印店:“我去打印个东西。”
是他们曾经在在屋檐下一起躲雨的打印店,店面重新装修过,换了招牌,但名字没变。
“打印什么?”秦则初把单车支在屋檐下。
“刚领导发过来的一份文件。”许央笑着推开他,“秘密文件。不准跟进来。”
恰有一通电话进来,秦则初接起,示意许央去打印。
电话结束,许央还未出来,他靠在墙上,漫无目的地扫着街面看。
五彩缤纷的春天。
风轻轻吹,送来阵阵花香。
人间值得。
滨城是个适合埋葬故事的城市,同时也每天都在萌生故事。
秦川埋在这里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为秦则初的故事撑起一片天。
失去了秦川,秦则初的天没有垮下来。
秦荷把他当亲弟弟,老校长认他做亲孙子,武子期的爸妈把他当亲儿子。
以及。
他在这里认识了命中注定的那个她,肚子里孕育着他的孩子,给了他一个真正的家。
许央拿着一本册子从打印店出来,沿着屋檐朝他走来。
秦则初侧目,蓦地想起当年的今天,暴雨如注,他站在屋檐下,吊儿郎当地看着许央拿着一把伞推开打印店的门,抿唇看了他一会儿,低头走向他。
眼睛有点热,秦则初的喉结隐忍地抽动了下。
他凝视着许央,张开双臂:“同学,要不要来我怀里躲雨?”
许央弯眼看他,顺从地钻在他怀里,抬手把册子捧给他:“秦同学,你欠我的那把伞什么时候还?”
彩纸的册子成书,封皮写:【周三有雨】
内页:【你在这里躲雨】
里面一页页,全是许央的QQ小号内容,每一条说说,每一张照片,每一个签名,每一个头像。
全都和他有关。
开始在第一条说说:【睡不着,有点想你。】
结束在最后一条:【我们结婚啦。你是全世界最帅的新郎,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良久。
秦则初合上这本彩页书,眼底发红,嗓音暗哑:“婚后呢?怎么不再记录了?”
许央笑:“一直都在记。我想等咱们老了后再打印出来。”
秦则初:“我也要记。”
许央:“嗯。”
秦则初:“到时候,打印成册的书一屋子肯定装不下。我什么都要记录,你拉屎撒尿我也要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