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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这样认为。”他是了解缪馨的,她骨子里很正真,很善良,只是她承受了常人没有承受的过去。
“看来明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没事我先走了。”缪馨说完缓缓站起。
明懿立即握住了缪馨的手腕,他的手很烫,而缪馨的手很冰,当两个人的肌肤就这样零距离的接触时,彼此的心脏都痉挛了一下,太多太多的回忆纷涌而来,两人的眸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缪馨倒是沉着的很,她居高临下看着明懿:“明少,还有话要说吗?”
还有话说吗?很多,但没有一句可以说出口。明懿松开她,坐在原处没动,而缪馨已经度步出去,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上部 前世今生,谁是谁的劫? 第4章 激烈庭审 1
缪馨回来了,办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引起全国轰动的警察误杀案。这个案子审理日期很快定来下来,明懿请了明家御用律师叶思勤为蔡志昭辩护。
审理一开始,缪馨便开始传召当时案发现场的几个重要证人,特勤队队长,银行保安,重案组队员。
“王队长,我看了你们的现场报告。你们的报告是这样描述的:匪徒共有六名,其中2名被当场击毙,一名重伤已经被控制住,其他匪徒也准备放下武器,现场基本已经被控制住。我有没有说错?”
王队长看了眼在被告席的蔡志照,他点点头:“是。”
“一般犯罪来讲,如果犯罪现场已经被控制了,你们是不会开枪的,对不对?”
“没有意外事情发生的话,不会。”王队长回答。
“在这起绑架案中,你们首要的任务是什么?”
“保护人质不受伤害,逮捕罪犯。”
“所以保护人质不受伤害其实是第一位的。”
“的确如此。”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人质被挟持时,警察没有百分百把握可以立即击毙罪犯时,是不会轻易开枪的。”
王队长点头:“是。”
“我看了王队长你的简历,你加入警队已经十年,这其中破获的大大小小的案子无数。在当时的情形,从你当警察多年专业及资深经验的角度看,你认为蔡志照开枪适当吗?”
王队长倒吸一口气:“当时情况复杂,多名人质被俘,我们不确定罪犯下一秒会做什么,所以警察在每个角度每一个时刻做出的判断也是不一样的,我不认为不适当。”
“如果是你站在蔡志照的那个位置,你会开枪吗?”缪馨追问。
“我……我不知道。”王队长脸色难看。
“我这里有一张现场的模拟照片,照片上你在六点钟的位置,蔡志照在十点钟位置,你是警队里的枪神,按理说你的角度更利于开枪。正是因为像你的现场报告里写的那样,你认为罪犯已经开始放下武器,场面已经被控制,所以你没有开枪,也认为没必要开枪,对不对!”
“是,但是在我的……”
“审判长,我没问题了!”缪馨问完,已经坐下。
辩方律师叶思勤开始盘问:“王队长,我看过你们以往的一些案例,其中有一个案例是这样写的。在滨海广场有三名凶徒抢劫,当时你们让凶徒放下武器。当凶徒开始放下武器时,突然有一名凶徒又举起了刀要伤害人质,结果你开枪将他击毙,对吗?”
“对。”
“也就是像你刚才说的,即使前一秒以你们丰富的警察经验认为犯罪现场已经控制住,但是因为罪犯的犯罪行为不可控,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可预知的事情,导致你们会突然开枪,是不是?”
“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
“所以当时从你的那个角度是罪犯已经准备放下枪,也许从我当事的角度可能认为罪犯要伤害人质,所以开枪,是不是有这个可能性。”
“完全有这个可能。”王队长回答。
“审判长,我问完了。”叶思勤转头看了眼缪馨,两个人对视,深深一笑。
上部 前世今生,谁是谁的劫? 第5章 激烈庭审 2
很快传召蔡志昭接受盘问,缪馨先行盘问蔡志昭。
“蔡志昭,我看了你的简历,你十六岁入伍,在部队十年,还来加入军区特战队,参加大大小小反暴力任务无数,如果称你为一名人民英雄,我想大家都会认可。”
蔡志昭坐着一动不动,并没回应。
“你三年前加入滨市警队,你在警队的简历也很漂亮,你认真执勤,每天最早到警队,最晚离开。我还从你的资料里看到一个非常让人感动的例子,一年前你们在一个任务中救下一名五岁的孩子。孩子跟父母失散,你收养了这个孩子长达半年,直到孩子的父母找过来将孩子领走。现在这个孩子,见了你还叫蔡爸爸,对不对?”
“这件事跟这个案子无关。”蔡志昭回答。
“对,的确无关。审判长,合议庭,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一个人民英雄犯了错,我们应不应该惩罚他?”
“检察官,请你快点进入主题。”审判长说道。
“好的。”缪馨起身,缓缓的走到蔡志昭的面前,“这里有一份报告,记录着蔡志昭在军区特战队之所以会退伍,是因为一次在执行任务时他眼睛长时间被强光刺激,导致视力受损,你的左眼视力其实只有0。3了,对吗?”
蔡志昭抬头看向缪馨:“我是用右眼瞄准的。”
“因为察觉到这两年你视力一直在退化,每次出任务你们王队长都是让你做后援,对吗?”
蔡志昭脸色极难看:“是。”
“你在部队表现非常优秀,你是个出色的军人,在警队你也想做一个出色的警察。但是因为你身体的原因,你却要成为被队友保护的对象,你心里一定不好受。”
蔡志照呼吸都有些不畅,怒视着缪馨。
“这次任务中,你们有一名警察受伤,现在还在重症病房观察,没有脱离危险。而这名队友,是你的拍搭,对不对?”
“对。”蔡志昭咬牙说道。
“所以在案发当时你非常愤怒,在现场王队长已经做了手势让大家暂停开枪,你想到那名罪犯重伤了你们的拍档,你想到这几年你因为身体的残疾还不能做一名优秀的警察,当罪犯开始放下枪时,你立即开枪。没想到,你打中了人质。”
“我反对,反对检察官做不当的推测。”叶思勤立即站起来大声说。
“反对有效,检察官,请注意你的措辞,否则我会中止你的盘问。”
“好的,审判长。”缪馨继续盘问,“打中了人质,你有后悔吗?”
“我并不想,我也很内疚很后悔,如果我可以我愿意把命赔给那个人。我只想击中那个罪犯,当时他慢慢要放下枪,我看到机会,我认为我可以击中他。”蔡志昭道。
“他已经要放下枪,你还是决定开枪,是因为他重伤了你的拍档,所以你觉得他该死。是吗?”缪馨立即追问
“反对,反对检察官做出引导性的问话。”
“审判长,合议庭,被告当时开枪的心理状态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也是判断他当时开枪是否适当的关键点,有必要问清楚。”
“反对无效,被告需要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请检察官注意你的措辞。”
“我脑海中的确闪过这个念头,但更多的我是想制服罪犯。”
“我相信你,在坐的都相信你,你是一个好警察。但是我也相信,你们王队长曾经不止一次找你谈过,因为你眼疾的问题虽然给你配枪,也希望你在执勤中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对不对?”
蔡志昭听着这句问话,一时间如全身脱力:“是。”
“审判长,我问完了。”
上部 前世今生,谁是谁的劫? 第6章 激烈庭审 3
到了最后总结,缪馨开始做案情总结:“审判长,合议庭,这个案子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被告蔡志昭在部队是一名优秀表现突出的军人,在警队他是一名认真敬业负责的警察。他乐于助人,心地善良,惩恶扬善,非常让人敬重。然后他因为在部队执行任务时落下眼疾,后来眼疾越来越严重,严重到让他根本不适合再做一名警察。在银行抢劫案中,在现场已经被控制住之后,他因为拍档的受伤,因为长久以来做警察被保护的痛苦和压力,让他在现场做了一个不适当的判断,导致一名无辜市民的丧生。”
“英雄需要被尊重,英雄犯错需不需要受到法律制裁呢?法律不外乎人情,法律同时也需要维护。被告因为在执勤中不适当的判断导致无辜市民死亡,必须受到法律制裁。所以我恳求审判长,合议庭,根据刑法233条规定,判被告人蔡志昭过失致人死亡罪名成立。”
上午庭审全部结束,缪馨在收拾文件时,叶思勤过来对她伸出手:“早就听闻缪检察官大名,今天一交手果然名不虚传。”
“叶律师也不逞多让。”缪馨浅浅一笑,一转头看到在听审席的明懿。 她早就注意到了,明懿一开始就坐在听审席上。
他出了法庭,明懿缓缓走过来,眸光深邃:“很精彩。”
“我只是工作而已。”缪馨淡淡的回答,打算跟他来个擦身而过。
“你明知蔡志昭是个好警察,你知道他很多感人的事迹,可是你还是要落起诉他,甚至在法庭上那样盘问他?为什么?”明懿握住她的手腕。
缪馨低头看他指节分明的手指,冷冷的笑意从嘴角浮出来:“明少,我是一名检察官,我只维护法律的公义。”
“缪馨,你一直都没有变。”只是这么多年不见,缪馨嘴皮子比以前更厉害了。
“放手吧,明少。这里是法院,如果你再放手我会认为你想挟持我,为了自保,我只好找庭警来阻止你。”缪馨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笑。
“你是一名检察官,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提蔡志昭那些感人的事迹。你故意提及他的事迹,是因为你内心里虽然知道他的确判断失当导致人质死亡,但他依然是一名好警察,有值得让人同情和尊重的地方。你的职责是给他定罪,因为这样才能给无辜而死的人质及家属一个交待。所以你表面是在盘问,其实你在帮他争取法官同情,在法律的范围内给他一个最公正的对待。”
缪馨身体一僵,转头有些震惊的看明懿。
“你仍然是我所了解的那个缪馨。”明懿缓缓的放手,露出笑容。
而缪馨在他放下的一秒头也不回的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下午法庭宣布,最后判蔡志昭过失致人死亡罪名成立,当由于抢劫案情特殊,被告人态度良好,判刑有期徒刑两年。
“抱歉,明少,没有帮到你。”叶思勤很是内疚。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出法院时明懿看到缪馨和自己的助理一起离开。
叶思勤也看到缪馨:“缪馨,现在是滨市法律界的当红炸子鸡,经过这个案子她的名气更大了,推崇她的骂她的人也会更多。”
“当红炸子鸡?”明懿看着她的背影,“这个比喻一点也不恰当。”
叶思勤一愣,立即笑:“明少说的对,我们律师有几个年轻的律师对缪馨有这样的形容,她是滨市的忒弥斯,兼容着美丽和智慧。”
听着这个形容,明懿脸色才微微稍缓,忒弥斯,似乎真的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