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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定,遇到问题喜欢见招拆招不愿意妥协纵容,这种做法有利有弊,利是防患未然不至于事态恶化,弊端则是锱铢必较失了宽容大度,日后你仔细琢磨琢磨就会明白了。”
赵慎三呆了呆,心里有些不服气却也不想反驳显得自己狂傲,赶紧点头答应着一定琢磨一定改正,黎远航一笑说道:“行了,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体会不到我这些话的含义,回头遇到问题你印证一下就明白了。明天是郭富朝跟彭会平上任的日子,郭富朝不提了,彭会平这个同志争议很多,我用他去担任宝雒县长也是有很多顾虑的,你跟他不是朋友吗?说说看你对这个人的感觉如何?”
赵慎三又是一愣,没想到黎远航思维跨度这么大,正在谈论自己的个性优劣,怎么就想到彭会平这个人了?这该如何评价呢?黎书记都点明了他们私交不错,说不了解彭会平显然是在敷衍。那么要是说彭会平有毛病,这人又是黎书记力排众议提拔起来的,有扫老板兴头之嫌;如果说彭会平千好万好,万一这个人日后出现什么问题,又显得他赵慎三这个黎书记的耳目没有起到作用。那么该如何说才合适呢?犹豫了一阵子,赵慎三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那就是把郑焰红对这个人的评价说出来,这样无论日后彭会平是好是坏,郑焰红也是一个市委书记,黎书记也无法追究他赵慎三的责任了。
“嘿嘿……”
赵慎三想明白之后突然坏坏的笑了。
黎远航看到他的样子也忍俊不禁的笑道:“你这个小赵,这是什么表情?”
“我想起郑焰红跟我打的一个赌了,不过我说出来也许您会不高兴。”
赵慎三先打预防针。
“说你的吧,我不高兴什么?”
“郑焰红说通过她担任分管财务的副市长时,对当时的财政局长彭会平的理解,这个人属于一个工作能力很强但私心很重的人,又最善于看人下菜,上下有别,为了个人利益总是拿工作做筹码,所以她后来才一直让这个人呆在政府办没有给您推荐。听我说起这次您准备让彭会平去担任宝雒县长的时候,郑焰红说黎书记原本让这个人担任政府办主任窝在大楼里挺好,要是放下去让他掌握了签字神笔,五年以内一定出事,我不服气跟她打了这个赌呢!黎书记,虽然我跟彭会平私交过得去,但说到底还是接触不深没有发言权,我跟郑焰红的对话我告诉您了,您自己判断吧。”
赵慎三圆滑的说道。
黎远航又开始在办公室踱起了方步,好一阵子才颇有些无奈的笑道:“小赵,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可不是我黎某人‘力排众议’重用了彭会平,而是这个彭会平这次钻营到了大人物门下,带着尚方宝剑找到我的,我能够不给面子么?焰红同志跟你打的赌我也可以参与。”
“啊?您也参与?哈哈,那好吧,我告诉郑焰红我有了同盟了,让她加大赌注才行呢。”
赵慎三笑了。
黎远航没有笑,他摇摇头说道:“你错了小赵,我参与打赌却不站在你这边,而是跟焰红同志持同样的看法,是我们俩赌你会输。”
赵慎三一呆低呼道:“黎书记您开玩笑吧?既然您跟郑焰红一个看法,为什么还要放彭会平下去呢?即便是有上层领导替他出面,在市直或者是大楼内给他找一个正处级的职务也不难呀,何必让他去宝雒呢?”
黎远航的神情依旧十分索然,带着一些无奈,也带着一些睿智的决然,轻笑了一声,但这笑声却没有半分的喜悦,有的都是深深的讥讽,完了说道:“有句话不记得谁说的了‘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你听说过吧?”
赵慎三没明白过来,下意识的点头道:“嗯,听说过,这不是……啊?黎书记,您您您……您这是要?”
“对,你猜得对。”
黎远航收起了刚刚的复杂情绪,换上了一种杀伐决断般的果敢说道:“一开始我接到上面人的托付,也是想在保证工作不出问题的情况下提拔彭会平,也做出了让他担任政府办主任,可是宝雒县长一职出缺,彭会平再次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欲。望,再次搬动那位领导在我面前替他争取,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我既然无法却其情面,就只能是满足他的要求了。此一番让他下去担任政府一把手,也是最后给他的机会,如果他能够安守本分尽职尽责,那么我就会觉得我这个决策没错,这个彭会平也是可以重用的。如果他还是利欲熏心,以权力谋私利,那么就算是我把他高高的捧上去,满足他临去之前的鸿鹄之志吧!”
“捧杀!”
赵慎三不寒而栗,喃喃的说出了这两个字,用敬畏的眼神看着黎远航,兔死狐悲之意油然而生。
“对,就是‘捧杀’。”
黎远航果断的说道:“我把他捧上去,并不怀着必杀之心,相反,我很希望他配得上我给他的职位,能够完美的诠释我这个英明决策,那样的话,他也就真真正正的获得我的认可,日后更进一步也在情理之中。至于杀不杀就看他能不能受得住我的‘捧’,他若能对得起我的‘捧’,就算我跟焰红两个人都输掉了跟你的赌注,我们也是开心的。反之,他配不上我的‘捧’,自己作孽了,那么到法律之剑横在脖子上的时候,也怪不得我们不仁了。”
从黎书记办公室出来,赵慎三还是时不时觉得身上汗毛直竖,万万没想到彭会平上下钻营才有了今天这个扬眉吐气的机会,背后隐藏的居然是这么可悲的双刃剑,看来自己这种级别的干部在决策者的眼中,统统都是用则留不用则弃的棋子了!
“赵书记,赵书记!”
赵慎三脑子里萦绕着可怜的彭会平,游魂一样出了电梯走到政府大院里,刚走下台阶,背后有人叫他他都没听见。
“赵书记!你怎么不理我呀?”
身后那人刚才喊得声音不大,此刻终于忍不住大声叫了一下,赵慎三终于听到了,下意识一回头,却不偏不倚,正是他满怀怜悯跟感慨默念着的那个幸运者仰或是倒霉蛋彭会平!
“呃……你,哦哦,彭县长,我刚才带着蓝牙耳机呢,你怎么也在市里?在组织部接受谈话了?恭喜恭喜!”
赵慎三一开始几乎冲口而出不合适的话了,很快意识过来,赶紧笑着解释道。
彭会平满脸的得意,走路都扬尘带风的,心情看来好极了,凑近赵慎三才低声说道:“恭喜什么啊?如果前几年我是从财政局长的位置上下去,给我一个县委书记我也不一定稀罕呢!唉,不过走到哪座山唱哪座山的歌,谁让咱们中间走了几年麦城呢?这次下去当县长也算是一个转机了。赵书记,我刚遇到福朝县长,跟他约好了,我们知道中午你要参加刘主任的欢迎宴会没时间,晚上你别安排事情,咱们几个先聚聚,我还想跟你这个基层领导取取经呢。”
若是在刚刚之前,这种场合赵慎三是不会拒绝的,因为这些官场上惯常的应酬也是他接交人脉的一种重要手段。但此刻他对彭会平可是避之唯恐不及,万一日后这个人不争气真的遇到了什么乱子,他跟这个人过从甚密就会在黎书记心里留下很不好消除的负面印象。他就赶紧笑的毫无芥蒂,满脸的遗憾说道:“哎哎,老兄怎么不早说呢?晚上省城的乔处长约我回去有些事情,按理我应该推了那边给你和福朝大哥庆祝才是,但人家好歹是二号首长,我……”
彭会平满脸的艳羡赶紧说道:“得得得,赵书记,那边重要那边重要,我们弟兄们啥时候聚不是聚,干嘛得罪乔处长呢?你回你的省城,我们晚上自己玩就是了。不过乔处长那边我可是仰慕已久了,你得空帮我引见一下行不行?”
“没问题没问题!”
赵慎三赶紧说道:“远征兄那个人也很喜欢交朋友的,多一个朋友更好,我一定转达你的意思,有机缘咱们一起坐坐。”
彭会平开心的走了,赵慎三才上了车,老徐开车出了政府大院,他也没有指示去哪里,还是满脸的悲悯,心里默默的为处在刀尖跟金山顶端的彭会平浑然不知,兀自欢天喜地的以为这是一次飞黄腾达的机缘而感到悲哀,更为黎远航们这种可以左右他们这种基层干部荣辱祸福的决策者们那种狠辣心肠感到惊秫,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等同身受般的悲哀充斥在他心里。这几种情绪混合在一起之后,市委常委也罢,县委书记也罢,这种他来的时候还觉得沾沾自喜、志得意满的成就就成了一种莫大的讽刺,让他几乎有一种看破红尘准备跳出三界外的空茫感了。
徐师傅是一个很沉默的人,沉默到明明不知道老板要去哪里却也不问,出了政府大院之后就驶进了环湖大道,开着车匀速的在环湖路上行驶着,直到赵书记的手机响了,打断了他的冥思为止。
看来还真是颇有禅宗“随口禅”的效果,赵慎三刚刚为了敷衍彭会平,随口编了个理由说晚上乔远征约见,谁知这会子还真是乔远征打来了电话,问他晚上回不回省城?想跟他聚聚聊聊天,他当然答应了,人也就从刚刚的情绪中被乔远征拉出来了。
拉出来之后,赵慎三才发现徐师傅居然把他拉到了湖边。看看时间离中午饭还有段时间,索性让车停下来,他跳下去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向徐师傅要了一根烟点燃了,坐在那里看着被阳光晕染的波光粼粼的湖面,心里寻思着刚刚的事情。
被乔远征这个电话一打断,赵慎三反倒觉得刚才自己思考问题的角度存在严重的问题,为什么要替彭会平难过,觉得黎书记心狠手辣呢?如果决策者都怀着悲天悯人的胸怀,莫说他们自己无法在决策者的位置上呆着了,就下级这些个个“胸怀大志”的下属们,又会如何不安现状横行霸道呢?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什么样的玉璧比得上那枚可以左右无数人荣辱祸福的大红印章来的珍贵呢?如果一个一味拘泥于慈悲方正的人手持此宝,别说以此为民谋福利了,只能是群起争夺的局面,给持有者带来大大的一场横祸才是!反观这段时间郑焰红去河阳担任市委书记后面临的重重叵测局面,若不是她有这种跟黎远航类似的杀伐决断之心,恐怕早就被一脚踢下神坛了吧?即便是无法把她赶出河阳,最起码她手里的权力也会被分走一大半,她也就成了官场的悲哀者了。
黎书记在做出“捧杀”彭会平的决定时,又何尝不是怀着一丝侥幸的慈悲心理,希望彭会平能够意识到之前的错误,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改头换面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好县长呢?若是他没有抓住这次机遇,依旧横行不法的话,那么法律之剑斩下来,也只能说他自寻死路了。
这么看来,责怪黎书记狠心是没道理的,为彭会平怀有这种兔死狐悲的心肠就更加可笑了。他赵慎三之所以是赵书记赵常委,是因为他配得上着六个字赋予他的一切使命,并非紧紧盯住这六个字带个他的权利跟利益,所以,彭会平喜悦跟悲哀两个结局中悲的一面永远不会降临到他的头上,那么,刚刚一切难受的情绪,都如同一个千金小姐闲得无聊,硬生生把自己幻想成一个婊、子般自寻烦恼,或者是自寻下贱了!
相通这一切之后,赵慎三不单单是觉得郁闷烟消云散,反而有一种更深层次的领悟,仿佛一个修道者因为一次难得的机缘,瞬间在修行上得到层次上的提升一般喜悦。他丢掉烟蒂站了起来,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突然对着湖面长啸了一声,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向着湖面打了一个漂亮的水漂,才回身对着忍着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