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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让我干吗。黎远航书记刚来云都的时候,因为矿山事件玩了一出李代桃僵,硬生生把咱们两家拖下水替他担责任。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儿。你无非是想让我授意凤泉县公安局,秘密查探一下穆仁义出面检举的真实状况,以便日后被黎老板丢车保帅时自保。如果是别人求我我一定不会自找麻烦,咱们俩就没得说的了。我答应了。哈,你猜怎么着?刚黎老板给你打这个电话的真正目的并非是因为你挂了他的电话,恐怕就是怕你我‘狼狈为奸’调查出他这个大老板的‘光辉事迹’,若非他提醒你的时候对我的防备心理过重,我还未必答应陪你趟这趟浑水呢!”
李建设感动的握住侯长生的手说道:“好兄弟自然能肝胆相照,你我之间的情分,想必计谋安天下的黎大老板是不可求的。那么就拜托了,这件事的着眼点在赵培亮家那浮浪子身上,他一贯草包好对付。不过你们出面不要吓到他,要哄得他不回家向他老子讨主意才行,否则赵培亮那只老狐狸就没那么容易上当了。至于那个李辉,我想是时候让赵慎三出出闷气了,我明天就拿出收到的检举信公开授权给凤泉县委,让他们开始查处这个李辉的执政不作为跟私人生活荒淫无度。还有一件事也需要你顺便查一下,当然,这件事十分隐秘,调查起来势必非常困难,我也没报多大希望,你怀着成固欣喜败也无患的方针试试看吧。”
“什么事情?只要有线索,还有查不明白的?”
侯长生看李建设满脸的慎重就问道。
“就是大顺昌的董事会真实情况。”
李建设说道:“前段时间通过对那个检举人所提供分红账单的调查,我发现那人指控为赵慎三所有的那个账号真正持有人非同小可,看来赵慎三的确是替别人做事,这一点基本可以确定。只是还有百分之十每月打到黎书记亲戚账上的分红……”
“嘶……黎老板不至于这么弱智吧?自己都拿着分红呢还从这件事开刀?会不会的确是他利用市委书记的权利替他亲戚开的绿灯呢?”
侯长生多精明一个人,一听就明白了李建设的疑惑。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但后来通过银行,发现收到钱的黎老板妻妹,每月都是仅仅让这笔钱在她户名上走一遍就转到了国外的银行,那个国家无巧不巧的是黎书记女儿留学的国家。”
李建设说道。
侯长生一笑说道:“得,这次黎老板估计给自己种蒺藜了,那我就试试看吧。”
李建设点头道:“嗯,你调查的时候切记避开另外的那几个股东。那几个我前期调查都有定论了,除了方天傲这个货真价实的老板,另外两个都是招惹不得的。咱们又不是要逆天行事哗众取宠,无非是调查清楚做一个预备罢了,就单一查这个就行。”
两人又密密的商议了一番具体行动计划,一直喝到两瓶见底,两人分手出门,还都是脚步稳健气宇轩昂的回家了,酒量也委实惊人。
再说早早回家猫起来看电视的赵慎三,早就通过座机从方天傲口中知道了今天县长办公室发生的一幕,他知道刘涵宇会把这件事滴水不漏的讲给黎远航听,这就达到他的目的了。
郑焰红回到家里时,走进客厅就又闻到了那股刺鼻的青艾气息,明知他又在鼓捣那种土方子泡澡了,皱着眉头走进卫生间,看到他居然双手举着一本书,舒舒服服躺在浴盆里。黑乎乎的洗澡水上飘散着袅袅的白气,那味道就是由此产生的。
“赵书记,很惬意嘛,请问您贵体啥时候能好啊?这味道很难闻,可不可以停止了?”
郑焰红扶着门框说完就走了。
赵慎三一看老婆回来了,赶紧麻利的跳出来把水放掉了,自己钻进莲蓬头下面冲洗了一干二净,打了浴液又消除了一遍才回到卧室里,看郑焰红已经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他心里虽然虚虚的,也不知道还差两天要不要紧,终究是挂念自己的事情,赶紧拥抱住了她,陪着笑脸说道:“就好了,明天就不弄了。对了老婆,你不让我参与穆仁义的事情,到底你是怎么考虑的?”
郑焰红说道:“我去找了李建设书记,他虽然没有明讲,也等于承认纪委此举出自黎远航的指示。看他倚老卖老的,我也不为己甚,说了今天的情况就走了。哈哈哈,接下来,李书记知道受了愚弄,想必不会就此罢休,咱们就可以作壁上观了。”
赵慎三不解的问道:“李书记受了愚弄?谁敢愚弄他?老婆大人何出此言?”
“我从李书记的反应可以看出,黎书记私下还曾经使用赵元素一伙儿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李建设书记为人耿直,最不喜欢阴人,这下子他看到你的遭遇,恐有唇亡齿寒之感。若是这样的话,他一定会暗中调查清楚赵元素一伙儿的行动计划,咱们就不用出面了。”
郑焰红分析道。
赵慎三摇头说道:“李书记明白受了愚弄,顶多心里别扭彻底不管这件事了,对我倒是好事。关键是他怎么可能调查赵元素呢?”
郑焰红一晒说道:“赵慎三,你是不是在基层呆傻了?李书记干了一辈子纪检,最讨厌领导干部利用纪检工作泄私愤。这次对你的调查他抵触很大,已经暗示我了他是逼不得已。看他送我走时的眼神我就明白,他一定备有暗招提防。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你不要参与进来,我会跟天傲沟通该如何让穆仁义配合李书记那边的调查的。”
赵慎三想了想,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郑焰红理解他心头的不甘,耐心的说道:“三,明天李书记一定会跟你谈话,原本我今天找他就是阻止他这个以势压你的行为。但最后我跟他基本达成了共识,你不妨就答应他的任何要求,让黎书记先放心吧。”
“好吧老婆,我都听你的。”
赵慎三出乎郑焰红预料的十分顺从,倒让郑焰红惊讶了。抱住他亲了一口说道:“哎呀,我老公怎么这么乖呢?这不是让我更心疼了么。”
赵慎三幸福的叹息着说道:“老婆,我总觉得,可能年龄渐长,对工作的热衷越来越抵不上夫妻感情重要了,只要咱们俩亲密无间,不会被任何突发情况所离间,其余的一切全都是浮云。”
郑焰红开心的笑笑说道:“放心吧老公,你只要不触及背叛我那条高压线,其余的什么事情都不足以改变我对你的信任跟爱恋。行了快睡吧。”
赵慎三这两天心头最大的石头根本不是市里对他的不公正调查,他明白这件事通过妻子的巧妙化解,现在只要他不追究市里就很开心了,已经形不成任何威胁。这种状况却并没有让他敞开心扉,一种更加巨大也更加危险的阴云铺天盖地的涌来,让他甚至睡梦中都会猛然间惊醒,然后就心惊胆战的彻夜不眠。
那块石头,或者说那片阴云都是黎姿。
他刚刚下意识的对郑焰红说出那些话,也可能潜意识里想要预先注射一点疫苗在郑焰红体内,免得黎姿病毒来袭的时候无法接受,但妻子斩钉截铁的条件更让他惴惴不安了。默默地拥着妻子,听着她很快就睡熟的均静呼吸,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却越发严重,终是难以入眠,心里有鬼更不想抱紧妻子,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到书房去了。
仿佛是心灵感应,赵慎三躺在书房的床上打开了手机,上面很快就传来了黎姿如影随形的短信:“赵大哥,我出国了,当我回来的时候,就是咱们一家三口彻底团聚的时候,你等着我。”
他猛地坐了起来,双手揪住头发无助的流泪了,绝望暗夜般吞噬了他,让他觉得所有的路都走尽了。哭泣了一阵子,赵慎三那双绝望的眼眸里逐渐呈现出一片阴狠,仿佛一个已经输到山穷水尽的赌徒把自己的命当成最后一注,做疯狂的最后一搏……
第二天早上的赵慎三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煮好了饭菜进卧房想叫醒妻子,却看到郑焰红正用一种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慢吞吞问道:“三,我觉得你从北京回来之后就变得十分古怪,这种变化绝不会单纯因为你工作上遇到的困难导致的。你不要急于否认,以你的素质以及神经坚韧度,这点小事情根本不足以让你行为失常。你不想说我也不逼问你,只希望你能够不要忘记你做丈夫的责任。”
赵慎三的脸红了,着急的解释道:“老婆,你是不是指我昨晚偷偷去书房睡了这件事?我昨天下午睡多了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怕影响你,哪里是忘记做丈夫的责任了呢?”
郑焰红慢悠悠坐了起来说道:“是吗?你只要问心无愧就好。没事了,我起床。”
赵慎三不敢继续辩解,谎称要盛饭先出去了,自然没看到郑焰红正用一种略微带些伤感的眼神看着他的后背,那双仿佛永远充满了充沛精力跟毅力的丹凤眼,显得那么的不自信。
七点钟,赵慎三就接到了李书记的电话,很客气的问他是否还在市里?上午想约他谈些情况,他赶紧答应了。
吃早饭的时候郑焰红表现的很沉默,赵慎三也不敢过于兜搭,两人安静的吃完饭先后出门,各自上了自己的专车一前一后的往市政府大院驶去。
李建设书记一大早到班上,就命令秘书推掉他八点到九点之间的活动,除了赵慎三别人谁都不见。所以秘书看到赵慎三的时候,很开心的说道:“赵书记,李书记在等您,请进去吧。”
赵慎三看到李书记的时候,眼神里还弥散着一丝淡淡的无奈,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伤感。李书记对人情绪的琢磨,因频繁的查案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赵慎三的情绪虽然隐藏在谦和的笑容下面,却被他敏锐的尽数扑捉到了。李书记哪里知道赵慎三的伤感跟无奈全然来自感情出轨带来的高风险,以及面对郑焰红已经开始觉得受了冷落后给他的暗示,还有他明知道妻子的怨怼原因却无能为力的无助呢?还以为这次黎远航愚蠢的行动,已经彻底伤透了这位年轻有为干部的心,对工作、对仕途已经有了厌倦之心了。
“小赵,快坐。”
李书记看破了赵慎三的情绪失常,就对他萌生了强烈的同情心,很和蔼的站起来让赵慎三坐了,跟他对面坐着。为了活跃一下交谈之前的气氛,也为了缓解一下赵慎三的难受,就微笑着说道:“昨晚,郑市长来找过我,你猜她见我怎么说的?她说她已经下班了,就不是市长,而是你的妻子。来找我,是替她丈夫讨一个说法的。为了你的事情把我逼迫的好生难堪。小赵啊,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从这个角度来思考问题的话,工作上即便有什么委屈又值什么?就算你年轻有为,也不过顶天了干到六十岁退下来,抵得上夫妻恩爱一辈子重要吗?所以,要想开,别为了一丁点的不公平待遇就钻进牛角尖。”
李书记一番好意,想从夫妻和睦的角度去缓解赵慎三对工作的压抑,没想到却正好起到了相反的作用,更触动了赵慎三一腔愁思。郑焰红可没有跟他说来找李书记是以妻子身份来的。她自己走到今天这个成就,也遇到过不少艰难波折,那一次为了她自己的事情能如此低的下身份去争取,去呼吁,去为他讨还公道啊?为了他这个麻烦不断的丈夫,她居然能够做到这一点,还从头到尾不让他参与进来以免影响工作情绪,对他赵慎三这份感情的真挚程度简直是万金难买,怎不让充满了肮脏污点的他五内俱焚,痛不欲生呢?
“李书记……我……我妻子她……我其实……”
一阵内疚跟痛楚袭来,赵慎三终于忍不住了,他那仿佛黏在脸上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