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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怪叫,瘦弱的身子,剧烈抽。动了起来,床板都被震得咯吱作响。
裴画刚醒,暂时还说不了话,但表达憎恶的方式,异常的直接。
“画画,你不要激动!”陆擎苍紧张地按住裴画的上身,轻声细语地安抚,“乖,不要喊,不然嗓子会受不了的……”
裴诗有些被裴画过激的反应骇住,鞋跟擦过地板,不小心磨出了一点声响。
谁料陆擎苍立刻看向她,不由分说就道,“裴诗,你别过来,不要让画画看到你!”
话里的那股护犊劲,生生刺伤了她的耳朵。
本来,裴诗只想把陆擎苍叫出去,两个人面对面,好好谈一谈。
但现在听到他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对着自己吼,浑身的反骨都被挑起,裴诗冷冷一笑,抬脚,三步并做两步,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畏惧。
裴诗甚至还轻轻瞥了一眼病床上的裴画,呼吸器下的脸蛋已经极度扭曲,雾气喷得到处都是。
裴画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却一声比一声难听。
“你……”
陆擎苍只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他急得手忙脚乱,一时间又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画已经痛苦得不成人形,一张脸白得都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但陆擎苍又实在舍不得对裴诗发火,只好拉过她,低声劝道,“裴诗,你不要这样,画画她现在受不得一点刺激……你先离开吧,好不好?我在和她解释四年前那件事,你出现,只会让她更加……”
然而,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裴诗冷冷打断,“有什么可解释的,我进错了房,你上错了人,就这么简单!”
整个病房,俨然已成修罗场。
病床差不多快被裴画震塌了,她两眼泛白,胸口一直剧烈地上下起伏,意识濒临崩溃的边缘。
陆擎苍焦头烂额地按下床头的传唤铃,赶紧叫来护士。
然而裴诗却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继续咄咄逼人,“你还有什么要和她交代的?你有没有告诉她我们已经结……”
“裴诗,你够了!”
陆擎苍终于忍无可忍,大掌箍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扯出了病房。
“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吗?!”
裴诗双眸猩红,大力甩开他的手,下一秒,腰身却被陆擎苍制住。
他将她抵在墙上,掰过她绷得紧紧的下巴,一字一顿地冷声问道,“裴诗,你是想要了画画的命么?”
“陆擎苍,你没有告诉她,对不对?我们两个已经结婚的事……”
裴诗觉得自己简直是无可救药,这种明摆着的答案,她却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拿刀子剜自己的心,她就死活不自在!
果然下一刻,陆擎苍就转开了视线,声音比刚才也弱势了许多,“现在还不是时候,画画她太虚弱了……”
裴诗就连冷笑都挤不出来了,墙壁冰凉的触感就像是藤蔓一般爬满了她的身体,女子抬眸,不带一丝情绪道,“那就永远都不要说了。抽个空,我们把婚离了,一了百了!”
“你说什么?”
但是裴诗直接无视了他,自顾自问道,“陆擎苍,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陆擎苍一听裴诗换了个话题,立刻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刚才,画画的主治医生正在和我说她的病情,我顺手就给按掉了,不是故意的。”
“那么我发你的短信呢?你是不是顺手给删了?”
“不是!画画她吐了,我忙着收拾,手弄脏了……”
裴诗安静地听着,神情已经完全麻木了,只是一下又一下地点头。
嗯,画画,画画……
永远都是画画。
她或许是过分了,失控了,不可理喻了,裴画无辜受罪,她恐怕难辞其咎。
但是,在他的世界里,可曾有过自己一丁点的位置呢?
裴诗真想这样问一句,但是,她努力地掀起嘴皮,却发现,自己连一声叹息都发不出来。
“你说有事要告诉我,是什么?”
裴诗根本没有心情听他讲了什么,只是摇头,不停地摇头。
她推开陆擎苍,扶住墙往前走,却还是一路跌跌撞撞。
男人哪里放心得下,跑上去拉住她的手,柔声道,“裴诗,你今天很累了。我让赵昭送你回家。”
哦,又是赵昭……
她是不是还得感恩戴德地和他说句多谢?
自己是陆太太,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推给她先生的助理,裴诗想,她索性嫁给赵昭得了!
“不必了!”
裴诗决绝地抽出手,态度坚定。
她踉踉跄跄地迈出步子,仿佛一个滑稽的不倒翁,可这一刻,她就连自嘲的笑都挤不出来。
裴诗忽然想到自己肚子里怀着的孩子,不禁担心,要是没走稳,摔倒了,怎么办?
陆擎苍看着裴诗离去的背影,消瘦而孱弱,心脏止不住地阵阵抽痛。
男人又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里正在忙碌的医生和护士,他最终咬了咬牙,朝裴诗走掉的方向追去。
女子步子不快,陆擎苍很快赶上,他叫着裴诗的名字,伸手过去想拉住她。
在忽然意识到她的那条手臂才刚刚包扎好,陆擎苍立刻收住了动作,但是不小心扯落了她肩上的包包。
拉链没有拉好,在裴诗的惊呼下,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别急,你别急!我帮你捡!”
裴诗转过身,就见陆擎苍已经蹲在地上,大掌迅速抓起手机、防晒霜、墨镜等一干物品,往她的包里塞去。
“我自己来!”
裴诗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抢过自己的包,眸光慌张地搜索着那张检验单。
下意识抬眸,却发现陆擎苍的指尖,赫然夹着一张对折的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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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大脑也瞬间一片空白。
她死死盯着陆擎苍,视线犹如刀片一般在他脸上乱划,生怕下一刻,他就顺手将那张检验单翻开了!
陆擎苍被裴诗瞧得头皮发麻,眼神里满是不解,还掺杂着一丝丝的无辜。
但他显然没有想太多,只是朝她讨好地笑了笑,后知后觉地将手中的纸递了过去。
“喏,给你。”
裴诗急吸一口气,双眸瞪得滚圆,立刻伸手夺过铨。
扬起的纸片露出锋利的边缘,要不是陆擎苍躲得及时,他的脖子非被割伤不可!
然而裴诗才不管这些,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走到看不到陆擎苍的地方去。
她不想再和这个男人呆在同一个空间里,一秒钟都不想!
裴诗迅速捡完掉在地上的东西,一边拉好拉链,将包拎在肩上,一边站起来,转过身就走。
陆擎苍没有办法,向前大步一迈,拽住了裴诗的手腕。
他不敢用太大的力气,但是女子挣扎得厉害,一来二去,白。皙的手腕很快印上了红痕。
“裴诗,你不要这样子……”陆擎苍笨拙地安抚,她那点力气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但男人生怕弄痛她,最终放开了手,轻声道,“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好不好?”
“好啊,你说。”
裴诗其实比陆擎苍想象得要理智得多,她摸着自己泛红的手腕,仰起头,殷切地注视着此刻男人脸上的表情。
陆擎苍同样毫不回避地望着裴诗的眼睛,他拢紧她的双肩,手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直击女子的心脏。
“裴诗,画画的情况你刚才也看到了,她也是陆家的一份子,我不能放着她不管……她昏迷了四年,才刚刚醒过来,实在是太虚弱了,总要有个人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对不对?”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有种疲惫的沧桑感,他拼了命,试图得到她的谅解,却敌不过裴诗的一句反问。
——“但那个人为什么非要你不可?医生和护士都在,他们明明能比你照顾得更好……还有你妈呢?赵昭呢?他们就不行么?”
陆擎苍顿时语塞,眼神也倏然黯淡下来。
他该如何告诉她?
裴画苏醒过来之后,最棘手的一件事,就是只要自己一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她就会情绪失控。
其后产生的连锁反应,不堪设想。
不久前裴画之所以会呕吐不止,就是因为他在外面和主治医生讨论她的病情。
呕吐物还不慎呛进了气管里,要是再晚回去几秒钟,裴画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不管打针、吃药,甚至是医护人员要近她的身,如果没有陆擎苍在旁边陪着,裴画的反应都会很激烈。
她现在已经恢复了意识,不会再任人摆布。
除了强行注射镇定剂,别无他法。
据主治医生说,大概是因为四年前车祸发生时,病人所受的刺激过大,目前裴画的精神状态比她的身体情况还要脆弱,必须要小心再小心。
如果陆擎苍放任不管的话,恐怕到最后,裴画会变成一个痊愈的女疯子。
二十年的朝夕相处,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陆擎苍又何尝不想和裴画坦诚一切,告诉她,自己已经和裴诗结婚了,他爱的人是她的姐姐……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至少现在不行。
这和亲手杀了裴画,没什么两样……
但是,这些话,他又该怎么对裴诗说?
他能告诉她么?
拿裴画的非他不可,再狠狠伤害她一把么?
恐怕,只会让她对自己更加的失望吧……
要把自己的丈夫拱手让人,哪怕只是暂时的,这对裴诗来说,何等残酷!
可是,要为一段爱情,牺牲一条人命么?!
也只能如此了……
他告诉自己,撑过这段日子,就会好的。
陆擎苍艰难地动动唇,最后柔声吐出一句,“裴诗,你可不可以体谅我一下?”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陆擎苍的选择很清楚,让裴诗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他也会奋不顾身地跑到裴画身边,为她顶着。
而自己会不会被压得血肉模糊,是他永远都不会去考虑的细枝末节。
陆擎苍,是不是我从来没对你说过“我需要你在我身边”,你就以为我真的是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
裴诗将灼热的泪水逼回眼眶中,点了点头,声音碎得根本听不清,但是,陆擎苍知道她回答了什么。
她说:“我可以。”
那一刻,陆擎苍的心,痛得像是被卡车生生碾过一般,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裴诗越走越远。
她不知道他的进退两难有多可悲,就像他不知道她的委曲求全,有多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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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诗仅仅坚持了两分钟,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走了一般,逼得她被风一吹,便软软地靠在了墙上。
双脚如同被灌了铅一般,她实在是走不动路了。
所幸的是,陆擎苍没有再追上来。
裴诗抬起手臂盖住眼睛,她没有哭,但吸气的时候,胸腔疼得厉害,忍不住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闷哼,凄婉得如同脚跟碾碎紫罗兰时带起的细响。
裴诗停在原地休息,反正闭着眼,周围的人异样的眸光她也看不到,没什么好尴尬的。
只是,附近好像有人一直在念叨“画画这样”、“画画那样”,让裴诗特别的心烦意乱。
她揪住耳朵扯了两下,觉得自己是不是魔障了,怎么走到哪儿,听到的都是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