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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璇多看了眼刘远博,男人耳垂有些红,看来是遇到了真爱。程清璇不由得想到了幽居,那个人害羞的时候,耳垂也会微微发红。她盯着刘远博的耳朵一个劲地看,直看得刘远博心里发毛。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刘远博负责帮程清璇挂号,程清璇自己去了妇产科排队等待。
她坐在长椅上,四下环顾,全都是些孕妇,也有一两个很年轻,打扮很清纯的小女孩。其中一个小女孩眼眶都红了,她身上姜黄色的羽绒服看上去很普通,不像是商场里面卖的,是很劣质的那种。她生了冻疮的一双手局促得放在双腿上,还算清秀的一张小脸上,看上去很是惶恐不安。
另一个穿着棉袄的女孩,坐在女孩的身旁,一直用手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一看这状况,程清璇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其他孕妇也看着那两个女孩,眼神多少都藏着些许鄙夷。
程清璇照例是要去照B超,医生拿着那单子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跟她说:“胎位正常,一切指标都很正常,安心等待生产就好。”程清璇每次都按时来产检,医生对她已经很熟悉了。
闻言,程清璇心里一暖,“预产期大概是什么时候?”
“下个月二十号左右。”
“我知道了。”
B超单医生不会交给程清璇,她空着手走出诊室的时候,听见身后诊室里的妇科医生冲外面喊了声:“肖维维!”
那个双眼通红的女孩猛地站起身,一脸忐忑走了过来。
女孩路过程清璇身边的时候,程清璇忍不住低头瞥了眼女孩秀丽的脸蛋,以及那双恰似兔子一样惊慌的眼睛。视线对上的时候,程清璇脑海里,忽然闪过另一张妩媚迷人的脸蛋。
等那个叫肖维维的女孩走进诊室,程清璇这才微垂下眼睑,将眼中些晦涩之意敛去,乘电梯下大厅。
刘远博坐在大厅里等着他,见程清璇下楼来,忙站起身来。
“怎么样?”
程清璇走过去,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掏出钱夹来。
“还能怎样,一切正常。”程清璇将钱揣在大衣兜里,跟刘远博说:“先坐一会儿吧,我有点累了。”
“好。”
两个人在大厅里坐了约莫半个多钟头,程清璇眼睛突然闪过一道姜黄色。程清璇突然站起身,突兀地朝人行道走过去,跟一个身穿姜黄色羽绒服的小女孩撞上。程清璇低声说了声对不起,那女孩红着眼睛看了程清璇一眼,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没关系。”
程清璇微微点头,迈腿离开。
那女孩在朋友的搀扶下离开医院,程清璇等她们走了,这才走到刘远博身边,跟他说:“我们走。”
“好。”刘远博站起身,戴上一双手套,才用戴了手套的手搀扶住程清璇的双臂,扶着她走向地下停车场……
“维维,没事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只要好好休息,养好身子就好了。”
棉袄女孩搀着肖维维的手臂,声音充满了安慰。肖维维走路姿势有点别扭,她脸色有点白,“小安,我刚才杀掉了我自己的孩子…”肖维维眼眶中噙满了泪水,心里很愧疚,也很痛。
小安神色一暗,“你没有。维维,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你都不知道,这样的孩子,你必须拿掉。否则,就算生下他来,他也不会幸福。”好友在放学路上被人堵在小树林里给玷污了,小安也很难受。
肖维维家境普通,家里父亲是个酒鬼,喝醉了就要打人,是个暴脾气。母亲在小工厂上班,一个月拿着四千的工资,要养她跟她那毫无作为、不求上进的父亲。就算是被欺负玷污了,肖维维也不敢报警,更不敢告诉父母。
哪知,就只有那一次,她却倒霉的怀了弓虽奸犯孩子。
如果被肖维维的父亲知道她怀了孕,一定会指着肖维维的鼻头破口大骂,到时候,肖维维还免不了一顿饱打。这个孩子,肖维维断然是留不得的,她没有钱,做手术费的钱都没有。肖维维省吃俭用了一个多月,也只存下三百多块,最后小安借了她身上仅有的四百块,又找表哥借了五百,这才凑够手术费。
肖维维明知道好友说的话是正确的,心里还是觉得痛。
“没有钱,拿什么养好身子?”肖维维仰头忘了眼天,很想哭。她感到很绝望,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想到了去死。
小安叹了口气,她也是个学生,根本没经济条件绑住肖维维。
路过一处卖小鱼儿的摊位,肖维维想到自己的包里还有十几块钱。她停下脚步,指了指盆里的金鱼,对那小摊贩说:“麻烦给我一条鱼。”放一条鱼进河里,算是为那夭折的小生命超度。
“好勒!两块。”摊贩将小鱼儿装起来,递给肖维维。
肖维维打开书包,目光陡然凝固。
一片红色,印在她的眼球里。小安发现好友在发呆,忍不住跟着凑过来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惊讶了。“维维,你这钱,是从哪儿来的?”那包里,静静地躺着十几张红色的百元大钞。
肖维维摇摇头,她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可能性。
“医院…”她记得,出医院的时候,有一个孕妇撞倒了她。
肖维维拿着金鱼,抱着包,猛地小跑回医院。她在大堂里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程清璇的身影。肖维维死死拽住自己的包,突然蹲下身子,在大庭广众下,嚎啕大哭出来。
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一个天使,打开她面前的石墙。
阳光照进黑暗,肖维维看见了希望。
她好想亲口跟那个姐姐说一声谢谢。
*
刘远博开着车,心里藏着一个疑问。
方才在大堂里,程清璇故意撞到那个女孩,他亲眼看到程清璇往女孩的背包里塞了一叠钞票。他不理解,程清璇为何要这么做。
车子开到市区里,刘远博实在是忍不住,将心里的疑问道了出来:“程小姐,你刚才为什么要给那个女孩一笔钱?”
程清璇双手贴在腹部,听见这话,程清璇没有回答为什么要那么说,只是说:“我看那女孩,应该还是个高中生吧。”
“应该是,反正挺小的。”
视线移到窗外,程清璇说:“我认识一个女孩,也在她这个年纪,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施唯一当年经历过这些,幸得有幽居在她身边帮衬。那一千五百块,对程清璇来说没有多大作用,但对急缺资金的肖维维来说,却是救命稻草。
刘远博蹙起眉头,程清璇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的,刘远博自然听不懂,但隐约也懂得了一些隐情。
“就在前面放我下去吧。”
刘远博一惊,说道:“还有一段路程才到家,我还是把你送到家吧。那样我也放心。”
程清璇白了眼刘远博,“晚上不是有约会么?提前准备准备,女孩子都喜欢小惊喜什么的。”说罢,程清璇拿起自己的包,又拿起伞。“就在前面的广场放我下车。”
程清璇铁了心,刘远博挠挠头,将车停在路边,“程小姐自己注意点,路上滑,可别摔了。”
“知道。”
程清璇推开车门,撑开伞,下了车。
刘远博望着程清璇走进商场,这才将车开远……
大商场里,布置了一颗高达四米多高的水晶圣诞树。
五彩灯光亮起,水晶灯散发出流光溢彩的光泽。程清璇站在树下拍了张照片,这才走进商场里,替即将要出生的宝宝挑选衣物,以及住院需要的物品。她走出商场的时候,雨已经渐止。
朵朵雪花飞扬落下,落在行人的肩头。
程清璇望着天,她总是对冬日里的雪格外有感情,每一片雪花,都带着远方人对爱人的思念。
程清璇撑着伞走出商场,沿着马路行人道回家。
人群中,一个出租车司机不期然抬头,却看见一张熟悉的侧脸。司机放下乘客,开着车,亦步亦趋跟着程清璇身后,目光很暗沉,也很阴鸷。程清璇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忽然扭过头,朝马路上看了一眼。
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出租车与私家车挨在一起,寸步难行。
程清璇蹙眉在那一辆辆车上寻找着什么,实在是没发现一点可疑的地方,程清璇这才收回目光,提着东西回家。
夜半,一辆出租车停落在小镇外的路边,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穿黑色夹克衣,戴一顶黑色针织帽的男人。那男人在小区寻找了许久,最后,脚步停落在写着程家二字的复式小楼前。
程家…
男人的脑子里,浮现出程锦年临死前憎怨的眼神,以及程家管家跟佣人凄厉的惨叫声。他捏着拳头,眼里闪过一抹凶狠。清璇,好久不见,你躲得可够隐蔽的!
汪昊穹仰头望着二楼,灯光将正在专心制衣的女人的身影投放在落地窗帘上,那般的美丽动人。
*
大早上,程清璇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穿着孕妇装,在院子里运动了四十多分钟,这才拿着零钱,出门去镇上的早餐店吃早餐。
石板路上盖着一层雪,运动鞋踩在积雪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程清璇走进餐厅,那餐厅老板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即便是大冬天的早晨,也热的满头是汗。
那老板端着餐盘往来于各个餐桌,他放下餐盘,用毛巾擦了把汗,一抬头,就看见挺着大肚的程清璇。老板咧嘴一笑,憨厚可掬,“程小姐,还是老样式?”
程清璇点点头,找了个双人小餐桌坐下。
“稍等几分钟,粥在锅上煲着,马上就好!”
程清璇每天早上都会来王老板家吃早餐。
王老板知道她会来,每天早上,王老板都会专门为她做一份苹果粥。很快,王老板便将苹果粥给程清璇端了上来,程清璇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品尝了一口,微酸的口感,很适合她现在的胃口。
“依旧很好喝哦。”程清璇朝王老板竖起一个大拇指,微微的笑。
程清璇怀了孕,皮肤是真正的白里透红,她怀孕后身材并没有走形,依旧窈窕。她一笑,王老板觉得外面的腊梅花都失去了香味。王老板脸一红,才继续给其他客人陆续端上餐点。
程清璇将一整碗粥喝完,这才起身。
丢下八块钱在餐盘里,程清璇走出餐厅。
每天吃完早餐后,程清璇都要去菜市场买菜,今日,也不例外。菜市场外车来车往,程清璇小心避过那些车辆,她走进菜市场,买了一小块肉,又买了两份蔬菜跟一份香菇。提着菜走在熟悉的路上,路过一条岔路口,程清璇看了眼岔路,确认没有车从里面开车来,程清璇这才放下心。
她迈腿越过路口,刚走没几步,右耳朵里,突然充斥着车轮急速摩擦在地上的声音。程清璇脚步一顿,她怔然偏头看向自己的右侧,便间,一辆蓝色的出租车,飞驰而来。
那车没有停下的迹象,完全是想要她的命!
程清璇瞳孔一缩,浑身绷紧。她突然反应这般巨大,不是因为突然从小道里冲出来夺她命的车子,而是因为那个坐在车内的男人。那人,竟然是——
汪昊穹!
砰——
程清璇腰身被撞,当场被撞飞。
她腹部最先砸在地上,跟着是肩部,最后才是脑袋。
鲜血很快便浸湿了她的厚衣裳,程清璇并没有被撞晕。她手指陷进湿漉漉的化雪水里,冰凉的水将她的指尖,浸泡的格外寒冷。程清璇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车内的汪昊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