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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懂了，他在请求医生。
医生只是摇摇头，将那张通知书jiā给他，让他签字。
荒木将通知书扔在了地上，他过分的行为引来了保安，但是医生还是很淡定的安慰他，我不知道医生说了什么，可是荒木抱着头痛苦的靠在了墙上。
医生还在劝他，我站在医生身边对他说：“你现在还在纠结什么劲儿呢？拖着将她拖死么？”
他怒目望着我，我一点儿也不怕的瞪着他，他整个人显然都要崩溃了。
我却觉得他可怜，若不是荀霜很痛苦，我真的很想对他大声说句活该。
最终，荒木签字了，很快荀霜就被从急救室推了出来，本来都已经僵化了的荒木这才有了反应，他扑到荀霜身边，不停的叫她，可她已经昏mō了，什么也不知道。
荒木抓着荀霜的手，沾了一手的血。
荀霜被推去手术室了，我冷眼看着荒木一路跟到手术室门口，在门关上之后，他绝望的跪在了手术室门前，狠狠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他哭了，我望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也许，我想错了，荒木也没有看起来那样的不在意荀霜，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只可惜，很多人非要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其实却已经晚了。
我在一片huò1uàn中离开了门诊大楼，总觉得里面实在是太压抑，站在阳光下才能觉得心情好一些，其实我真的很想对荒木说，我不和你玩了，反正我人已经被你从柬埔寨救回来了，地契的事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有本事你把我重新扔回柬埔寨去。
但仔细一想，这样我也就成为自己唾弃的那种人了。
不过现在荒木看起来也没什么心思管地契了，我的机票和护照都在，我还是决定按着原定时间离开。
不过，在走之前，我给季天青打了一个电话。
☆、第200章 戳心的刀子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我轻应了一声，他说了句稍等，看来是不太方便接电话的状态，不过我听到了有轻缓的音乐声，还有qīn人的笑声。
那声音，就是再微弱我也能分辨出来，黑泽龙云。
过了几秒钟，他才对我说：“在哪儿？”
以前他就喜欢问我这句话，但那时候我的手机是被他追踪的，现在应该不可能了。
我对他说了医院的名字，他显然有些紧张的问我怎么了。
“季天青，我过两天要回国去了。”我轻声说，我不否认，我心里不舒服。
季天青还在焦急的追问：“你先告诉我，你在医院做什么？”
“没什么，一个朋友出了车祸，我过来陪她。”
“你呢，有没有事？”
“没事。”
“那就好。”他显然松了口气，我轻声说：“你说的周五，食言了。”
今天已经周日了。
季天青沉默片刻说：“我现在去见你。”
“不必了，我就是说说，没什么的，如果我近期还能来日本的话，再考虑见面吧。”我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本来因为荒木的事我就不爽。
“我和黑泽在谈事，你不要多想。”季天青还是很了解我，知道我这样没jiān打采的是为何，他也知道我有多不喜欢黑泽龙云。
我喜欢听他给我解释，可是就像远水救不了近火，再温和的安慰，也不及能在身边的怀抱。
不过有一点我很欣慰，至少我拔了黑泽牙的事情，是没有影响季天青的。
“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开始说结束语，季天青追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很温暖，就好像心一瞬间有了归宿。只是日本不是我的家，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来这里，都不叫回来。
结束了通话，我回到手术室门外，荒木依然沉默的跪在那儿，我低头看着他曾经很高贵如今很卑微的灵hùn，心里总有一种嘲讽之意。
这又伤给谁看呢？
“我……我没想到良子会这样。”荒木轻声说，更像是喃喃自语。
“你其实已经见过良子了是么？在我去找良子之前。”我平静的问他，他没有抬头看我，但是也没有否认。
“是良子让你来告诉我，让我给她道歉的么？”我问。
荒木摇头说：“不，良子对她现在的近况很不满，给我讲述了很多她凄苦的身世……所以我觉得，可能从哪里开始，就到哪里结束会比较好。”
我又一次忍不住笑出声，荒木不解的看着我，我笑着对她说：“是不是她对你说，她在最好的年华被逼着到那里陪客人，靠卖笑为生？如果真的能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要做个好姑娘？”
荒木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
原来，钱再多也代表不了情商，不过也能理解，看的出来荒木也是个重感情的人，至少不是沾花而过不留情的。
他能低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可能也是心中真的在忏悔了。
“因为在夜总会中，这样的套路和版本有很多，我怀疑她们是被集中培训过的，我去过的那几天，见过好几个qīn人，说的话都差不多，苦情戏也差不多。”我说罢，荒木缓缓的低下了头，许久后沉声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
我没回答，但这还用回答么？
荒木喃喃道：“我本以为，良子接受了你的道歉，心里会舒服一些，看着她那样，我也很难过，可我没想到，时间真的会改变所有人。”
“不见得。”我冷冷的说。
荒木又看向我，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肯定会捅他一刀子，但是他活该，他这种在金玉堆里长大的人，不被狠狠的戳一戳是醒不过来的。
我微看了手术室一眼道：“就比如躺在里面手术台上的那个，她也在你身上máo费了太多的时间，可也没见改变你什么啊？”
荒木的眼神伤的不行，我半蹲下来平视着他说：“荒木，荀霜说了，她生了孩子你就让她走，现在孩子没了，你也就放了她吧。”
这一次，荒木是真的被暴击了，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低下头沉默了许久，调整好情绪才再次开口：“我故意那样说的，她就当真了？”
“你说什么她不当真？”我轻笑一声：“而且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刚才那一刻突然醒悟的，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无法真正的体会到qīn人对你的好，就不要耽误她，你已经对不起她了，再让她为你付出，你就太不是人了。”
我说罢起身，看了手术室上亮着的灯一眼，默默的希望荀霜能好起来，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管她能不能和荒木在一起，至少不要再这么傻了。
“地契的事，有消息了我就告诉你。”
我走了几步，还是将话留下了。
回国的飞机晚点了，我将帽子压低一些，huò在等待的宾客中等候着，因为晚点，战力强劲的中国大妈们爆点了，一大群人围着机场的工作人员理论，言语不通，汉语的抑扬顿挫将大部分是降调的日语虐成了渣渣。
我觉得再折腾下去她们就要暴打机场工作人员了。
机场到处都是在拆盒子的代购，一边拆一边往箱子里狂塞，麻利程度都快赶上luàn水线了，我望着她们，突然觉得这才是普通人的生活。
晚点三个半小时后，终于有了登机的消息，我被代购妹子们挤的差点上不去飞机，为了掩人耳目，我让荒木给我买的经济舱，飞机起飞的时候，我身边的qīn孩儿已经睡着了，因为太累，她还在打呼噜。
我没睡意，望着飞机窗外逐渐远去的城市霓虹，以及越来越远的跑道信号灯，再看看旁边的这个qīn孩儿，又看了看自己。
她穿着一双我以前也有的帆布鞋，踢的有些脏旧了，一如我大学时的模样，而我虽不算jiān致，至少现在身上的衣服都是价格昂贵的。
放在几年前，让我去想象，我其实根本就不是处在这样平静普通生活中的人，我自己都是不相信的吧。
时间能改变所有人，这句话其实是对的。
☆、第201章 生活的窘境
飞机落地的时候，上海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我突然发现自己住了许久的城市，依旧没有我可以落脚的地方。
我本来打算打车去徐汇区找一家jiā通方便的宾馆，临时起意让司机送我去了季月明的别墅，我没有门卡，但是保安认识我，并没有拦着我。
我以为他可能不会在家，没想到别墅灯亮着。
我并没有接近别墅，只是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没有头绪，地契的事，我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电话响了，是季天青打来的。
“到了么？你刚才一直关机。”他问我，我应了一声，没有告诉他我在哪里，只说是去宾馆的路上。
“有一件事，倒是一直都没机会和你说。”季天青说。
“什么？”
“崔海。”季天青提到我哥的名字，我就想到他之前绑我的时候，只不过后来他的结局也不怎么好。
季天青说：“他老婆生了孩子之后生活一直都不太宽裕，如果可以，你去看看她吧。”
我走到小区的公共休闲区坐下来，轻声和他聊天：“她老公绑了我，她还要见我么？”
“就算不去见她，也该去看看你养父母。”季天青说。
对于他们，我倒是觉得有些愧疚，毕竟他们将我养大，对我好不好不说，到底已经是老人了，我该去看看他们。
“我知道了。”我突然想到这些事按理不应是季天青知道的，便连着之前的疑问一起问他：“薛梦格父róu被双规的事，和你有关么？”
季天青没有回答我，过了一会儿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就是这样，做事喜欢默默的做，不告诉别人，很多东西都一个人担着，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还扛着多少事。
“那让我去看我养父母，又是为何？”
季天青轻声道：“我离开上海之前，崔海的qīn人曾经找过我，恳求我说若是将来有一天能见到你，希望你能回去看看。”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问他，季天青轻笑了一声说：“快找个地方入住吧，睡觉前告诉我一声，我还要忙，乖。”
我悻悻的收了线，靠在石凳的靠背上默默的望着天空，在这里至少没有任何黑帮的压力，虽然也没什么固定的归宿，但还是回来好。
我要离开小区时，季月明别墅的灯已经关了，保安很和善的问我怎么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我对他浅浅的笑了笑。
踏上去崇明的路，一切都那么熟悉，可我心里却不舒服，我在银行里取了十万块钱，重新开了一张卡。
我到的时候，我养父刚好买菜回来，他提着一直提着的那只菜筐，只是走路的速度慢了很多，看来我哥的意外，对他打击很大。
这倒是让我觉得意外，我一直以为他们并不是很在意我和崔海的。
我养父身后十多米跟着的老太太，是我养母，她比我走的时候瘦了很多，头发白了一大半，其实我不过两年多未见他们，却感觉他们突然老了十几年。
看到我，我养父微一顿，然后就赶快走了过来，走的都有些气喘，还是不忘认真的看了看我，确定是我才向身后招手说：“老婆子，你快点，洋洋回来了！”
我养母也在原地立了一会儿，显然有些尴尬，最终还是走过来，拉住了我的手腕，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怎么也瘦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