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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琐碎杂乱的小事,做起来却永远比看上去要恶心人。排队挂号的时候,过臻抱着胸耐心等待,额角的汗水和眉间的担忧出卖了他表面看上去的淡定从容。
望着眼前一切,脑海里突然之间闪过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片段。
也是在医院的记忆。从小到大,他和过老爷子几乎都是不生病的。所以那一次是他为数不多对挂号留下的印象。
十年前的场景了。也是同一家医院,十年南城都没变。
手术室的灯也亮着。他和自家爷爷赶过去的时候,巴奶奶正对巴老爷子拳打脚踢的:“都怪你,都是你~”
断断续续的抽泣着,声音已然沙哑。
巴爷爷两手遮着脸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垂着头,任由老伴儿,也不反抗。
没多久,医生走出来对巴爷爷巴奶奶说了些话,像是安抚了他们的情绪。随后让他们去一楼挂号办一下手续。
过老爷子怼了怼小过臻的后背:“去,陪着你巴爷爷!”
过臻受力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呆呆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感觉现在什么也不应该问。
他远远地跟着巴老爷子,两个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生怕他突然就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两相无事。
巴老爷子排队挂号,小过臻就坐在楼梯口的台阶上,远远的望着他。
从双肩微颤,到单手捂着额头弓着腰,到直接毫不顾形象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敞亮的大厅里四处回荡着他的声音。
和惊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路人。
小过臻扒在楼梯扶手上,他想他明白了自家爷爷为什么让他而不是亲自跟过来了。
*
“你好~”窗口里面穿着白色大褂的阿姨很亲切的冲外面叫了一声,但是没有得到回应便提高了分贝,“你好~”
“恩?哦!对不起。”过臻从回忆里被拉了出来。他摇了摇头。外面已经快黑了,光线却变得更加刺眼。一定是太累了,不然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么久远的事情。
挂号结束之后,他又拿出手机拨了楚响的号码,依旧是无人接听。倒是楚国的弟弟,也就是楚响的爸爸发来了一条短信,说他已经登机了,会尽快赶回来。然后感谢之类的云云,发信时间是两个小时以前。还有过桥那边发来的信息,问他要那么多钱干嘛?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过桥和过臻的性子更相近一些,年岁相差又有些大。所以过桥总是会不自觉的站到家长的角度去过问他的事情,即使他知道过臻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过问他的事。家人也不行。
过臻揉了揉太阳穴,回道:过段时间就可以还你。我没事是楚响。迅速的回完短信之后,又顺手拨了楚响的电话。
没人接听。
过臻按掉了手机。处理好交了钱之后又回到手术室门口去。
范凡和邱晨坐在那里,应该是睡着了。
可是没见着巴元的身影,他正想叫醒范凡问问。手术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医生单手撂下口罩,看了过臻一眼:“谁是家属?”
声音急促。
长椅上的范凡和邱晨全部被惊醒了。看了眼医生,又看了眼过臻,站在原地没敢动。
“我,我是他侄子的好朋友。”过臻急切地往前走了几步,“是不是又要交什么钱办什么手续,你和我说!”
“你不行,要至亲家属。”医生抬头看了一眼过臻,心想着这孩子说话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医院的手续缴费繁多复杂,不缴费手续就不能手术的规矩,被他的“又要”二字狠狠地嘲讽了。
过臻看了看医生手中的文件,猜到了什么:“楚伯父……很严重么?”
“他身体内其它脏器组织的恶性肿瘤转移至颅内,导致了继发性颅内肿瘤,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脑癌。再加上昏倒时的脑部撞击,颅内有少量的出血。我们建议立即手术,摘除肿瘤。”医生说得很快,还用了很多专业性很强的医学术语。
范凡和邱晨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脑癌两个字还是听得懂的。她们捂住嘴,尽量不哭出声来。
之前的老师被袭击事件,楚国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就让楚响紧张成那样。如果被他知道……那……他会崩溃的。
过臻的胃部陡然痉挛了一下。他用拳头按了按腹部止住疼痛:“医生,楚伯父的家属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还有时间可以通融么?”
这种事情在南城经常发生。常见。
医生看了看楚国的症状记录。
“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后就会错过最佳手术时间。在此之前,我们现在会先为他清除脑部淤血。”
过臻想起刚才楚响父亲发来的信息已是两小时之前的了,再两个小时,足够了:“谢谢医生。”
说完之后,过臻立即拿起手机,把医生方才说得话一字不落的发给楚响的父亲。
范凡怯懦地吸了吸鼻子,转头看过臻的手机:“是楚响么?”
“不是,是他爸爸!”声音有些粗鲁。
范凡和邱晨被他的反应吓着了。
过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放慢语气补充解释了一句:“楚响的爸爸已经在飞机上了,两个小时之内一定会赶回来!”
“在飞机上?那你发消息给他,他也不能看啊!”邱晨躲在范凡的后面小声的补充了一句。
过臻没抬头,顺手又给楚响拨了一个电话。嘴上还是在回答邱晨的问题:“我知道。但是南城机场到医院还有20分钟的时间,我希望他能在来得路上就了解一下情况,有个考虑和缓冲的时间。”
听了过臻说得话,两人默默地跟着点了点头。
“你们两轮流给楚响那小子打电话,我估计他是在火车上睡着了!能早点通知他,他也能早点倒车回来。”
“好!”两个人点点头。
“一楼有全家。你们先去吃点饭休息一下吧!这里我看着。”他看了看两个人困倦的样子,又怕她们死扛拒绝,“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份,我也饿了。”
这么一说,范凡和邱晨就乖乖的下楼了。
待两人走了之后,过臻又拨通了出租车客服的号码。提前叫了一辆出粗车去机场门口等着,防止晚了叫不到车耽误时间。
一切都妥当之后,他靠着长椅坐了下去。空荡荡的走廊上瞬间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安静,出奇的安静。
手术室门口的红灯还亮着,风波不知什么时候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事情,莫过于你不评论也不收藏,而我痴痴地坚持日更
等着你回头再多看我一眼(偷偷抹泪)
你们真的忍心么?
话说今天鸣人的生日,我男神的生日,生日快乐!你们也天天开开心心的!事事顺遂!
还有我们的巴大神被要被虐了,过霸道要心疼了…好疼……
☆、跪下
他眯着眼睛,却不想竟无意识地睡了过去。
梦里; 是女孩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小小的; 白白的。
他觉得她像是渴了,故用手指沾了两滴水抹着她的唇边上。
巴旗正好开门看见他趴在自家妹妹的身上:“过臻,你在干嘛?”
巴旗那时候还在上初中; 穿着裙子,俨然一副婷婷少女的样子。那时候过桥和她同班,总是欺负她,致使她对过臻的态度也不是很友好。
小过臻麻溜的从床上滑下来; 后退了一步; 双手背在后面; 低头也不说话。
巴旗见他这样,什么凶狠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撇嘴无奈笑笑。随后走到自家妹妹身边; 帮她掖了掖被角。
“过臻; 你在这里干嘛?”
“爷爷和巴爷爷聊天,把我赶过来了!”
听了他的话; 巴旗转头看了看病房外的阳台上。两个老爷子背影佝偻,也都久违地点了烟。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爷爷奶奶也一直不肯说。她和巴柯两个人被父母接去新城玩了一个星期,回来的时候,巴元就像现在这样躺在了这里。
“小过臻,”巴旗扬起嘴角,朝过臻招手,“你过来,姐姐有话问你?”
他点头,往前走了两步。
“你知不知道三儿到底怎么了啊?”巴旗压低了声音。
“知道!”
“那你告诉姐姐好不好啊!”
他很泠然地摇头:“不行!爷爷说我不是当事人,没有说话的权利,等她醒了,你自己问她。”
小过臻撇头绕过巴旗,盯着床上的小姑娘瞧。
当初他发现的时候,巴小三早已经意识全失了。一动不动地趴在巴家的地板上。唯独两只大眼睛露在头发外面,像是幽幽泛着光。
那是只一下就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眼睛。
“当事人”“权利”?这些15岁的巴旗听来都不可思议的词语,居然从一个7岁的小男孩嘴里讲了出来。
“人小鬼大,跟你哥哥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巴旗勾起食指玩笑似得在他鼻尖上擦了一下。
小过臻没有再回她的话,两眼直直的看着床上的人。
*
“医生,我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楚响的父亲已经回来了,在手术室门口和医生交谈。
范凡和邱晨也坐在对面的长椅上睡着了。在他旁边放了一份蔬菜便当和一瓶酸奶。
过臻伸了伸僵直的手臂,安静地走到楚深的背后,轻声打了个招呼:“楚叔叔,你回来了!”
他们是见过几次的。楚家的两位家长逢年过节都会回来看看。楚响的朋友不多,他们当然会特意留心一下,而过臻的俊朗外貌也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映像。
楚深一眼就认出了他,忍着疲惫和担忧,牵强地咧了咧嘴角,转身过来拍拍过臻的肩膀:“多亏你了,跑前跑后的帮了这么多的忙!”
“应该的!”他欠了欠身,“手术……”
“我同意了,越早做成功率越高。”楚深边说边走到长椅旁坐下,应该是一下班就赶了回来,因为担忧在飞机上也没能休息,“你联系上楚响了么?”
过臻摇摇头!估计范凡和邱晨也一直没打通电话,不然她们一定会叫醒他的。
“那孩子从小就跟他大伯最亲,平时谁多说一句他大伯的坏话,他就跟谁急。如果听说了这个消息,还不定得怎么……。”
过臻没能猜到他想用什么形容词,伤心?难过?疯狂?好像谁也想象不到楚响会怎么样。
“手术有成功率,楚叔叔不要太过担心。”他知道这些不过是官面儿上的安慰话,但是不说又会觉得少些什么。
手术灯亮着,就这么又过去了2个小时。
凌晨3点整。距下午4:30的第四节课,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个半小时。巴家没人,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