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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红拿着热水壶的手忽的顿住了。
“他知道你在省大了,他和我说……”桂香继续说道。
“嗯,我知道了。”马小红不想再听旁的,她宁愿做鸵鸟,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大学里,多少男男女女开始谈恋爱了,追她的人也不少,只是没看了顺心的。
桂香叹了口气道:“说实话,你要和桂平是一对的话,我会很开心,可是你显然又不高兴我们家桂平,他一直气你骗他,可你却又始终不高兴和他解释……”
小红往那白瓷杯子里加水没再和桂香说这个:“你家小宝会叫人了也没带过来给我瞧瞧,叫我一声阿姨,我还赏个红包呢。”
桂香见她这样,也不再说什么,只好顺了她的话往下讲:“小宝见了还没见过比你好看的阿姨,要是见了肯定要叫你一直抱着他的。”
*
出了马家,桂香正巧碰见王老师,她家的孩子今年刚上初二,又高又瘦和那位老师有些像,这对母子吃了好几年的苦头,这会见了桂香竟是满是笑意。
桂香连忙喊声师母好。
时间将所有的人都带老了一圈,却也叫所有人都长大了些,王老师没再像多年前那样想不开,身子胖了些,却也黑了些。陈老师当年的事早在前年就平反了,桂香也听说王老师再婚了。
不一会,从旁边屋里走出个高个子的男人,朝桂香点了点头。
桂香认得这高个子的男人,是大她一届毕业的同学,只是王老师许久没做老师了,大约也不知到这中间的曲折。王老师见了那人,脸上竟然腾起些许的不好意思,桂香莞尔,她没有那些世俗的偏见,只要能过日子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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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年前就收到了上面的任职书,玉水的县长,这个消息只有桂香知道。为了避嫌,桂香不想这么快把娃娃厂牵去玉水,人言可畏,她自己没什么关系,可担心春生。
谁知这人竟然丝毫不顾及这些,年底就帮桂香看好了新厂的地址,并做了相应的联系,一过了初八就找了卡车将那些东西一股脑运了过去。
政府里有分配的房子,一筒两层的小楼,靠着新厂也近。桂香洗洗刷刷,将屋子收拾了下,烧了壶开始给春生泡茶。
上一任县长去一直放任自由,玉水的工业处于一个极为尴尬的地位,重工业偏多,轻工业又多是小作坊,没能有长足的发展。
春生给桂香看玉水未来一年的发展计划,引得桂香直笑:“侯县长,您这这规划做的很好!”
春生揽着她的腰笑:“我以为你会说我给你看这个是滥用职权。”他叫桂香把厂搬来玉水的确是别有用心,春生想先做大一家厂,带动着底下的小厂一起发展。
这份心桂香大约也是知道的。
春生见她不说话继续说:“玉水政府会往厂里投些钱再扩大生产,这销路我们市里也会帮着解决。只是,桂香,你愿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桂香笑:“虽然我很不想接受你的这个提议,但我还是想吃螃蟹的。”
春生哈哈大笑,这丫头的性子真的是这么多年也没变过。这阳光正好,桂香将晒在阳台里的被子抱了回去,春生看着她心里忽的一软。
半天打横进了里屋,又亲又啃,衣服散落了一地,大手处处都招呼在桂香最敏感的点上,熟悉的节奏引得她一阵颤抖。
小宝刚巧睡过午觉,大约是有些渴了,推了房门找妈妈。春生一时间进退不是,一把卷了被子和小宝说:“侯小宝,出去!爸爸妈妈在做要紧的事呢!”
小宝最怕春生,听他这么一说只好嘟着嘴退到了门外头:“爸爸讨厌,不让宝宝吃妈妈奶奶,自己吃!”
桂香听到这么一句,脸上一阵红,一口咬在了春生肩膀上。春生吃痛,几个冲刺间就缴了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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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的那家娃娃厂改了名字,桂香为了避嫌退到了幕后,她不再做着厂里的厂长,改退到后面做了会计,厂里的进货出货都要从她这里走数据,桂香遇到问题也能及时提出来。
不过三个来月,娃娃厂里的员工数量就破了五百。华东线上好几家大厂都和或多或少地和桂香打过些交道。
今年的最叫桂香开心的是省里下达的文件里鼓励私营商贩接受外国的单子。几次货一周转,厂里有了稳定的合作伙伴,这算是在玉水扎下了根。
为了更好地和外国人打交道,厂里请了英语老师来给大家上课,从基本的单词到基本的口语,整个管理层都会说上几句口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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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平没有回家过年的原因很简单,他赶着在这段时间看书,新学期一开始,院里就会搞一个大型的建筑设计比赛,每年夺得头筹的人都会在暑假时破例被导师带去参加一个项目。
桂平平日里除了跟赵波出去做家教,其余的时间都泡在图书管理看书,照着那些透视图看了画了又看。总算叫院里的老师点了头,这次的期末测验得了全系第一,那导师颇为欣赏地看了看他,只是跟项目还远远不够成熟。
赵波赶着回家过年,宿舍里只剩了他一个人,桂平一心扑在那些图上。院里和文科院校一起做了个联谊活动,连着半个月都有舞会,上次有个小姑娘红着脸递了一张票来,叫桂平又还了回去。
学生返校第一周,那场传说里的建筑设计大赛正式开始,报名的多半都是大三大四的,这赶着在毕业前跟着出去历练一场的愿望在每个毕业生心里都很宝贵。桂平是南方人,设计图里增加了一些南方所特有的元素,不禁叫人眼前一亮。
五月一日,桂平赶着火车回了趟家。桂香和厂里请了假去省城接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禁不住哭了,这小子瘦了很多。尽管他一直说不让家里给寄生活费,但桂香总是在来回的信里带些钱给他。
小宝看了桂平撅着小嘴喊舅舅,桂平心里软绵绵的,抱着他亲了亲。桂平往他姐身后看了一圈,始终没见到那人……
那双大眼里有失望,却也有释然。桂香知道他的心思,叹了口气道:“马叔叔最近身子快不行了,小红抽不开身。”
桂平不做声,提了行李往前走,桂香直叹气,两个人的脾气都是那种死磕到底的,真是是叫人伤脑子……
外面的太阳正好,桂香牵着小宝一路去买了车票回玉水。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桂平只字未提马小红,车子在玉水医院门口停了片刻,桂香想叫他一起去看马富源,叫他拒绝了。
“桂平,那时候她骗你去北京也是为的你好,马叔叔他身子……”
“姐,我气的不是这个。我气的是她把我当外人,她可以替我做决定,可她不肯跟我说实话。你上次给我她的地址,我写了封信给她的,可她连回我都不愿意。我后来也想清楚了,他们马家人和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小宝不明白舅舅脸上为什么会变暗了,也不敢像来的时候那样顽皮了,这会儿靠在桂香怀里睁着大眼睛看着桂平。
桂香叹了口气:“这些事我本来也不该说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小红他们现在就住在咱水塘村,你回来也该去看一看。小红这段日子过的并不顺利……”
桂平眼底一片黑沉,却没有再说一句话,桂香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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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红英看着桂平回来,走路都轻快了些,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一听说桂平打北京回来了都一窝蜂地挤来瞧热闹。
单福满心情好,点了支旱烟翘着腿抽。桂香瞧她爹高兴,便不去想那些事,卷了袖子跟着她小娘一起做饭去了。
桂平顶喜欢小宝,搬了小板凳一连在地上教了他好几个字。
等着他姐回了家,桂平就提了东西跟着李红英下地去了,玉米地里的草一长多深的,桂平全然不顾一个劲地拔了往田埂上抱。
李红英心疼儿子,一直拦着不叫他做这些,桂平哪里肯:“娘,我这一走就是好久,难得回来趟,这会帮您做做事,权当是缓缓我这些天的对您的愧疚吧。”地里的生活多重啊,他的母亲没有一天不在这地里忙活的。
李红英眼角一片湿润,这娃娃到底是长大了,会心痛人了。九十点钟,太阳渐渐发挥了它的威力,在外出做活的人身上烙下滚烫的热量。
李红英怕他热着,催着他上田埂上去喝些水。田垄里卷来的风带着一股植物特有的芬芳,桂平敞着肚皮呼了个饱,那种属于家的感觉从未这么强烈地出现在脑海中……
对于这片土地,桂平有种难以割舍的爱,那些个高楼大厦日日夜夜地在他眼前轮回,却始终抹不去这片绿。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姑娘站在那条大河埂上朝他笑:“单桂平,你热不热?”
水壶见了底,桂平这才回了神。路过马家的时候,他有些晃神,李红英也听桂香提过他和马小红的的事,知这这小子这会心里难受呢,赶紧拉了他说话。
门前的小菜园子里种了几种蔬菜,李红英挑了几颗莴苣和肉片炖了。单福满从河埂上种了豆子回来,顺便扯了些香椿头,这会正好和鸡蛋一路炒了。李红英又扯了些苋菜炒了了一盘。
单福满提了一小红星二锅头来,一人倒了一杯:“小子,你这城里一去,你爹都没人陪喝酒了。”单福满啜了一口酒很是高兴。
桂平笑:“等过几年,小宝会跑了,他也能陪你喝了。”
单福满想到小外孙经不住笑了:“你还别说,咱家小宝还生了小酒窝。这以后保准一喝一个准。这次回来,啥时候回去?”单福满可不想叫桂平耽误了学习。
“七八号吧。”他的车票还没买。
“啥时候再回来?”这儿子一天天大了,能瞧见的天数也少了。
“今年肯定回来过年的。”
单福满吃了几口菜,忽的又开口:“北京那边的姑娘应该有不错吧,我听人说这大学谈恋爱再寻常不过了。”
桂平也喝了一口酒:“爹,那边的姑娘哪里会跟着咱们回来?再说我根本也没想这茬事呢。”
“咋就不愿了,你小子上点心,别整天只知道读书耽误了大事!”
桂平和他碰了个杯:“成!咱把首都的姑娘都骗到咱玉水来。”
再次踏上去北京的火车,桂平心里混乱了许多,他开始想念那个姑娘。上火车前,桂香才说了小红母亲得了老年痴呆,小红没法来送他,他姐骂他榆木脑袋,他自己觉得也是。
这些事过了这么久了,该放下了,可他不知怎么去见那人,倘若是再一次的拒绝,他要怎么办?
*
六月份,玉水赢来了梅雨,这雨却是恰到好处地带走了弥漫在空气里的暑气。
马富源这天脑子终于清醒了些,叫了丁云和小红到跟前来。先是叫小红花端了报纸来,看了最近一个多月的新闻,再和丁云说了一上午的话。
小红也奇怪这她妈妈这病一见了她爸就正常了,马富源的姐姐见状直叹气。等着吃了午饭就叫几个弟妹帮着去裁缝店拿老衣去了。这是回光返照啊。
果不然到了下午马富源就不行了,还没等送去医院就没了呼吸……
小红一时间只知道哭,几个妯娌帮着替马富源穿了衣服,丁云脑子清明了一会先是哭,哭了一会就往外头走,说是要给小红送饭吃去。
马小红赶紧拉了母亲回来,她那些药藏在衣兜里,一粒也没真的吃过,马富源这一走,丁云真的有些傻了。
马国祥心疼小红,扯了她坐着:“你爸这边刚走,你妈大